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深
兰若尘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个失眠的夜了,转过头看着隔壁病床上安然入睡的云梓轩,扯了扯嘴角,却发出了一个苦笑。
距离那件事情过去已经几个月了,每次想起来兰若尘依旧感到心里钝痛。
云梓轩抱着抱熊安然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却有一丝平静与解脱,她怀里的抱熊已经由蓝色变成了红色,像血一样红。
已经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唯一记得的就是千荨扇了自己一巴掌,要赶自己走。不,自己才不想离开云梓轩,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千荨,我警告你,我是轩的合法夫郎,你没有权利让我走。”
“那你解释录音是怎么回事?”
“关你何事。”他要解释的人已经听不到了。云梓轩这个笨蛋,有什么事不可以问他吗?
【“若尘,陪陪我吧。”
“······好。”
“若尘,我爱你。”】
抬手摩擦中指上的戒指,兰若尘从折叠床上起来,走到云梓轩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戒指交错,让兰若尘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轩,想不到你这么浪漫,还学会送戒指了呢!”
回答他的只有呼吸机嘀嘀的声音,还有一片静默。
兰若尘抬头看了看月光,喃喃低语,“轩,我们认识有六年多了吧。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你还记得吗?”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晚你也是像这样沉睡。好美,真的好美。”
兰若尘抬手轻抚云梓轩的脸,“你可别生气,我才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喜欢你呢!可是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啊!”
“在学校时就有很多人喜欢你,我一方面有些自卑,一方面有些高兴。那么优秀的人和我在一起了呢。”
“你都不知道那些男生有多疯狂,你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拿我怎么样,只会偷偷的瞪我。但是你走后,他们就欺负我。不过我才不在乎呢。”
“轩,我昨天学会怎么做糖醋里脊了,虽然你不喜欢吃甜食,但是你一定会喜欢的。朱文也说好吃呢。”
“朱文和千荨在一起,双方家长都答应了,你肯定想象不到当时闹得有多凶,但是他们现在很幸福。”
“说起千荨,我上次和他差点打起来,他非要赶我走。我才不要走呢,他现在都不理我,不理我才好,我也不想理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欺负了他,你会不会不高兴?”
窗外的月亮渐渐升高,病房里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
兰若尘推开门时,发现千荨已经来了。这段时间千荨也很忙,他和朱文的事暴露了,朱文的父母闹得很大,千荨焦头烂额的要应付许多事,但还是会经常来看云梓轩。
兰若尘把脸盆放在桌子上,拧干里面的毛巾,小心翼翼的为云梓轩擦着脸,轩那么爱干净,一定不希望自己的脸是脏的。
千荨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兰若尘为云梓轩擦脸,擦手,然后按摩全身。不发一语,这些天他都不想理兰若尘,毕竟云梓轩是因他出事。但是他却一直默默的待在云梓轩身边,为她做好一切,完全不让任何人碰。
其实他也有他的不易,丧子之痛还没有过去,却又失去了妻主。况且那一切也并非他的错。
“若尘。”千荨终是开口。
“墨进说······八个月梓轩若是不醒来的话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嗯。”兰若尘继续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因千荨的话而惊愕。轩若是醒来就好了,若是醒不来,他会陪她一起去,才不会让她像这样不死不活的在床上躺一辈子。
千荨终是摇头,推门而去。兰若尘应该比他更痛吧。失去挚爱之人。
兰若尘如往常一样替云梓轩按摩,手速却慢慢停下来。距离上次千荨过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有二十多天就八个月了。兰若尘觉得越来越恐惧,他真的不可能像自己想的那样无畏。他真的好想好想和云梓轩一起生活。
眼泪滴落,随后越来越快。兰若尘趴在云梓轩身上号啕大哭。仿佛要把这些天他压抑的所有痛苦释放。
哭泣声渐渐停止,只剩下抽噎。兰若尘吸了吸鼻子,他该给云梓轩擦身子了。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兰若尘伸手想摸摸云梓轩的脸,刚伸出的手就停到了空中。
刚止住的眼泪又涌出眼眶,兰若尘随手抹了抹眼泪,紧紧盯着云梓轩半睁开的眼眶。
云梓轩眼睛开开合合,最后又闭上了。兰若尘急得大叫,“轩,轩,你不要再睡了,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我。”
墨进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兰若尘抓着云梓轩的病号服又哭又叫。
“若尘,你冷静一些。”
兰若尘看见墨进,猛的扑上去,“墨进姐,轩刚才睁开眼睛了。”墨进一时有些惊讶,扭头去看云梓轩,没有丝毫异样。会不会是兰若尘太思念云梓轩了,产生的幻觉。
“墨进姐,你要相信我。”
“好,若尘,让我先帮梓轩做个检查。”
“······嗯。”
兰若尘焦急的等待着,看见墨进推门而入马上到跟前,“怎么样?”
