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悟非常之道
天譩说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苍羽凌霄敏感的意识到这牺牲与碎无泪有关。如何在杀局当中能够让碎无泪全身而退?这不是一件容易操作的事项。但是坐看她失去性命,那也不可能,那么只剩阻止她赴局这一途。
可是她人在哪里,还在不动城吗?事发前夕去不动城找她,倒是要无端的惹人怀疑她了……苍羽凌霄在想办法,羽扇轻摇,思绪一时凌乱。
沉沦王伤重不知所踪,绝日狂图那方乐得如此结果,毕竟当初两人之间有灭国之恨。近神天司是导致沉沦王失踪的罪魁,指望他倾力寻找,也是乡愿。失去沉沦王,致使己方战力受损,明知如此,他们还是选择这样做了……这不能不使苍羽凌霄有挫败感。
他长叹了一口气,所谓没有战争的世界,真的存在吗?尽管他有了否定的情绪,但他到底是明智的人,没有沉溺在这样溃败的情绪之中。他很快振作了精神,还可以再筹划再改变,他有这样的信心。
绝日狂图居然主动找来了,他一进来,便觉得今日气氛不同。往常,苍羽凌霄会主动迎接他们这些曾经的国主,但是今日他坐在桌边未动,或许是心情不好,也或许是他改变了驭下的策略。但这都不影响自己今日来找他一谈的决心。
“天相,是我……”绝日狂图并非谦和的人,但是他今日的语气犹显客气。
苍羽凌霄眸光扫了过来,示意他坐下一谈。
绝日狂图撩起衣摆坐到了苍羽凌霄的对面,仍然是他先开口,没有试探,只有一句话,“至今日我方才晓得碎无泪与天相的关系。”
这话大有来头。苍羽凌霄唇角一勾,淡淡笑了起来,他不急于接话。
“碎无泪是我们从泯灭生门花高价请来的杀手,确实也曾完成一些有难度的工作,譬如潜伏进不动城杀掉道朴冲隐无为。”说罢,他抬眼看向苍羽凌霄,似乎对方还没有相谈的兴致,于是他又接着说道,“但是现在看来她和不动城的关系又非同一般了。”
“天相一定很奇怪我的消息来源。”绝日狂图坐直后淡然道。
苍羽凌霄摇了摇头道,“消息是来源于天譩。”
绝日狂图点头,他很佩服苍羽凌霄这份猝然临之岿然不动的气韵,他又道,“天相有何想法?”
“那要看你接下来与我谈话的内容。”苍羽凌霄轻易不会受人挑唆情绪,他只是用一双审视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绝日狂图。
绝日狂图一笑道,“天相甘心受制于人吗?”
“你这样做很危险,你确定要这样?”苍羽凌霄道。
“明显的挑拨,天相一目了然。”绝日狂图继续说道,“沉沦王的失踪是谁造成的呢?碎无泪的事情又是谁告知与我?其实这些事情天相应该有所感觉。”
“来谈谈围杀解锋镝的计划吧。”苍羽凌霄转换了话题。
看来他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绝日狂图深沉的想着如果苍羽凌霄能被自己轻易拨弄,那么这个人不堪重托。但现在这个结果该说是意外的喜悦吗?他的情绪自始自终淡然,不曾表现出一丝裂痕,可往往如此,风暴便酝酿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神机计划与碎无泪配合,地点由碎无泪提供,因为她目前获得了不动城众人的信任。”绝日狂图道,“神机为保证万无一失,期待吾方能派出战力护持外围……以防解锋镝逃走。”
“神机很有自信。”苍羽凌霄道。
绝日狂图冷笑道,“他还在防范着咱们。”
“那么,其他的呢?”苍羽凌霄问道。
显然,他关心的问题正是自己准备已久的答案。
“天相方才寻回至亲,我会鼎立助你们团聚,不教你们天伦梦碎。”绝日狂图承诺道。
苍羽凌霄没有着急表态,可信或者不可信,陷阱还是诚意,未知。
“雀陵台已经消失太久……”
“是,确实已经太久。天相不觉得现在联席会议的位置太拥挤了吗?”
“你有不臣之心。”苍羽凌霄淡淡说道。
绝日狂图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我的软肋那么显而易见么?”
