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家人

平昙村是一贯的冷风冷天，却被不见雪的。年关将至，沈施窝在屋子里懒洋洋地翻看菜单所需要的单子。

        宴会的日子定在后天，正好紧贴年关也喜庆。

        她前两天已经和沈母说过想要让她担任主厨的事，沈母感觉受了莫大荣幸，想推辞又舍不得这难得机会，最终还是点了头。这几天都窝在厨房里一边乐一边忧，她是怕给闺女把事情搞砸了又喜自己能帮上忙。

        沈母能帮到家里，自然是好事，不过兄弟俩觉得自己有点被搁置了。

        沈安路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讨好，“妹妹呀，你看大哥，冬天也不干农活了，这手呀就闲的痒痒，不知道有没有能用得上大哥的呀。”

        沈施从单子里抬头，打量一圈沈安路怀了笑意，“当然有呀。”

        “什么，快说说！正好我闲着呢。”

        沈施没说话，手指着对面房门，那是兄弟俩平时住的房间。沈安路立马兴冲冲地打开房门想要见到任务。沈安星浅瞥他一眼，内心嘲笑，真不稳重。

        没一会沈安路就返回，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丢了半条命般。字咕噜在嘴边半天说不出来完整话，咿呀好久才说：。“桌上的书…怎么收拾出来了。”

        这话就像揪在沈安星心窝上，他腾地站起来又钻进屋里，屋子一阵响动。

        正巧沈母路过，哦了一声，“哦，你妹妹不是说你想读书吗？我就给你俩收拾出来了，你看看有哪些…。”没找到的。

        “谁说我要读书啦！”沈安路吼了一声，眼眶被堵得红丝遍布，喘了好久粗气，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太激烈把妈和妹妹都吓着了，“妈…对不起。”

        沈母当然被吓住的不轻，她连忙按住要给她冒头的沈父，“没事没事。”她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

        “喘口气，饭快好了，洗洗手机就能吃了。”说罢猛拽起沈父，“老头子来端菜。”

        沈安路想追上前，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能说啥什么，无力地踏了两步愣在原地。

        逼仄的屋子时间仿似乎滞怠了，格外安静。许久，身后是妹妹柔软的声音，“怕啦？”

        “好像是。”他的嗓音前所未有地低落。

        怎么可能不怕，为了供三兄妹读书父母辛苦劳作，付出半辈子辛劳。后来家里坏了事，家里不同意他辍学回家，他拼着一口气坚持着。可结果往往是意外。接着弟弟妹妹相继辍学出事。

        读书就好像是家里灾祸的开端。

        而且，他是家里最年长的孩子，靠妹妹挣钱读书，他没这个脸。就是考上了什么大学他一辈子不能心安。

        他心里凭空出现一杆无形地的秤杆，一面挂着自己的未来和过去，一面挂着家人。他拼了命地想把尺码往家人的方向拨动，天平却依旧不可抗拒地往自己的方向驶来。他却并不开心，他欠了弟妹的。

        沈施望着这个老实的大哥周遭情绪变幻莫测，最后变的低迷。不由心疼起来。

        她这辈子没心疼过谁，自己算一个就顶天了。但来到这家里，家人的关爱让她心疼家里的每一个人，她真希望全家都好好的。

        “大哥，你要是真把我当亲妹就别觉得亏欠。我喜欢种地，种地我很开心。但是你不是那么喜欢，你更喜欢读书。读了书你也一样可以帮到我保护我，不是吗？”

        “家人总算是互相欠着的，你多一些，我少一些，最后都汇集到了亲情里。”

        她的声音又缓又轻，好像中医的特别疗法，最后，“大哥你还记得想考哪个学校吗？我给你记着的！”

        明明是寒冬腊月，屋里也没烧火气，没几分热意。沈安路却感觉浑身冒汗，升腾出的热气能把他烘烤了。脑子里全是暖烘烘的话，连带勾起书里的豪言。

        他有些想哭。

        沈施说完，瞟去紧合的房门，她知道同样内心放不下的还有二哥。她也知道二哥就在门后听着。

        她把决断交给哥哥们自己，出去给沈母搭把手。

        门外沈母端着菜碗一时不知该不该进，沈施帮着把东西搬到院子露天厨吃饭。

        吃到一半沈安路低着头出来，不言语只大口卷着米粒，吃完不忘收拾一份给沈安星，转身进屋。

        沈父母看着儿女，默念儿女债呀。

        沈家吃完饭不久，宗齐就迈着步子来了。

        说起来，那天宗齐帮宗京誉送了青枣来后，不久学校里放假了。

        宗京誉趁着这段时间进山。他手艺好，总能带出点什么东西出来。只是一进山就是一整天，宗齐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放心，所以早上宗京誉走后，白天宗齐就到沈家来。

        沈施想起山腰里的紫藤树，最近忙着大棚种植，都许久未曾进山了，她的异能也消耗许多。可惜山脚不下雪，山里却是银光闪闪，她也只能歇了心思。

        不过宗京誉似乎热枕起给她带山货了。前头一袋青枣，后头一斗野苹果。奈何果子酸酸甜甜异常可口，没吃过多少好东西的沈施根本无从拒绝。

        前两天她还开玩笑说要不把树搬下来得了，省的他跑了。

        沈母从吃厨房出来见宗齐来很开心，他哥没少帮自家，加上两兄弟长相相似都是顶好的样貌，很讨人喜欢。

        宗齐在沈家呆了一天，直到黄昏了一个身影才姗姗而来。

        宗京誉一手拎着一只口袋，一个带回家，一个照例是给沈施的。

        为什么给她，有照顾宗齐答谢的缘故，也有…他说不清。

        沈施瞧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子想着又是山上的野果子，随手打开，意外发现里面还有几个根绿叶。

        捡出来才发现是几棵苗子，三棵棵樱桃苗，三棵石榴苗。

        她观察苗子良久，才想起询问他，“怎么把苗子都摘下来了。”来年还要长大结果呢。

        “不喜欢吗？”他问。

        “额，”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怎么想起这个来。

        宗京誉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你要的。”

        什么她要的，她何时有过这样莫名的要求。沈施翻遍自己的回忆也找不到自己何时说过这话。

        宗京誉嘴唇上下蠕动片刻，心里挣扎要不要再解释一番。其实这两天的打猎很轻松，冬天动物冬眠或躲在窝里躲避严寒，只要找到方向就不难找到猎物。只是那小苗子，他眼神掠过一眼嫩叶。冬天哪里有什么新树，他找了很久，满山翻了底朝天才翻出这么几株来。

        但最终，他只说，“没事，给你家就收着。”

        沈施揉了把嫩叶。所有树木类里她最爱的就是果子树，因为能吃。所以她不客气的收下了。但总是白收人家东西不好，也该还礼才是。

        沈施打算把前两天张有强送她的一斤茶叶分他一半。刚起身，屋子的大门就从里面用力拉开，发出砰响。

        只见沈安星手里握着纸包，已经把茶叶包好了。

        若是忽略掉他奇臭无比的耷拉着快到地上的脸色，以及寒冷的，烦躁的眼睛的话，应该也是感谢的。

        沈安星在屋里听了个清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当初读书的时候，他的桌汤肚里时不时就有示好的礼物。宗京誉这种行为不就是和当初的一样吗？

        还会投其所好！

        沈施说把树搬下来，这就把苗子送来了。

        沈安星把纸包重重放在宗京誉的手里，嘶哑的喉咙发出破碎声响，“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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