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只虞虞
司浩初一直都很讨厌那个洛歌哦不,现在是虞歌了。
他凭什么那么好命?从小到大压在自己头上,明明荣辱不知,自己也得低他一头。
权贵圈子里也是分等级的。
他咬着牙,身旁自家老爷子不停低声提醒:“等会在白少面前,记得一定要把握好机会,你知道你老子我花了多少代价,才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推到台前?”
说完,前庭忽然一阵喧嚣。
司浩初低着头不忿,眼角偷偷抬起,他老子一副死皮赖脸献媚模样,活像个望见骨头的狼狗一般看着来人。
“哟,沈先生来了”语气足够惊喜。
沈先生?
同龄不同命的事实引得司浩初眼角一抖,随后下意识挂上讨好的笑容,抬头见客。
沈亦衡一身纯黑西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他的人仿佛跟他天生有壁,隔了一线。
也就是这一线,既是神仙大佬和芸芸众生的区别。
台上的演奏者看得清清楚楚,他只觉得沈亦衡仿佛往他这儿扫了一眼,漆黑眼尾轻轻垂下,状似散漫却又凌厉多情。
他在看他。
所有人都在看他。
意识到这点的虞歌微微闭上双眼,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他不打算用“且听”这首配乐,大气温柔没错,可不大符合今天晚上浪漫的气氛。
且不说白家给予的丰厚报酬,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的话也在虞歌耳边回放响起小人鱼压下心底嘈杂的念头,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他要现场编曲演奏!
要弹,就不弹别人创作出来的乐谱,而是选择自己内心的抒发!
斑驳的星空不断刺激着虞歌的灵感,他触摸着手底下颇为华美的钢琴,优雅的烤漆琴身反射出演奏者立在琴键上的细白手指。
台下的沈亦衡眯了眯眼,已然认出了这双手的主人。
那双骨肉均亭,细白如脂的指尖,点了一颗鲜红如血的小痣极为绮丽。
另一旁的司浩初也靠此特征认出了虞歌,一瞬间他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说个笑话:洛家的无能废物,竟然在台上演奏。
这不是反了天嘛!?
他打心底里不肯接受事实,总觉得身在台下弯着腰的他甚至比坐在台上挺着腰的虞歌,还要卑微百倍。
不,不可能
从小到大都不如自己的童年伙伴,现在一朝变成遥不可及的存在,司浩初打心底里不敢相信!
又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司浩初扯了扯嘴角,心底拼命地祈祷,祈祷下一秒能看见虞歌弹错、弹差,或者压根不会弹的画面!
不管台下人心思各异,虞歌只是全神贯注,脑中盘旋全是音乐。
月色清凉如霜,如同小阁藏得一支春那般,独独照在演奏者的身上。
冰冷的琴键触及手指,自然而然的、理所当然的,他弹下了第一个琴键。
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而台下,众人只见演奏者腰腹自然挺直,肩膀舒缓放松,一阵轻灵却又宁静的音符荡然飘出。
星海。
若要问星河瀚海是何种模样?
也许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回答,但是大多数人对它的印象,莫过于神秘辽阔却又空灵梦幻。
纯黑色的立式钢琴旁,演奏者身着白色西装,腰部曲线立体整洁,举止简直无可挑剔。
夺人眼目的不止对方的体态。
音乐一响起,这点滴星河幻像化为台上演奏者的指尖星云,仿若流水那般倾泻而出,远远看去,黑白分明的琴键交错复杂且连贯,不炫技也能感受到其难度所在。
这还不止。
琴音曲谱一响,霎时万千星河如在眼前,你要是触手一摸,或许能感受到它坚硬且清冷的质地。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恍了神,人是具有无限想象力的动物,也说不清是音乐代入了他们,还是他们代入了音乐。
指尖其下。
也许这浩瀚无垠的星海就犹如这茫茫红尘一般美好动人。
漫步在光年万里,每一颗星星便好比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穷极一生,来往反复,又是在寻找些什么?
