第30章 恶魔低语
顺着方向，沈施让张有强具体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张有强徐徐道来。
原来，穆烈杨是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后来读书的时候才去了国外那边。而这位给他做菜的厨师也是本地的，做的这道菜是著名的干烧鱼。
据当时在场人的描述，一张长桌上穆烈杨坐在主位，他本来还在和人谈论貌似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但厨师把菜端上桌后，也不知道怎么就不好了。
只记得当时穆烈杨骂了一句脏话，接着不顾厨师的疯狂道歉和友人当场离开。
然后这件事儿就在圈子疯传了。
沈施摸着下巴，心中那个念头受到了灌溉。这走向和她刚才想的大致一样。穆烈杨就是喜欢中餐的，而为什么会当场怒骂离席，若不是有什么触碰到他底线的事，他这种家庭，他不会丢弃自己的涵养，直接走人。
沈施想起这位厨师也是本地人，于是“那这位厨师现在做这种在哪儿？”
对她的打算张有强看得清楚，他讥笑着，去找这个厨师问个清楚明白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过，甚至还早些别人也不是没有过。
这位厨师被人找到，彼时他已经没有当厨子了，而是改头换面开了小卖部。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看起来不像受到穆烈杨压迫的模样，于是来者大胆询问。怎料到一提及这事，刚才还和善的人情绪急转直下，把人轰了出来。
任由来者在门外威逼利诱也不开门多说一句。
沈施坐在桌下首，低眉思索着。明明还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不大年纪的人儿，却在这局势烘托下凝聚出一阵让人无法忽视她，也不敢打扰她的气场。
张有强摇摇头，暗自感叹自己捡了块宝，也选择了真诚合作。
沈安路则是感觉心脏被揪紧了的憋闷感，明明还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啊，明明之前还是家里最天真的孩子，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撑起了家里。他心疼啊，太心疼了。
不行，他作为哥哥，怎么能放着妹妹一人扛着担子，他也必须成长起来，支撑起家里，当起做刚哥哥的责任。
沈施还不知道桌上两人正感慨万千，她现在可以肯定是这个厨师的问题。
既然如此，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种子上，想必也没有做西餐的必要了。
不是她看不起，现在市场上基本没有西餐的发展，就是有一线，也轮不到她，早被人抓在手心了。
她把打算和张有强一说。
张有强听了沈施的分析也觉得在理，只是它不敢赌，就算沈施说的很有依据，很在理，可是万一相驳呢，到时候穆烈杨发怒，他们北格饭店损伤不可谓不小。
没得到回应，沈施还是有些失望的。但她不气馁，张有强支撑一个饭店还有余下产业顾虑多一些是正常的，毕竟几十口人包括他自己还要养活，步步小心，稳固求稳才是常态。
她起身打算离开，穆烈杨回回归国不是一两天的事，得给时间张有强考虑。
刚起来就被叫住，张有强指着纸包，“把这个带上，好不容易整来的。不管这个穆烈杨吃不吃，这可是钱呀！”
沈施：“……”她还是把东西拿上。
出了饭店，一直绷着的沈安路才松弛下来发问：“这个穆烈杨这么可怕吗？张老板这样的大老板都得小心讨好着。”
狭小的巷口里，空气很安静流转，沈施没有立刻回答他，反而扭着脑袋打量他。
这是一个还青涩的男人，许是少年更适合形容他。刚刚高三，然后家里变故辍学在家。脸上还还带着被打击了却不消退激情的少年感。
沈安路被自己妹妹看得后背发凉，想往后躲闪。
她收回视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处在何等位置，总是有比我们还要强大的人存在。我们不能改变什么，唯一那能做的，”她语速刻意放慢，“就是强大自己！”
沈安路微怔的瞳孔被呼吸控制，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瞳孔在跟随着呼吸收缩。
“啪嗒。”铁皮被按压的尖锐声。
什么声音？
教育大哥被打断，沈施眼神往拐角瞟去。
“朋友哪位？偷听不是好行为，不妨出来说话。”
空气的氛围依旧凝滞，回应她的依旧是无言。
沈施等了一会，耐心逐渐消耗，抬脚往拐角去。
“抱歉。”
她停下。
“我是无意的，打扰了。”接着一阵闷实的脚步声响起，又由重变轻，直至消失在巷口。