墨进含笑,“生命体征恢复正常,苏醒只是时间问题了。”
“嗯。”兰若尘哽咽道,他以为他没有期待了,但是知道她会醒来他还是很高兴。
墨进看着泪流满面的兰若尘,心里既难过又高兴,这两个人都太不容易了。兰若尘这些日子的心伤她看在眼里,虽然他表面没有表现什么,但是心里难过的要死,云梓轩不醒来他大概会随她去了。
兰若尘每一天都是既紧张又兴奋,距离上次云梓轩睁开眼睛已经一星期了,墨进说她快醒了。兰若尘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事盯着云梓轩看,可是他还是要保持充分的休息,要不然轩看见他很憔悴会心疼的。
兰若尘凝视着云梓轩的面容,她的呼吸机已经拿掉了。她的面色一片祥和,似乎是睡的极安稳。事实上兰若尘很少看到云梓轩的睡容。基本上他们都是一起睡的,或者是云梓轩比他睡的更晚,但是云梓轩每次都比他早醒,他一睁开眼云梓轩要不就是不在了,要不就是盯着他看,看见他醒了就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兰若尘这些天一直在看云梓轩的睡颜,他发誓,这次一定要看到云梓轩醒来,他也会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终于云梓轩的睫毛颤了颤,兰若尘用指甲掐住手心,企图放缓剧烈跳动的心跳,他眼睛注视着云梓轩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睛。
云梓轩眼睛受到阳光照射,条件反射的用手臂挡着阳光。兰若尘见状,马上跑过去拉上窗帘。
云梓轩缓了半天才适应和黑暗不同的颜色,睁开眼,就看到兰若尘用灼灼的眼神盯着他,云梓轩有些恐惧,往后缩了缩。
兰若尘看见云梓轩看自己,立刻扑过去抱着她,号啕大哭似乎要把这些天的委屈苦尽。云梓轩浑身僵硬,一脸不自在。
墨进和千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副场景,两人急忙上前。云梓轩在这时仿佛受到了惊吓,用力推开兰若尘,抱着被子缩在床头。
兰若尘看着空空的怀抱,心里微痛,不自觉的出口,“轩。”上前一步想再抱住云梓轩。
“别过来。”云梓轩声音嘶哑,几乎说不成声,但几人都停到了。
兰若尘停住了动作,脸色由茫然变成惊喜,“轩,你可以说话了。”
墨进制止住兰若尘想要上前的举动,接受到兰若尘疑惑的目光,用眼神示意他。
兰若尘朝云梓轩看过去,云梓轩抱着被子瑟瑟发抖,一脸恐惧的看着他们。兰若尘难受的喘不过起来,轩这是怎么了?
一时之间几人陷入沉默,墨进挡住想要上前的两人,细细观察着云梓轩,难道是什么后遗症?
云梓轩惊恐的看着面前三人,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眼里充满害怕。视线落到中间那个人身上,云梓轩有些迟疑,“千······千荨?”
千荨面上一喜,“梓轩,你还记得我。”
“嗯。”云梓轩疑惑的点头,他和千荨好像,可是千荨怎么一下变这么大。
“那你记不记得我?”兰若尘焦急的问。云梓轩转过头来,这不是刚才抱着自己的人嘛,可是自己不认识他啊。但是,他的怀抱好温暖,他长得好好看。云梓轩有些害羞,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脸,不去看兰若尘。
兰若尘见她移开目光,心里满满的都是失落,她不记得自己吗?是不愿意吧。
“那你认识我吗?”墨进问道。
云梓轩看着墨进摇摇头,这些人都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一直问她认不认识他们呢?可是,她真的不认识他们啊。
墨进凝凝眉,随即又一脸温和,语气温柔,“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云梓轩摇摇头,这些人好奇怪,她不想理他们了。
墨进撞撞千荨,提醒他。千荨立刻回神,开口道,“梓轩,听她的话,她是医生。”
云梓轩撇撇嘴,她又没有生病,干嘛要看医生。不过如果她不同意的话千荨又要哭鼻子了吧。最后还是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云梓轩努力的想了想,好奇怪,她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可是,又好像还记得,云梓轩迟疑的开口,“若尘?”
兰若尘心里一惊,有一刻他以为她记得自己了,但是她说的是她自己的名字啊。她不记得他却记得他的名字。
“你再好好想一想,你叫什么,我们刚才还叫你的名字呢?”
云梓轩皱眉,这不是她的名字吗?他们刚才叫了什么?
墨进见她有些着急,便接着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下一个问题,你多大了?”
云梓轩有些得意洋洋,这她当然记得,“四岁。”
三人满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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