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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白昙花影


  「那这东西不用一并带回去吗?」这时候她就很想学莫容常挂在嘴上的那两个字:蠢货。

  「不用,妳拿了,妳的。」

  问题是她不想背这个责任啊!与莫容沟通明显有障碍的苏景竹简直要疯。

  注意力一直放在莫容身上的她没见到谢安瑞、阳守炎甚至是傅嘉年脸上因为两人对话内容而露出的惊愕,相较于早在半刻钟前猜到苏景竹出身夜门的上官莲溪此刻倒是镇定,还有心思问出自己想问的。

  「这块玉牌代表了什么?」他问着。但见她一脸崩溃的模样,心里浮现一个疯狂的猜测。

  「这东西代表了一大堆的麻烦。」看莫容打定主意不收回去,她也只好将玉牌先揣入怀中。「这东西我先暂且收下,待我归谷后便会将玉牌归还师伯,请师伯毁去。」

  「妳敢!」

  「我为什么不敢?」面对他的冷面苏景竹半分不让,「我真要这个位置当初就不会放手,更别提另一个竞争者是你。既然当时我没争,你现在给我我也一样不会要。」

  『莫容,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与补偿。』这句话是她用仅剩无多的内力将声音压成一条线,传音入密到莫容耳里。

  剎那,莫容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眼里的受伤是再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苏景竹却回过身去不愿再与他交谈。其他人见状也晓得了,这两师兄弟/妹感情似乎是真的不好。

  「阿洛,这块玉牌究竟代表什么?」阳守炎皱着眉头正色问道,「书信我能让妳处理,可这玩意儿妳不说清楚我恐怕无法让妳一并带走。」

  「白玉的月下昙花,在夜门里只有少门主才能持有。」看着阳守炎盯着自己手里的玉牌,她索性递与他看个仔细。

  「那怎么会有两块?」傅嘉年挑眉问。

  「因为当初这麻烦本是要落到我头上,却没想长老们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却撂担子不干。」但其实是长老们不愿让二职合而为一,所以莫郁师伯为她刻好的玉牌也就没有用了。

  既然都让几人知道她师出何门,这点小事她也不介意让几人知晓,尤其当几人都算得上是朋友的时候。夜门在世人眼里是神秘,但也不是何事都不能对外人道。「包袱里的信署的是莫容的名,可玉牌却刻成了原是我的那一块白玉符,只能说这幕后操控的人显然不够了解夜门规矩。」

  说到这儿,她眼一瞇,心里又推翻了先前认定的「内鬼」猜测。夜门中人都应当晓得的,四家有四家所代表的各色玉符与图腾,只有少门主才会持有白玉符。若真是内鬼所为,那人应该就该知道要栽赃莫容的话玉符图腾该要是何种样式。

  「这两块有哪处不同?」从阳守炎手上接过玉牌,傅嘉年将白玉左翻右瞧楞是没看出什么特别。

  「昙花影子,翎羽与蛇的不同。我说对吗?」一直站在苏景竹身边的男子突然开口,然后迎来了两道惊异目光,而玉牌还在手上的傅嘉年连忙对着光源调整角度观察着浮刻昙花的影子变化,果然在翻转到某个角度时看见了完整的凤翎影子。

  望着男子的俊雅面容,苏景竹头一回不是只看到那张脸皮,而是他七窍通透的玲珑心与叫人甘拜下风的观察敏锐度。那他又什么时候认出她来的呢?想起初见的那一晚和隔天酒楼的会面,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见她的神情从惊讶、崇拜到不解怀疑,上官莲溪挑了挑眉,食指勾起她下颚,贴近她面前道:「怎么,我说不对?」

  下巴让他这样一挑,她原本已经快要抓住的头绪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扫了面前男子一眼,她拍开他的手指,尽可能无视他颜值对她的影响。

  「是没错。」她师从轩辕翊自然是归入轩辕一氏,而轩辕家的图腾便是凤翎,莫家图腾则是蛇形。莫容一向将白玉符贴身戴着,而本是她的那一块却被放在千机阁三楼,也就是如此才会被有心人有机可趁,虽盗不走却可以仿造出来。

  「有人想嫁祸夜门。」卷起手上的羊皮纸,阳守炎说着明眼人都晓得的事情,「阿洛,此事妳打算怎么处理?」

  「信跟玉牌留下,羊皮纸交出去。」苏景竹回答极快,早在看见信纸内容时就已经做出决定,「交给与我同住在清苑的那人吧!」既然瑾大哥是苏家血亲,那么这张已经泄漏出去的军图交给他还给苏家再好不过。

  阳守炎抿着唇,对于苏景竹的干脆有所迟疑,「上回都差点儿让他逮到我们,妳怎么还这般的相信他?」

  苏景竹轻笑,「他也是个称职的朝官,况且他与西北苏家也有亲戚关系,将图交到他手上他肯定会尽力处理。」在阳守炎不反对、其他人没意见的情况下,她走到放有纸笔的案桌前检查了一下这些纸墨是否都是路边能买到最基本的货色,然后隔着衣袖拎起一张纸到桌面右手磨墨左手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后停笔静待墨干。