“这……我说不上来。”绝日狂图认为不可再深入谈下去,苍羽凌霄的阳谋来得又快又猛,何必一再触怒他呢。但话至此,不说些真话,就失去了彼此互信的基石。于是他继续道,“其实我们这些人往往容易因家累而累国。天相从前没有,但是有个沉沦王,现在还有碎无泪。倒是天譩,一无所有外还有一件玉神衣。”
苍羽凌霄忽地一笑,他眸中射出精光,“你也没有家累。”
“是,我没有。”绝日狂图坦然道。
“看来你足够做天譩的对手……”苍羽凌霄说道。
绝日狂图大笑,这话有几分抬举的意味,可是细品过后又仿佛是奚落、威胁,他道,“或许无情的会败于有情。”
“这仿佛又陷入了释教的有无之争。”苍羽凌霄饮了一口茶。
绝日狂图叹道,“中原文化博大精深,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儒释道三教的经典,各有所长,只要精研一道,足可称圣。可是三教中虽有豪杰精英,但中原仍不免陷于战乱兵燹。天相以为这是什么原因?”
“因为人心不齐。”苍羽凌霄道。
绝日狂图点头,“这是天意也无法弭平的祸患呀。”
“不怕天罚?”苍羽凌霄道。
绝日狂图摇头,“解锋镝该死,但碎无泪不必以身为饵。只是……”话说到此,他没有继续谈下去。常言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现在自己是旁观者,天譩与天相皆是当局者。
“只是能全身而退的把握并没有。”苍羽凌霄道,“这个计划确实有风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计划制定,无碍于我们执行。碎无泪那一方,谨慎以待吧。”
这话使绝日狂图有点不明白,他疑惑的看向苍羽凌霄,难道天相打算放弃碎无泪,可天譩透露的消息分明是天相待碎无泪情深难舍……这对君臣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莫非是为了算计我?一旦陷入这样的猜测,便再难稳如泰山了,绝日狂图有点后悔方才的坦言相交。明明沉沦王被近神天司所害,苍羽凌霄竟……还能一心一意为天譩绸缪?!
“这件事办完后,沉沦王的踪迹希望能从你那里听到好消息。”苍羽凌霄说道。
这……这还真是教人不知以何心情相对。绝日狂图回去的路上猛叹了三口气,天譩能得到苍羽凌霄,真是天助。刚才与此人一谈,本来欲以碎无泪之事为挟,在他心中留下猜忌的痕迹,没想到自己反被此人的三言两语搅得一颗心七上八下。
夜魂见主君一脸惶然,有点纳闷,去之前,主上可是一脸自信,怎么一回来就变了脸色。
“命主,您这是……”夜魂不解的问道。
绝日狂图道,“我的罪念还需要再精进……”
“……您要闭关修行?”夜魂问道。
“不是,我要将罪念植入九轮天之人体内,特别是苍羽凌霄……”绝日狂图说道。
夜魂瞪大了眼,命主受到的刺激是来源于天相。
“可是天相受到天譩的庇护,这样做会轻而易举被天譩察觉,到时候便给了他们动手杀害命主的理由。”夜魂认真分析道。
绝日狂图忽然狞笑道,“与其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苍羽凌霄与天譩难以被分化,今日一试,结果不如意。”
“什么结果?”夜魂也晓得些信息,“天相吃了大亏,沉沦王失踪,难道他没有报复之心吗?
这……太匪夷所思。那,还有碎无泪的事情呢?”