当人们沉浸在宁静祥和的意境间,忽然,曲调骤然一转——
刹那间,宁静祥和转为满含依恋的轻快节奏,宛如十万里风月相拥,对视一眼便绕耳不歇:
每个人都意识到,这颗星星,找到了另一颗独一无二的存在。
钢琴是敲击类乐器,音符与音符之间连贯形成旋律,神奇的是哪怕是同一首曲子,不同的人演奏出来都会有不同的感觉,演奏者必须全神贯注投入身心,充分调动运用自己每一根手指,乃至于手臂肩膀。
台上的西装革履的演奏者轻松自如的控制手指,每节音符都乖巧听话地构建出韵律十足的奏鸣曲,荡气回肠的同时,仍旧缠绵悱恻。
茫茫星海,唯有你令我失了分寸。
于是辗转反侧,从此你便是他人无法取代的皎月。
青年男女之间的依稀相恋,正如这首即兴而作的钢琴演奏曲!
多么可怕,又多么令人赞佩交加!
“阿浩,你酒水洒我身上了,喂喂,你听见了没?”司父只觉腿边一阵凉意,侧身看去,自家儿子的目光死死凝在舞台中央,拔也拔不下来,两眼里全是惊诧与震动!
他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
场下所有的观众,几乎跟司浩初如出一辙,紧紧盯着那名演奏者,盯着那独奏乐曲编制梦境的背影上,遥遥望着他那举重若轻,飘逸潇洒的指法。
指法变换,构造出一座星辰大海!
说实话,台上的少年演奏钢琴时,委实太过丝滑顺畅,音符与音符之间没有丝毫卡顿晦涩,婉转激昂。
也许能有这个技术单纯弹奏出这首曲子的人有很多,但能如此铅华洗尽,浑然天成的,只有虞歌这么一个。
说起来。
这是一种极其神奇的感觉,你明明知道这都是假的,你的理性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钢琴技法所造成的幻觉,但你的感情依旧会义无反顾喷涌而出。
那些见多识广的权贵们不免交头接耳,四处询问这台上到底是哪位钢琴大师?
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这不科学。有人回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肯定会出名,算白家运气好,下一次预约他,估计就不是今天这个出场费。”
果然,台下已经有人想着,预约下一场。台上的小人鱼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没结束这一场,就有人主动给他添加下一场。
虞歌:仿佛被安排的明明白白jpg。
而台下最前方的沈亦衡聆听得最清楚,他目光微暗,眼睫轻颤。
到此为止。
所有宾客皆认为已是绝响,再无可能有所前进。
然而。
虞歌抬手之间,自然而然过渡到最后的高潮。
心随意动,指尖变化。
这个高潮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潮迭起,高低横飞。
美妙绝伦的琴音随着少年手底缓缓流淌,徐徐动听,点点滴滴的心动汇集成永不放手的羁绊,声声心动,处处回响,充满余韵的回响听得人心颤不已——
我见到你,你见着我,便无法逃离,只能相互驯服,那便与我私奔吧,趁着月色正浓,星空明亮。
此后——你便是一念永恒。
台下的雇主白星听得两眼发直,他说不出来,只觉得心中澎湃。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一位编曲老师,竟然硬把钢琴给玩出花,强行让所有人摁着头吃狗粮,真是绝了。
什么叫音乐流氓?
这就是了。
他喃喃自语:“我是不是给少了!?一百万好像有点少吧”要不要多给点?
太牛了吧!?
该如何形容听完整首曲子这种感觉呢?白星形容不出。
好似灵魂被触动,心灵被洗涤,可要从嘴边说出详情,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只好藏于脑海心间,以盼还能反复回味。
台上,绝响之后,琴声戛然而止,停在了它最应该停的地方。
直到空气中最后一个音符抖动消失,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司浩初。
他的心中比被他老爹当众骂上几顿还要酸涩万分,甚至有几丝苦涩难当。
因为他知道,至此一曲,他跟虞歌之间的距离,便有如天堑。
这么一曲下来价值几何?没有比他这个纨绔子弟更加清楚,到底是谁能买谁,还不一定说得清呢!
他的双眼复杂,使劲昂起脖子,也无法完全看尽台上人。
台上人虞歌,则在这咆哮如海浪的掌声中,静静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站了起来,面向前方。
他站在了所有观众之前。
观众们依旧看不见他的长相,可不妨碍统统折服在这天籁之音之下,是虞歌用他的能力征服了所有人,这无关身材与好不好看的样貌。
他做到了。
站立的时间长了,底下情形一目了然。
所有人都在这一个瞬间抬头望着虞歌,台下黑暗无光且掌声喧嚣,台上安宁沉寂却光芒万丈。
此时此刻,虞歌便是台上台下那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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