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一沉一浮
可能是因为角色转换的缘故，现在李景明与这个曾经的老哥谈话，无形中就感觉到一股威压。这种威压固然是来自于对方是自己老领导，他更是一个护犊的长者，身上时刻都有一种深沉而稳重的气度。
李景明暗暗为之心折，很乐意倾心与其交谈。
曽昭展听到他这么一说，心里感到些许宽慰，脸上终于现出了笑意。
“你说得不无道理，可以放手去试一试。咱们在官场上的人，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呢？你有斗志就好，我们现在是有备而来，还可以赌命运呀！孩子，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你要多加小心呐，凡事斟酌，三思而行，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不要犯下什么低级错误……嘿嘿，这样一来，还可以收获一个大好处呢！就目前的势头来看，你将会不断爬高。到时候，他想蝼蚁撼大树也撼不动了。唐铁军的眼界、心胸、手腕局限了他的发展，他不可能更进一步了，最多也就是一个副局长终老。按照官场逻辑，上头不可能对他不察觉，整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可不好玩，弄得人人自危。跟他相比，你就突出得多，不但更年轻，更有智慧，也更有气运，最关键的是，你更有正气和志气……这就高下立判啦……到时候，咱再来个异地就职，啥事都没有，我们也可以放心啦，跟着逍遥自在。”
曽昭展肯定地说。
李景明一字一句地听着。曽昭展解释到这里时，聪明一如他，已经领悟了什么，脸上现出了惊喜之色，终于觉得轻松一些了，不由在心里赞叹道：果然是老谋深算。
李景明居然掏出了烟盒，跟曽昭展每人抽了一根。小公主在旁边看着，像瞅见了宇宙怪物。
其实，这个世界上归根结底就是三种人：一种是造就历史的人；一种是亲历历史，看着它发生的人；一种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任历史宰割的人。
呵呵。
抽完烟，重新出发，很快就到了重安。
真想不到，这是一趟很不轻松的归程。
一沉一浮，尺水兴波。
抵达政府大楼，顺利交了车，曽昭展邀李景明去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李景明跟他说了自己的工作计划，又就铲除那颗毒瘤的事情讨论了一会，李景明就提出告辞了。曾瑜拉着他的手，久久舍不得放开，说：“周末我去看你，老公。”
曾瑜的言谈举止间，都流露出几分亲密姿态。她坚持着把他送到电梯口，等他坐上电梯、门关上了，这才慢慢地转身回她父亲的办公室。
李景明决定，今天坐公共汽车回单位，所以没叫何俐开车来接他。临去车站之前，他又去了一趟医院。当然，他在医院门口的小店里，买了几样称心的礼品。他没有买花。
病房里，只有杜小会母女俩和护士小慧在。
李景明首先叫了一声阿姨，然后，走到杜小会的病床边。杜小会看见他，温婉地笑。她的精神比昨天好多了，只是脸上还是显得有些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
李景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吃惊地发现病房里差不多快被礼物堆满了。
他习惯地在床边坐下，问杜小会的情况，然后，两个人嘀嘀咕咕地拉起了家常。杜妈妈给美女小护士丢了个眼神，两个人识趣地借口出去了。
杜小会说，这二日，几乎有数不清的人们前来看望自己。这些人好像约好了似的，有的准备水果，有的带着礼品，临走之时都留下一个红包。
“我平时人缘没那么好啊，很可能是书记带头影响的缘故吧，公检法司的头头都来了。他们都表示关切，临走硬要留下一些钱，说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我想推，可是推不掉。”杜小会说。
李景明随口道：“他们给你，你就收着，这又不算违法。你推什么呀，好像有愧似的。”
“自己单位的人来看也算应该，想不到的是，县政府、市人大与好多县直机关的领导都知道了，也都一同过来探望。这些人有很多我都不认识，甚至称呼都不知道怎么称呼，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可他们就是探望得理所当然，送钱送的天经地义。这就怪了。到了今天上午，医院的院长带着卫生局局长也来了，连广电局局长也知道了，也带着记者跑过来探望，不过，没有提出采访……他们出手都很是大方，一下子就是一千块呢，你看这一沓红包，我只有让妈妈在背后写上名字，以后好把人情还给人家。”
杜小会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抽屉里的确快塞满了。
李景明看到每个红包背后都有秀美的字体，心想她妈妈不愧是当老师的，写出来的字就是耐看。
他轻轻一笑，说：“现在知道当官好过瘾、有感觉了吧，以后还想不想再往上爬呀？”
杜小会娇媚地看了他一眼，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大拇指微微摩挲着。
“这还不是因为你帮我呀……我有机会就一定往上爬，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帮你呢。”
帮我什么？李景明很快就想到心头那个梗。
他提醒自己，从现在开始，要时刻注意，让自己最关切的人都尽量与自己保持距离，至少是表面上。省得到时候像曾家叔侄俩一样，一个一个变成唐铁军那个恶魔手里的羔羊。
特别是杜小会这样的女孩子。
一念及此，他只有把脚硬生生地从温柔乡里拔出来，转移话题说：“我也想住一次院，好借机休息几天，可是没机会，嘿嘿。”
“你这说的什么话呢，住院干嘛，活受罪，乌鸦嘴……对了，你脚上的伤好了没有？”杜小会白了他一眼，继而关心地说。
“隐隐作痛。”李景明说了这四个字，又问：“嗯？怎么不见叔叔，他去哪里了？”
“还不是跟师傅磨叽案情去了呗，顺便又可以偷偷喝一点酒，嘻嘻。”杜小会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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