其实,绝日狂图实在是没有搞清楚苍羽凌霄的想法,虽说一通气话后,人也没有先前那样狂躁了,但心头的怒气还是没有平复。他缓了缓这不安定的情绪,说道,“天相安排我寻找沉沦王……他明知道我与沉沦王有旧怨。”
“话是如此。但天相心胸不会那么狭隘,海霙的事情他倒是从未与命主提过呀……”夜魂本不愿说这件事情,但是他看自家主公已经被气的变形,因此出言提醒。
“哼!我知道他足可与我共谋天下,所以才……唉!草率了!”确实草率了,自己一听说沉沦王失踪,碎无泪与苍羽凌霄又是那等关系,便坐不住了……这一坐不住就自己送上门了。
“那天相有没有给个指导?”夜魂还在问,毕竟到时候他可是做好了接应碎无泪的准备。
“指导个球!”绝日狂图道,“他让我谨慎,我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天譩那个婆娘肯定是准备了在战中弄死碎无泪。我话说得明白,但苍羽凌霄是懂也不懂……”
“没道理吧。”夜魂接了一句,他现在也如坠云里雾里,但是他相信命主一定能够谋划出一个明确的方案。
绝日狂图哼了一声,“碎无泪不能死,至于到时候她的去向就不管了。”这就是自己定下的指导方针。
“是,属下领命。”夜魂道。
绝日狂图摆了摆手,夜魂赶尽退出了军帐。
空无一人的帅帐里,只有主将绝日狂图一人倚坐在主位上。苍羽凌霄交代了要寻找沉沦王的下落,他不能不去找,而且还要把人完好无缺的带回来,这件事才办的漂亮。
虽说将罪念植入苍羽凌霄的体内是句气话,可是未尝不是一种思路,至于将这件事落实在谁的头上,这可以再慢慢琢磨。心思落定了方向,气也就顺了。现在毫无头绪的是沉沦王的踪迹,这傻子到底失落在哪儿了呢?
沉沦王与一页书一战,虽败犹荣,荣在哪里,近神天司答应自己要给他一个永远不醒的美梦,梦里他能与母后不分离……这足够引得沉沦王玩命了。
他太思念母亲了……睁开眼,他大叫道,“母后!母后!你在哪里……呜呜呜……”
“母后?”岑我寻沉吟了一句。
“你,你是哪个?”
“我是救你的人。”
“救我?”
“你掉在了我的门外,我把你捡回来了。”岑我寻替他诊过脉,这小孩儿天生缺根筋,形貌虽然成人,但是心智还是幼儿。
“那,你是救命恩人了。义父说对救命恩人要报答……”沉沦王说道。
“报答……暂时不用。”岑我寻道,“你知道你家在哪里吗?”
“欲沉沦没有了,我没有家……”他道。
“没有家,亲人呢?”岑我寻继续问道。
“亲人——”他垂下头,忽然又仰起头,“我本来是要见到母后的,就在刚才,她出现了,又一会儿不见了……天司说只要我闭上眼,她就会来……”
沉沦王七七八八的说了一通,理不出头绪。
岑我寻没有回话,他说了一会儿也不说了,只管仰起头看着岑我寻,他糊里糊涂的问了一句,“大哥,这是哪里?”
“这里是摩云朵,我住的地方。”岑我寻道。
“那我的母后能来这里吗?”沉沦王道。
岑我寻道,“你的母后有通天彻地的修为,你的心在哪儿,她就能在哪儿出现。”
“真有这么厉害?!”沉沦王惊喜不已,“大哥哥,多谢你救了我……我……”他准备起床拜谢。
奈何伤势极重,坐着已经是极费劲了,遑论站起身。
“不必谢,你的名字……”岑我寻问道。
“我……我是欲沉沦的王,我的名字是……”沉沦王想了想,他好像没有名字,于是他道,“我没有名字,我是欲沉沦的王,我是沉沦王。”
岑我寻点点头,“没有名字不方便称呼。”
“什么叫不方便称呼?”沉沦王不懂,看着他求解。
“我喊你,你不知道我在喊你。别人在叫你,你也不知道别人是在叫你。”岑我寻解释道。
“可是义父他们叫我,我就是会知道。”沉沦王道。
“慧童,慧童在哪里?”岑我寻忽然开口唤道。
“慧童是什么?”沉沦王茫然问道。
岑我寻笑道,“是人名,你看我叫你,你却不知道,是不是?”
“是……慧童是人名,是我的名字?”沉沦王问道,说着忽然哭了起来,“母后,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王,玄晖深明他们一定很失望……母后,母后呀,你在哪里……”
“没有母后,还有义父在……”岑我寻抚着他的头安慰道。
沉沦王哭得哼哧哼哧,鼻涕也流出来了,他用袖子一擦,他记得近神天司告诉过他,不得在外面提义父的名字,否则会替义父惹来杀身之祸。
岑我寻递给他手帕,沉沦王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又擦了擦鼻涕,“大哥哥,我没有母后了,义父,义父不能说,天司说义父会生气……我不想义父生气的……”
“不急,你先睡一会儿。”岑我寻坐到一旁的方凳上看着他。
“嗯,睡着了就能见到母后了吗?”沉沦王问道。
岑我寻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这种事情他无法确定,因为他从来也没有梦到过自己的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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