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足女传闻(四)
把瓜蛋放回肩膀上,岑雨顺手捡起地上的油灯,迈着桀骜不驯的步伐直奔墙角的破木柜子而去。
地面上的黑色黏液跑得飞快,生怕被岑大魔王给踩上一脚。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在岑雨踏进屋子的那一刻骤然寂静了下来,黏液退去,露出了掉落在柜子旁边的相框。
红木边框,里面的照片是一男一女的亲密合照。
男人一头红棕色小卷发,长相英俊帅气,是典型的西方帅哥。女人笑容甜美,金色的大波浪卷独具风情,一手正小心翼翼地护着圆鼓的肚子。
两人看上去,就像新婚小夫妻纪念怀孕而拍的照片一样。
只不过,照片上的女人他好像见过。
岑雨的手指随着他的视线一同,轻轻扫过女人的脸庞。在心里默默想着,如果她的脸色再苍白一些,头发再凌乱一些,换上一件破烂的连衣裙是了,这个女人就是刚才袭击他的魔物,三足女。
翻过相框,背面的木板上有黑色马克笔留下的一行字:致我的挚爱西蒙,爱你的琳娜。
“原来是她”岑雨喃喃了一句,把相框摆在了破木柜子上。破木柜子一共有三个抽屉,都没有上锁。岑雨把抽屉挨个拉开,在最下面一层发现了一个眼熟的笔记本。
粗麻布包的书皮,凑过去闻,上面同样留有那种淡淡的花香,和他在公交车站找到的笔记本一模一样。岑雨提着油灯,翻看起笔记里的内容。
笔记里的字小巧娟秀,字迹工整,应该是女性写下的。可能是在抽屉里放得太久,书页被潮湿的液体侵蚀得厉害,整本书都粘在了一起。
即使他小心地撕开这些书页,里面的内容也基本分辨不出来了。只能透过断断续续不连贯的内容来猜测笔记的主人写了什么。
“今天是我和西蒙结婚念日。”
“我的生活并不美满,我原以为能和帅气体贴的西蒙,可。西蒙是镇长的儿子,也是小镇里最出名的男人。所以,每个人都认为是我幸运,所以才能被他爱着。”
“所以就算西蒙不允许我出门,不允许我拥有朋友,甚至不允许我哭泣都只能怨我做得不够好。”
“我怀孕了,但他,甚至,我身上的伤更多了。”
“家暴吗”看到这,就能知道这本笔记的主人就是琳娜,也是他最开始遇到的那个女人。
初见面时,女人请求他跟随的理由就是害怕她的丈夫会家暴她。他接着往后又翻了几页,发现中间大部分的字迹都模糊掉了,内容被打断,只留下笔记最后几页还能隐约看清。
内容也从一开始频繁出现的‘西蒙’变成了‘查尔’,看样子,是变成和他有关的内容了。
“我在认识了他,总是孤僻一人的大男孩。”
“他和我约定好了离开这里,他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孩子或许也在期盼着吧。”
“11月18日他背叛我了,他也在骗我查尔,为什么?”
内容到这里为止就停下了,女人的字迹不再娟秀,每一笔都写得极为用力,在书页上留下了深深的,扭曲又癫狂的笔画。
甚至笔记的最后几页,黑色的字迹变成了红褐色,像干涸的血液一样的颜色。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为什么’。
岑雨本以为女人,也就是琳娜对他的态度和语气都在说明两个人是不认识的,但琳娜变成怪物袭击他的时候又提起过他是骗子,结合琳娜笔记本上的内容来看,很显然琳娜一直都认得他。
那为什么,初见面时没有和他相认呢?是早就知道了他不是查尔本人?