“不追吗？”沈安路预备动作着，只要沈施一声追，他能像导弹发射弹出去。
“不必了。”她瞥一眼，“没恶意，走吧我们先去张家村。”
消失在巷口的脚步沈声，拐了两弯道出现在离沈施很远的位置。
黄大栋被大力摔在石板地上，一只胳膊落地，他听见身体发出咔嚓声，疼得龇牙咧嘴，在地上不住叫唤。
“再叫大声点，”男人锋利地眉眼狠戾四窜，“你的胳膊就没了。”
宗京誉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翻滚起尘埃的一团肉球。
浓墨的眸子里泛起涟漪，显然刚才“偷听”的人就是这两个人。
不久前，兰谭中学给学习紧张的高三学子放了元旦假。他昨天回家才反发现自己的数学课本居然忘带了，所以一早就到学校取了。
兰谭中学和北格饭店都在一条街道上，他回去的路上每次都会经过，这次居然看见了沈施，她和沈安路一起进入北格饭店。宗京誉留意了片刻，打算离开时，眼光掠到在后门拐角的地方，一个男人探头探脑地望着北格饭店的门口。
仔细看，这不就是同村的常年混子黄大栋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
宗京誉莫名想起这段时间村子里的闲话。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他不是不知道。甚至还有脑子不清楚地跑到他面前来。说着，看吧，瞧你当初还跳水救那姑娘，说不定人家说是跳给相好的看到的。
毫无疑问，这个人被宗京誉端着的一盆洗米水灌了个透心凉。
这个人还想叫骂，“你怎么不知好歹，我就…”余下的话堵在喉咙，因为宗京誉已经沉下眼睑，作势要去拿开水壶。他赶紧飞奔离开。
这个时候屋里的小萝卜头才出来，抓着他手，“他们说那个姐姐坏话。那个姐姐很好，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是不是？”年纪小的孩子很会分辨是非，宗齐一直记得那个姐姐给他的果子，还有肉。
宗京誉轻轻摩挲他脸颊，“嗯，那个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是个好姑娘。”
回忆到这，黄大栋已经在后门扒了一段时间，沈施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野，然后离开，他看见黄大栋偷偷跟了上前去。
街角里，沈施说等下让沈安路回去找沈安星一起到张家村。
黄大栋脸上浮现出猥琐又轻浮的笑，搓了搓手，打算等沈安路走了就…他笑得更开。
正沉浸在美梦里，忽然他感觉肩膀上一重，扭头去看，迎面而来一个只肉拳的残影。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脑袋砸在身后铁皮上。
紧接着沈施清丽的声音响起。
宗京誉拽着黄大栋的胳膊把人摁住墙皮上，让人不能言语，然后他给她道了歉。
幸好沈施没追究，宗京誉从这户人家养的蒜苗里掏了把土塞到手下人嘴里，堵严实了拖走。
可怜黄大栋一嘴泥巴不能叫喊，又被人擒拿住手脚，只能被拖行。
等黄大栋叫喊够了，宗京誉上前又是一脚，他胳膊还没缓解，脚又挨上了。
黄大栋很不服气，好歹他也是村里乃至十里八乡有名的人物，怎么能败在一个读书的手上，挣扎着要还击。
宗京誉没给他半点机会，把人踹翻了面，仿佛铁锅咸鱼翻面。
他踩在黄大栋背上，“村里子里的那些流言是不是你传出来的。”
“不是不是！”挨够打的人哪里还敢叫班板，“我没有传什么流言。”
宗京誉俯视脚底口水眼泪糊一脸的脸，打算分辨几分真假。
黄大栋感觉背上的力度更重了，杀猪叫，“啊啊大哥啊，真不是我干的，我没有传流言。这些话是突然就有的，不知道是谁说的。我…我只是…”
“嗯？”只是什么？
“啊疼，我只是没有解释，他们来问我，我…我就不说话。真的没有说其他的，不是我啊大哥，放了我吧！疼呀！”
宗京誉可是十成力用了七分，黄大栋被踩得痛急了，人在这个时候是不大可能说谎的，除非意志坚定，当然他直接排除这个可能。
那还能是谁？
宗京誉不知道沈施有没有得罪过谁。好像他只知道这些，他挑起刀锋修长的眉。
不过…
他脚下松开，离开背部。黄大栋一喜，刚要爬起来，又被一脚踹到墙根底下，接着又是一顿哀嚎。
宗京誉道：“是真是假，我自然会起去求证。若是让我自知道你在说谎，后果你不能想象。”
“还有，要是再去找沈施的麻烦，那么你的麻烦也不会少！”越说语气越凝固，本就低沉的声线说出这些话就好像恶魔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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