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沐浴

水汽氤氲，让人看不清对方心里的想法，少年的手停滞在空中，手里还抓着带有余温的衣服，被面前这人一问，倒有些惊讶，可又想继续看他惊慌的样子，躲闪的目光让人想抓住：“听从殿下安排”

        意料之外的对话，让言熙鹤心里有点慌乱，故作镇定的往水池里走

        云臻樾进来时，只看见他整个人泡在水里，像只小老鼠，躲着悄悄靠近的猫。

        一双眼睛远远的盯着他一步一步走入水里，少年冰凉的身体又蒸起一层雾气，绕得人看不到距离。此时窗缝遛进凉风，吹灭了蜡烛，少年终于停止了前进

        “殿下？”门外的春儿按例询问。

        “不必！”

        “”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此时水池台边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淡雅如雾的光，言熙鹤慢慢从水里浮出，云臻樾又朝他靠近，微光映着云臻樾微微沾湿的长发，紧贴着那细致如美瓷的肌肤，而略显得稚嫩的脸，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眸和那优美如樱花的嘴唇。言熙鹤心中只有一词＂谪仙少年＂。

        “过来点”云臻樾被热水泡的身体微软，抬脚都费劲。

        言熙鹤听话的浮过来，借着夜光，让他帮自己擦拭着后背

        两人直至水微凉，才一前一后从水里出来。

        言熙鹤吩咐春儿拿一套新的衣服放进去，还吩咐膳房多备一碗安眠汤药送到云公子房里，收拾好后，便先离开了浴堂。

        夜里言熙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望着外面月光如雪，于是披了一件外衣，准备去庭院里散散步。房门微微吱出声音，门里门外两人抬头一望，面面相觑……

        “”场面一度尴尬。

        “今夜月色真好啊”

        “啊？哈，是挺好的”

        “殿下睡不着？”

        “是，些许白日里睡久了吧。”

        “殿下，您今天才睡几个时辰”

        “就睡不着，想走走”

        “”

        “要不，我带你去走走？”

        “好”

        两人并排着，走出了缘尘殿。言熙鹤带着云臻樾走在狭长的宫墙间，一路上都立着灯笼盏，绵延的黄光给人铺上了温柔的面色，他们没有说话，却似乎懂得对方的沉默，言熙鹤走着，云臻樾跟着，不会儿到了一处宫宅。

        推开门，腊梅的幽香沿着月色缓缓漂浮，一棵开的极繁的腊梅树藏在院子西南角。月光倾泻，如瀑布般覆盖着院子，腊梅树旁边的水池里漂着点点浮萍，一条石板小路穿过院子连着池塘和房屋，石板路边种着月桂，还有一条条小路，分割着院子剩下的土地，似乎每块土地都有自己的归宿。

        “母妃生前很喜欢花草，这是她在宫里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和他们说说话。”言熙鹤带着云臻樾在小路间穿行。“这里的每一块土壤都有生命，每个季节里，这片院子都会有花在绽放，如同母妃一直陪伴着我”

        言熙鹤轻轻地扶着腊梅树，静静的听着虫鸣，风微拂，花草轻摇，触景生情，云臻樾看到面前的少年脸上流下了月光

        进屋，蜡烛摇摇晃晃的生起了火光，一幅一尺多高的画布挂在堂中，画上是一位仙子，裘袄附身，手执摇风，坐在秋千上，梅花点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我母妃周氏，这片天下，曾有一半姓周”

        “殿下”云臻樾觉得此刻殿下似乎很伤心，下意识的抱了一下他，学着阿姐安慰他一样安慰他。

        “我母亲说，人们离开后都会变成发光发亮的事物，殿下，光一直都在。”

        言熙鹤松开了紧握的双拳，月牙在他指腹排列，又慢慢化开他轻轻靠着云臻樾肩头，而后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臻樾啊，谢谢你。”

        深夜长谈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忘记了有些事，也记住了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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