“主人,本子上都写了什么?”蹲在岑雨肩膀上的瓜蛋歪着脑袋问道。
岑雨出神地盯着那些红色字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瓜蛋的问题:“如果说被家暴的琳娜像水一样,虽然平静,却一直酝酿着能颠覆一切的力量。那么遇到查尔以后,洪水就有了释放出去的闸口。就算闸口坏了,也抵挡不住爆发的洪水。”
“11月18日魔鬼盯上了琳娜”岑雨蹙起眉头,仔细回忆着他在公交车站看到的笔记内容。“这一天应该是她和我相约逃离这里的日子,但琳娜认为我背叛她了,所以那天我没去找她。可在我这里,却是因为琳娜被魔鬼带走了,所以我没见到她。”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合上笔记,岑雨的视线落到了相框里女人的脸上。“西蒙,维尔斯神父又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想得正认真,却听原本寂静的屋子里忽然发出了‘咔嚓’一声好似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声音极脆,在安静到只有岑雨呼吸声的屋子里响出了炸雷一样的效果,所以岑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一人一兔都是一惊,岑雨能感觉到,瓜蛋全身的毛毛都炸起来了。
岑雨把瓜蛋拎到怀里,慢慢扭头往身后看了过去。
身后,原本维持着半抬身子的半截尸体应该是背对着他的,可现在,尸体的头颅正直直面对着他。岑雨把头扭了回来,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要害爷’的浊气,复又转身看了过去。
却没想到,就是转头的这一两秒时间里,被他拽到门口的尸体竟然已经跑了进来。距离他,不过两米。瓜蛋被吓坏了,整只兔都在抖,抖得岑雨感觉自己手臂都快麻了。
放慢步伐往后退了几步,才将手里的油灯往前举了举。
看清尸体的一瞬间,岑雨就知道刚才的‘咔嚓’声是怎么发出来的了。尸体仍然维持着背对他的状态,但头颅却扭转了180度,‘咔嚓’声,正是尸体颈椎折断发出的声音。
而尸体原本惨白,面无表情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忽的,尸体的眼睛、鼻孔、嘴巴耳孔里都开始往外渗出大量粘稠的黑色黏液。比屋子里腥臭的黏液更要浓烈的臭气散发了出来,呛得岑雨都快窒息了。
岑雨灯都不要了,飞快腾出手捂住鼻子往后退。
脚底下坚硬,一踩就会发出吱呀声响的地板忽然变成了湿滑,蠕动着的触感。覆盖在屋子里的黏液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再躲避他了。
岑雨脚下一滑,一屁股坐了下去。可当他的身体接触到黏液后,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猛地往下陷了进去。几乎就是一个眨眼,整个人就被黏液吞了进去。
猛烈摇晃的视线里,微弱昏黄的油灯照射下,岑雨看到尸体笑了起来,嘴角咧到极致,犹如从地狱沼泽中挣脱出来的恶魔一样可怖到让人只看一眼便通体发凉,剧烈的心跳敲得人双耳失聪。
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秒,他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观看提醒:屏幕前的朋友可以呼吸。】
【在地狱罅隙待了这么久,我都不太适应这游戏的恐怖。就是一点点地,麻酥酥地吓人。】
【唉,没听到漂亮哥哥尖叫声的我不是很开心诶。】
满屏幕飘字的弹幕大军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自带粉红色框框的弹幕,这一下吓得直播间直接卡顿了,良久才重新恢复过来。
【楼上莫不是】
【好像是】
【我靠!是甜酒大大!我捕捉到活的甜酒大大了!】
【这新人有什么魔力?竟然连甜酒大大都来看他的直播!我不服气!】
【可以采访一下甜酒大大吗?(激动地搓手手)】
【漂!亮!哥!哥!】
【好的,我懂了。毕竟甜酒大大的颜控属性拉满了】
弹幕聊得其乐融融,可咸鱼瘫的岑雨却一点也不快乐。看惯了他总是一脸风平浪静,好像总是睡不醒模样的直播间忽然发现,这哥竟然戴上了痛苦面具。
瓜蛋被岑雨护在怀里,掉下来的时候一点伤也没受。但可苦了岑雨了,呱唧一下实打实地狠摔了一跤。
岑雨瘫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他刚才就是从楼上掉下来的,等他掉下来以后黏液就消失了,天花板也恢复正常了。所以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就是维尔斯神父一开始想带他来的地方,地下室。
幸好维尔斯神父没跟着他一起下来。
瓜蛋从岑雨怀里挣脱出来,哼哼唧唧地趴在他脑袋边,毛绒绒的小脑袋一个劲儿地蹭他的脸。看着一动不动的岑雨担心的不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奶里奶气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主人,呜呜呜,主人!”
“现在就哭丧是不是有点早?”岑雨拎起瓜蛋把它放到了自己身上,僵硬的动作好像那生了锈的机器人。011好一个幸灾乐祸,趁机跳出来刷存在感:【玩家年纪轻轻就摔坏了腰,啧啧啧。】
011越说越嚣张,开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瓜芭比兔,我劝你趁早离开这个男人,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嘶”岑雨对着疯狂输出的011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僵着脸,颇为不爽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不知道刚才怎么摔的,后腰一侧一阵一阵地痛。
还不完全只有痛,那种像抽筋一样酸胀的感觉最难受,那酸爽,就像有人拿羽毛挠你脚底痒痒一样。
【我就开了个玩笑而已,你还是太年轻,经不起玩笑话。】011看似见好就收,实则忍笑忍得肚子疼。
岑雨搂着瓜蛋,颤颤巍巍站起身,幽幽道:“011,你人设比我崩得都快。”
【什么人设?】
“一本正经的可靠。”
【崩了以后呢?】
“贱如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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