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饕餮三
马车行的迅疾,鹿游原跳下车一个站立不稳就摔了个大马趴,他不声不响的站起来,后知后觉的揉了揉摔痛的胳膊,那竹笛从他怀中掉了下来也没发觉。
他向前走了一步,踩到那笛子上。
他“咦”了一声,弯腰摸索着把笛子捡了起来。
他在笛身上摸了摸,用袖子把它擦干净,放在嘴边儿吹奏出令人牙酸的曲调,摇头晃脑踢踢踏踏的走远了。
庄意映放下帘子,目送着鹿游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街市上小甜糕的香气忽忽悠悠的飘到她的鼻尖,她嗅了嗅,是桃花糕。
味道真是香甜啊,待会儿回来一定要买一些。
息衍瞧了瞧她,站起身来,足尖一点,从车上跃了下去,庄意映趴着车窗看,他干嘛去?莫不是要去找鹿游原罢,她可是绞尽脑汁才帮他摆脱的因果呢。
马车一路向前,庄意映道:“停下车等等渭渠君罢。”
话音刚落,车门便被拉开了,息衍坐回庄意映身边,手里握了个油纸包,他打开草绳结,里边躺了几块粉嫩的小糕。
是桃花糕。
息衍递给庄意映道:“给你。”
息衍什么时候学的读心术?!
庄意映接过小糕,道了声谢,便把油纸包好,妥帖的放在怀中。
息衍道:“你不是想吃?”
庄意映点了点头,又摇头,实诚道:“太少了,我省着点吃。”
息竺笑道:“渭渠君有所不知。莫前辈在修习聚灵术,食量大的很。”
息衍瞧着庄意映挑眉,聚灵术?
庄意映一耸肩,逗他们玩儿的。
息衍点了点头,嗯,他就知道。
马蹄声缓了下来,陆宅到了。
庄意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鹿游原都中途跑了,她还来这里做甚。还是离这些麻烦事儿远远的为妙。
庄意映走下车,打了个哈哈道:“我瞧着这桃花糕卖相颇佳,香味儿也不错。反正我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就先回去买糕去,待你们处理好这里的邪灵,我们在那酒馆里见吧。”
息衍点点头道:“也好。”他从怀里掏出钱袋,递给庄意映道:“拿着。”
息竺倒抽一口凉气,渭渠君竟然把钱袋给了莫前辈?不对,渭渠君什么时候竟把钱财这种俗物带在身上的?!
庄意映接过钱袋,塞进怀中,白给的钱,不拿白不拿。
另几辆马车也陆续到了,易知难见庄意映要走,从车上小窗里伸出胳膊懒洋洋的招手道:“莫前辈,等一等。”
他拉开车门跳下,拦住庄意映,笑道:“前辈莫急着走,此事还需前辈来帮些忙。”
庄意映从旁边绕开,干笑道:“才疏学浅,怕是爱莫能助了。”
易知难眯眼,冷笑了一声。
庄意映快步走开,易知难伸手一抓,扯住了她背后的匣子,庄意映一挣,那匣子竟打开了,里边的东西哗啦啦洒了一地。
庄意映在心底哀嚎一声,惨了,莫女侠!她要露馅儿了……
她怎么忘了这茬,匣子虽是海潮阁的匣子,有莫女侠的禁制在,但过了这么多年,肯定年久失修了……她能打的开,别人也一定打的开。
息青厌声音惊诧道:“这是?!”
庄意映视死如归的一回头,看见了一地的白骨森森。
不是吧……
如果不是莫女侠天赋异秉,尸体骨肉都能凭空不见,那便是有人偷梁换柱了。
是谁想陷害她?意欲何为?
见此情形,庄意映其实倒松了一口气,这偷梁换柱之人也算是帮了她,若莫女侠本尊真的被他们瞧见,反倒不好解释了。
庄意映蹲下身,镇定的把那白骨一根根的放回匣子里,她的手摸到白骨,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她冷哼道:“小辈做事就是毛躁,你还不快过来帮我?”
易知难走过去蹲下,手托着腮,却并不伸手帮忙,他眼笑笑道:“这白骨,前辈不打算解释下么?”
庄意映抬眼盯着他,这白骨是他换的么?现在就要栽赃,也太沉不住气了。
她一抬下巴,斜眼睨他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自己的匣子,放什么东西还要向别人解释么?”
