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雪
“主君,你看!初雪!”
一身红衣的女孩跑出了房间,去接纷纷扬扬的雪花。
白月儿病后初愈,穿得严实,脸红扑扑的,像是年画里的人儿,看着让人欢喜。
冷言站在了房门外,看着白月儿在雪中乱窜。是初雪,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随风轻飘的柳絮。雪花虽小,却在层层挤堆中,仿佛织成了一面白布,覆盖住了俗世。
“主君。”一张纯净的笑脸,在眼前放大。
冷言措不及防,险些被身后的门槛绊倒。
“你再闹,我让银杏来抓你进屋。”
白月儿闻言,献宝似的摊开手心,是捏的活灵活现的雪兔子。
“主君,案上的世情本子说,下初雪时候,世上一切谎言都会被原谅。”
“杂书你倒是看得起兴......”冷言下意识接嘴道,待反应过来时,一下住了嘴。
他凝视眼前少女,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眸,带着几分真挚,满怀期许地注视着他。
青城派里,不缺美人,更不缺有本事的美人。
红袖妩媚,香菱秀雅,夏丹烂漫等等,还有若干清秀的丫头们,江湖上有人戏称青城派主君坐享齐人之福。若是能当上这一日的主君,叫他们死了都甘心。
世上事就是这般错乱,旁人求而不得,冷言舍而不能,得而不惜。
“我与你讲个故事。”
冷言揽过少女的细腰,一点脚,闯入漫天白雪中。
待白月儿醒神,她与冷言便都在院内那颗大树的树干上。
真是霸道一个人,大冷天的,他想讲故事,也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坐在冷冰冰的树干上听。
白月儿笑着叹了口气,得感谢银杏给她包裹得够厚实,在冷言的故事结束前,她还不至于会成为青城派上的真人版雪人。
很显然,冷言的讲故事环节是临时起意,或者说,冷言极其缺乏讲故事的经验。
“有一个男孩......”冷言顿了顿,“虽然他......这个故事是......雨荷说给我听的。”
“就是这个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他又顿住了,好像意识到自己并不具备讲好这个故事的能力。
白月儿坐在他身旁,紧贴着这个长她十岁有余的男子,没由来地,察觉到了他浓浓的悲伤。那悲伤的气息,仿佛是从他体内埋的最深的地方悄悄流露出来的。他的悲伤是那么强烈,以至于他自身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外露了。
“我能明白,这个故事主人公不是主君。这只是下雪天,主君听到的用来应应景的故事。”白月儿心生怜惜了,主动覆上他的手。
他的手真冷,像白月儿另一只手上捧着的雪兔一样冷。
白月儿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还是像火靠近水一样,硬是要把他手背上的的寒意驱散。白月儿这才察觉到,他穿得真少,外袍看着华丽,却不防寒。
明明已是二十出头的男子,已是人人羡慕的青城派主君,身边不乏温声软语的侍女,可却像个缺乏关注的孩子,连天冷穿衣的道理都没能懂似的。
白月儿捧着雪兔的手一松,雪兔自树上跌下,摔了个粉碎,回归到满地白雪中。
她朝那撒下雪兔的手哈气,直到手回暖后,扣住冷言靠近她一侧的手腕,硬是将他像冰一样的手放在她两手的手掌心间摩擦生热。
白月儿做这些时,冷言就这样不动声色看着,仿佛那不是他的手一样。
“故事不讲了?”
白月儿侧头望他,像是在哄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在我还小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一些。”冷言淡淡开口道,视线移开,望向下雪的天。
白月儿心里一惊,却没打断,下意识地更用力握紧他的手,好像贴得越紧,温度传得越快似的。
“应该比你现在还小个四五岁,那时候才开始记事。”
“父亲和娘亲还在,他们很相爱,从未有过面红耳赤的时候。”
白月儿为他高兴,视线顺着他干净俊美的下颌线,看到他的眼睛。那一双眼,不再有平日里让人不安的不耐烦与冷漠,而是显得飘忽无神,彰显着眼睛的主人似是陷入了悠久的回忆之中。
“直到出现一个女人,走投无路,来投靠青城派。”
冷言的手反过来握紧了她的手,白月儿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他。
“那个女人相貌平常,衣衫褴褛,本是宦官小姐,家道中落,沦为阶下囚,押解过程中遇上大赦,愿意为奴为婢。娘亲可怜她,便留她在青城派做简单打杂。”
冷言的手逐渐收紧,白月儿的手小,被他握得变形,疼得白月儿直咬唇,却见他神色悲怆,不忍提醒。
这样的情节,在话本子里,实在是常见。无非是恩爱夫妻遇到外来者,其中一方自以为遇上真爱,便是一出鸡飞狗跳、痴男怨女的戏码。
“疼,为什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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