  「这封信与羊皮纸,你们谁要去送?」她问,可视线却在傅嘉年与阳守炎身上打转。上官莲溪身上有伤、谢安瑞武功八成还在阳守炎之下,莫容她不指望,剩下的就这两人了。

  「让我去吧!」看着纸上的铁画银钩,上官莲溪觉得苏景竹做事挺仔细,从纸墨到字迹让人半点看不出来书写者的来由与身分。

  「你身上有伤,而且瑾大哥的武功可不是吃素的。」

  「妳认为我身手会输他,嗯?」男子美目半瞇,一股危险气势朝她压过来。

  「咳……」她不小心让口水呛了一下,长期身边都是下属而非友人的情况下,她还真的忘了男人都是禁不起被别人拿来比较,就如同现在身旁这人一样。

  「你受伤了?伤在哪?包扎没有?」不如其他人刻意避免两人之间有些暧昧的气氛,谢安瑞一听上官莲溪受了伤脸色就变了,急急问着。

  面对谢安瑞的失态,苏景竹感到有些莫名。刚才他不是还对上官莲溪恶声恶气,怎么现在却会因他的伤紧张了,可看上官莲溪没有回答的意思,她还是帮着解惑。「莲溪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谢公子可以不必担心。」

  「我看东西还是我送去吧!」傅嘉年视线看过房内几人,觉得就算他现在不提,到最后这事儿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阿洛,妳家那徒儿方才不是让妳早些休息吗?既然莲溪来了,那我便送完东西后趁夜回去,盟里还有不少事要我处理。」

  「好,麻烦你了。」看纸上墨水干得差不多,她小心的将纸张对折与那张西北军图卷在一起交给傅嘉年,「小心些,北厢房的暗卫不少。」

  「我晓得,莲溪就托妳照顾了。」接过东西傅嘉年没再逗留,推开了房门身影便隐没在夜色当中。

  见傅嘉年离去,她看了看敞开的房门,又回头看着其他人,视线尤其在谢安瑞与上官莲溪身上停顿。没法子,谁让一模一样又如此俊俏的脸实在招人眼珠呢!

  被她目光这样看着,上官莲溪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从胸膛跳了出来,正当他想这ㄚ头是不是猜到了什么的时候,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家伙突然打了个哈欠还伸了懒腰,完全就是一副睡意涌现的模样。

  「困了?」

  「有点。」正事谈完了,她的态度又恢复以往的懒散,加之在场的人也都晓得她性格她就没端着架子装沉稳,「谢公子、阿炎,那么我先去休息了。」她朝两人道别抬腿就往外走。

  「洛小哥……」谢安瑞喊住了她,待她一脸疑惑回头时,只见俊雅男子整衣敛容向她庄重的行了一个礼,「先前安和之事多亏了洛小哥相助,谢某在此谢过。」

  黑衣少年往旁边跳了一步生生避开谢安瑞这个礼,「那个…谢公子,你不必这般有礼,我受不住。我与谢二也算有缘,帮个忙就是随手的事,倒是请你还勿追究莲溪易容一事。」

  闻言,谢安瑞看了少年身旁的人一眼,只见那个有着与自己一般样貌的弟弟目光只在苏家少主身上,带着些许无奈与一丝温情,竟是半分注意力都不愿给自己。而他也只能苦笑了笑,毕竟许多事情他都是到了今夜才晓得,着实是他与谢家都亏欠了安和许多,补偿,只能慢慢来了。

  「不打紧,事从紧急,如今说开了谢某自然是可以理解。」

  苏景竹点了点头,转头就要离开,这一次换成沉默已久的莫容开了口,低声沙哑的嗓音不若先前悦耳,「我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妳……记得吃药。」

  看了眼垂着眼帘的莫容,那个甜白瓷瓶还在自己衣袖暗袋里彰显它的存在,再想到他千里而来就为了把这药给她、又三番两次催促她吃药,对他的脸色实在是摆不下去。

  「知道,我待会儿就吃,别像老妈子一样。」

  看着莫容因她回应而闪亮起来的双眼,苏景竹实在很不想承认这个人就是给她幼年时期噩梦不断的家伙。为什么她有一种毒蛇变成忠犬的感觉……

  呸呸!忠犬什么的肯定是她的错觉。

  此时,三更天已过,可夜还深沉的很。

  上官莲溪是让一声短促的尖叫声给惊醒的。

  他夜宿在外本就会保持一定的警戒心,一般来说睡得就不会很熟,让别提现下他是睡在某个ㄚ头的房间外室,因此一听到内室传来的尖叫他几乎是在眨眼间醒来冲进内室。

  只见床上那人将自己绻曲成虾米,身上没盖着客房本有的被子而是抱着那一件纯白狐裘入睡,可那人儿此刻却像是陷入什么梦魇般表情痛苦,紧咬牙根呓语着。想来方才那声尖叫也是因为梦魇的关系。

  「爸…妈……哥哥…不要…不要走……别…别留我…一个人……」

  直到他快步走近,他才隐约听懂了少女口中念着的是什么。她的害怕、无助,如同初见那日兰出现断后那样给他了不舒服的感觉,而今,他晓得那种感觉便是心疼。

  「景竹、竹儿……不怕、不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坐在床榻边,他一手覆上少女紧握的拳头,一手轻抚过她的长发,清朗温润的嗓音如同黑暗中引路的那盏灯火,试着把少女从梦魇中带回来。

  「哥哥…你不要走……」少女反握住他的手,像是怕他走掉似的还握得很牢。

  听着耳边仍是狂乱跳动的心音,暗叹口气,见少女和衣而眠他也没了那么多顾忌,将人抱起让她的耳朵贴着自己胸口以盼能和缓少女似乎随是会停止的不正常心跳。

  「好了,我没走,竹儿睡吧!我陪着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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