息竺见到白骨,脸霎时没了血色,惨叫一声差点昏过去。
息青厌扶住他,低声道:“你小点声,莫添乱。”
易知难手里的骰子转了几圈,他往匣子里望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前辈的‘白明镜’,没带在身上?”
庄意映瞥了他一眼,道:“如此窥探,阁下倒是好修养!”她冷哼一声,“白明镜放在哪,与你何干?我为何要轻易告知于你?”
易知难闻言一噎,他可以肯定这“莫摘花”必有蹊跷,可她偏偏牙尖嘴利,竟是半分也不上套。他又不能说是他用骰子算出来的。
庄意映把那些骨头收好放进匣子里,这也不知是谁的尸骨,到时候寻个地方葬了罢。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转身对着息衍一挑眉,是你要我当“莫摘花”的,遇上麻烦你倒是一声不吭了!
她瞄见息衍嘴角翘起微小的弧度,更不高兴了,你还笑?
易知难慢悠悠的道:“此言差矣,你恐怕不能称得上是‘前辈’吧?”
他决定孤注一掷,就算饕餮之灵不在她身上,她也与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那些马车上的少年们早就望见渭渠君面带寒意,嘴角翘的慎人,便都胆战心惊的没敢下去。而陆抑非见状却急了,推开车门欲下车。
与他同乘的少年拉住他,摇了摇头。
陆抑非面带焦急道:“多谢好意,只是这事情多少是因在下而起,在下于理于情,都是要去看一看的。”
少年做了个痛苦的表情道:“你不知,我们渭渠君若是真的生了气,可着实恐怖得很。”
陆抑非笑笑:“能有多可怖?”
少年哆嗦道:“流血漂橹……”
陆抑非失笑,摇了摇头道:“小友此言风趣得很,只是这事儿就出在在下的宅子前,就算是刀山火海,在下也得去看看。”
他走下车,抱拳笑道:“诸位之间有些小误会?不如先进屋罢,喝口茶,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了,误会就解开了。”
易知难歪头道:“好啊。”
庄意映噔噔噔跑到息衍跟前,扯扯他的衣角,使劲摇头。
息衍伸手把她护在臂弯儿里,眼底寒意更甚,冷声道:“没什么好说的。”
易知难凉凉道:“这可是个繁杂事,在下奉劝渭渠君可别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庄意映默默翻了个白眼,谁是脏水?
易知难把骰子扔在空中,却犹自站着,并没有伸手去接,那骰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眯眼,道:“并未佩戴白明镜却能作如此少女形容,就算十个莫摘花也难以做到吧?莫摘花应是早就嫁人生子归隐了。你不是莫摘花!你是谁?!”
庄意映瞳孔一缩,惨了!被认出来了!
息衍感觉到她的僵硬,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发,点头缓声道:“她的确不是莫摘花。”
“她是……”庄意映紧张的看向他,息衍顿了顿,眼中墨色如潮,淡声道:“她是堤桉息氏的人。”
庄意映松了口气,抬眼笑笑的望着息衍。堤桉息氏家教严苛,禁止说谎言虚,息衍这样为她说话,还是念了从前的交情罢。
庄意映忽的有些汗颜,是她太过于疑神疑鬼了,他当时承认她是“莫摘花”或许只是碍于情面罢。他出现在邕城或许真的是巧合呢?
息竺嘿嘿一笑道:“原来是师妹,你是外门的罢,否则这么好看的小人儿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息青厌用剑柄在息竺腰间一捅,无奈极了,“你就消停会儿罢。”
易知难挑眉道:“你既是息氏门生,为何要伪装成莫摘花?你为何拿着她的匣子?”
庄意映耍赖道:“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罢?”
易知难闻言便笑了,“小姑娘,你是还不清楚状况么?”他语气陡然凌厉,“你假借海潮阁莫摘花的名义放邪灵行凶,究竟意欲何为?”
息衍淡淡道:“阁下的意思是,我堤桉息氏纵容门下弟子用邪灵杀人了?”
海潮阁与堤桉息氏的关系也算的上和睦,易知难的唇角却自始至终拧着一抹刻薄的笑意,可又不能明着与渭渠君交恶,堤桉息氏护短也是出了名的。
陆抑非忙上前解围道:“堤桉息氏的修士向来高风亮节,这位海潮阁的大人的猜测也并无道理。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不如诸位先进去瞧瞧再做定论?”
他倒是两边都不得罪!
息衍道:“如此也好。”
庄意映仰头道:“我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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