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亲
“咳咳！说一下。”
村长清了清喉咙，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随便用脚底划拉了几下。
“事态紧急，我长话短说！”
“城里的守备军很多年没来我们村里招人了，这一次来，是因为发现了深渊裂缝！”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是一片哗然。
“魔物真的出现了？”
“连守备军都要招人了，我看像！”
“魔物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开什么玩笑，没有仙人，还想消灭魔物？只是被镇压了而已！”
“”
人群之中的谈话，李清尘都听了进去，
少年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安静安静！”
李清尘看到村长的脖子又冒出了青筋。
“大家不用慌张！现在裂缝不过只是出现在边境附近，而且已经有灵境强者赶赴前线，守备军招人也只是未雨绸缪！”
这是李清尘第不知道多少次听到有关于境界的话语，好像自打他出生以来这个词就跟他息息相关。
听聋老头说，上古年间有天上仙人不忍看到人间多灾祸，便开天门，通天道，降下先天灵气。
人们用这先天灵气修炼自身，可突破凡体桎梏，掌控天地之力。
无尽的岁月里，无数先辈前仆后继，终是摸索出一套完整的修炼体系：
凡境：以先天灵气锤炼己身，初通气海，是突破凡体第一步。此境之人皆有猛兽之力，可裂石断木。
气境：当力道突破人体极限，便是气境之时。此境之人可以力化气，此气可攻可守，可凭空御物，凡器所伤刀枪不入。
灵境：当先天灵气在体内汇聚达到瓶颈，便能冲破灵障，幻化仙灵。此境之人举手投足间便有万均之力，可呼风唤雨，宛如神灵。
再往后，便是李清尘从未听说过的境界了，哪怕是聋老头，都是没对他讲过。
可能聋老头也是没听说过吧。
其实李清尘并不理解这些所谓的境界究竟代表着什么，只是当个故事听罢了。
唯一能够有点印象的，可能只有父亲常说的气境了。
“人家说了，招收一十六岁的青壮年，被选上的，家里人会得到一锭的银子作为赏金！”
一锭，一锭是多少，李清尘并没有什么概念。
他只知道，父亲卖一条小鱼能有两文钱，卖一条大鱼能有五文钱。
一两钱他能吃上半年才能吃一次的牛肉面。
一锭，李清尘见都没见过。
就村长说的，这一次的选拔只面向一十六岁的青壮年，所以跟李清尘没有多大的关系，
父亲扛着他在肩上跟村里的人闲聊了几句后，便一路将李清尘扛回了家。
走的时候李清尘还不舍的回头看了几眼，
刀柄上的那颗宝石似乎格外的具有吸引力。
“老爹，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晚饭的时候，李清尘想起了今天在村长家所听到的。
父亲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鼻子。
李清尘知道，父亲紧张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
可是父亲为什么要紧张。
李清尘不解。
“小孩子吃你的饭，问那么多干嘛！”
又是这个回答，
李清尘记得上次问父亲为什么要半年才能吃一次牛肉面的时候，
父亲也是这个回答。
上一次李清尘穷追不舍的继续问，然后被父亲吊在房梁上拿竹鞭抽了一晚上。
这一次李清尘学聪明了，不问了，爱说不说。
看着继续闷头吃饭的儿子，父亲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愧疚之意。
“等你十六岁，再问。”
李清尘扒拉饭的筷子顿了一下，
这是父亲头一回说出这样的话，至少以前的自己是从未听到过。
虽然没有解释为什么，但是最起码的，
这一次李清尘有了目标：十六岁。
春去秋来，岁月更替不过一瞬之间，物是人非，只是村子里的白雪一直没变。
一转眼，李清尘十四岁了。
他也学会了父亲的手艺，开始跟着父亲来到村外的河边钓鱼。
小时候李清尘总在想，像村里这样常年冰雪覆盖，河里怎会有鱼？
现在他终于懂了。
父亲把这一门手艺唤作“冰钓”，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李清尘每一次都要跟父亲一起将河面上那厚厚的冰层凿开，接着就是坐在寒风刺骨的河边等着鱼儿上钩。
河里的冰层很厚，别说是钓鱼，有时候即便是将冰面凿开，都要花上一上午的时间。
而这一切的唯一动力，便是每一次垂钓的时候，父亲都会跟李清尘讲自己年轻时候冒险的故事。
渐渐长大的李清尘也开始渐渐了解，父亲所说的气境，代表着什么。
每一次他都会认真倾听，把父亲故事中的主角当成自己，等待鱼儿上钩的时间里迷醉在故事中。
那是父亲年轻时候的冒险，也是李清尘心中暗自许诺的未来。
晚上，李清尘会独自走到村口，望着外面那被一片白雪覆盖的森林。
聋老头说，这个村子不过是这个世界角落里的角落，这片森林之外，才是真正的世界。
聋老头的话从小就被李清尘深深的记在了心里，随着年龄增长，一股莫名的冲动在李清尘的心里愈演愈烈。
李清尘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有在晚上出来看一看这一片森林，想象一下外面的世界，心里的躁动才有所缓解。
他现在也不能去问聋老头，因为聋老头在前两年死了。
聋老头死的那一天，李清尘哭的死去活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就是觉得再也没有人能跟自己讲外面的世界了，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跟等了半年的牛肉面突然吃不上一样难受。
往家里走的路上行人很少，村长说魔物增多了，已经有八品的高手死在了前线，搞得现在村里人心惶惶，大人们都不准家里的小孩在晚上出来。
李清尘也只能趁着父亲不注意偷跑出来，
有时候李清尘会在想，如果真如聋老头所说，这么偏僻的村子，也许魔物根本就找不到进来的路。
在距离家门口还有十丈之远的时候，李清尘就看到了一道人影站在自家门前。
暗道一声“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着，
只不过脚步跟之前相比小了不少。
果不其然的，在李清尘挪到家门前时，父亲已经站在了门口，
“老爹”
李清尘低着头。
“早点睡觉。”
丢下这么一句话，父亲就转身回到房内。
留下李清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
自己都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翌日清晨，
李清尘照常早早的起来将钓鱼的物件准备好，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父亲叫住。
“今天不钓鱼。”
李清尘一脸疑惑的看向父亲。
“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修炼。”
父亲淡淡说道。
“修炼？”
李清尘放下手中的钓鱼物件，稚嫩的脸庞此时有些泛红。
“不是要十六岁才可以开始修炼吗？”
这是聋老头没死的时候告诉他的。
世上的人啊，只有在身体有了一定强度的时候方可尝试着吸收先天灵气，十六岁前的气海尚未完全打开，强行吸收将有爆体之危。
“不过是乡野之识罢了。”
父亲冷笑了一声，
李清尘没看懂。
“十六岁前的修炼可以加快身体的成长，初通气海之时可快人一步。”
“如此说来是越早修炼越好，那为什么以前不修炼？”
李清尘提出了疑问，
父亲不语。
李清尘也便不再过问。
从此，懵懂的少年开始了属于他的修炼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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