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安
这是瀚海城的第一夜。
石海躺在吊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一只黑色的鼠妇爬过木制天花板,下方传来的阵阵鼾声让她心烦意乱。
居然有点想念雷锋哥家的小床了,还有坐她同桌的小小女孩。
这间给她睡觉的屋子十分狭小,四周还堆了不少在渔网里套着的活螃蟹,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好在她的吊床很高,要用梯子爬上爬下,不用担心偶尔想逃跑的螃蟹会爬到脸上来。
她的吊床下还有一张吊床,上面睡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心大嘴大胸大脚大屁月殳大,腰粗腿粗神经粗,睡觉也绑着两根麻花辫,曾经是店里唯一的服务生,现在是唯二的,也是石海的到来让她从晚上熬夜刷碗的痛苦中解放出来。
也不知瞪着天花板数了多少只鼠妇,石海终于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着前,似乎还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时海……”
“时海!”
石海猛地睁开眼睛。
不是爬着虫子的天花板,而是洁白到晃眼睛的云状物。
……做梦了?
向上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上带着金光闪闪的指环。
还是又穿了?
如果卖掉这金戒指没准下个月生活费就有了,倒也不错。
“时海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怒气冲冲的女声从身边由远及近地传来。
石海侧过头,眨眨眼呆滞的看着一个一身白裙超级漂亮的妹子朝她跑来,可惜眉毛倒竖,似乎十分生气,“我们约的是几点见面你还记得吗?!”
……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
“混账去死吧!!!”
妹子原地爆炸。
也不知道从哪抄出一把着了火的长剑,对着她的脸就抡了下来。
卧槽。
妹子咱俩今天是约了决一死战吧,这是有多大仇。
反射性的闭紧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石海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却见自己不知何时高举起了一只手,手里还攥着一把玫瑰花,而那把明亮的火焰剑就稳稳停在玫瑰的上方。
白衣妹子冷哼一声,收了剑,夺过她手里的玫瑰,凑近唇边轻嗅,石海愣愣地看着原本有些蔫的花瓣因为她的靠近重新恢复了生机,甚至每一瓣都娇艳的像红宝石刻出的艺术品。
好熟悉的场景,以前做过这个梦吗?
“这朵没开。”
一支花苞被递到眼前,石海依旧躺着,懒洋洋地抬手轻触那火红的花苞,她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这一切都像是被剧本安排好的,她的身体就是抬起了手,嘴角隐约还有笑意。
像是无法改变却被遗忘的回忆。
花开了,花苞绽放成了那捧花里最为美丽的一朵。
然后她就醒了。
清晨的冷光透入屋子,照在墙角的蜘蛛网上,潮湿的空气让睡了一夜的被子也潮得不舒服。
石海恍惚的坐起身,看看空无一物的手指。
好奇怪的梦。
老板的叫喊声已经从窗外传来,早归的渔民来送货了,新鲜出海的海货。
可惜了那个金戒指。
石海一边咂嘴一边从吊床上爬下来,早起的鸟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她就姑且当自己是只鸟吧。
好歹她也是有个能吓唬人的黑魂环的人了。
两手拖着渔网里的海鲜,石海怎么都喜欢不起来这些有刺鼻腥味的东西,爱屋及乌的反义词是啥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讨厌大海,所以也就顺带讨厌了里面的生物。
磕磕绊绊地将海鲜拖到后厨,倒进事先准备好的桶里,然后抓来水管放淡水冲洗,石海正蹦蹦跳跳的躲避着飞溅的水花,麻花辫大姐才打着哈欠走出来。
老板这位同事偷懒嗳不扣工资的吗?
早上并没有客人来吃大排档,街上只有一些给店铺送货的渔民来回走动,石海乐得清闲,坐在阴凉处翻着从老板那借来的词典。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认识的字太少了,连街上店铺的招牌她都看不懂,更别提写点什么了。
要是雷锋老师在就好了,石海苦哈哈地翻着手里厚厚的字典,这么多得学到什么时候啊。
日上三竿,街道上铺的石板反着刺眼的阳光,气温也越来越高。
大排档开始来客人了。
刚坐到她身边搭话不久的厨子大叔只能又走回后厨,又等了一会儿,见第一桌客人快要吃完了,石海收好字典也颠颠跑进后厨,她也要开始工作了。
麻花辫大姐端回第一份油腻腻的盘子,石海带上手套接过盘子放进地上的大水盆里,再搬出小板凳坐在盆前认真的洗洗涮涮,也不知道上一位洗碗工是谁,刷盘子的洗洁剂里面被兑了好多水,盘子上的油怎么都洗不干净。
“外面新来那桌,一看就是陆地魂师。”厨子大叔又和她搭话了。
“怎么看?”石海向外张望了一下,嗯,一桌正常人。
“海魂师都不会点海虫眼球吃的。”大叔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蛤蜊一边回答她。
“为什么?”
大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木桶,“你要是见过生的,你也吃不下。”
石海带着好奇凑过去,揭开桶盖的往里一瞧。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脸煞白猛地将盖子扣回去,后退后退。
好可怕qaq
好多碗大的眼球堆在桶里看她,在看她!qaq
“没事吧阿海?”看着动作机械用力刷盘子中的石海,大叔大概也感觉了自己吓到新人不太好,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别怕啊又没人叫你吃,不过听说武魂殿那个教皇前不久就在咱城里吃过虫眼睛,觉得好吃就想看看原材料,结果一个大男人当场就吐了,哈哈。”
石海只觉得满盆的泡沫都变成了海虫眼睛,转着圈的盯着她,光顾着起鸡皮疙瘩,半晌才反应过来厨子话里的意思。
男人……?
教皇不是那个和主角老师有一腿的前任么?
咋是个男人?弯了?
想不明白,石海只好发问,“……教皇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大叔咧嘴一笑,用疑似炫耀的口吻回答她,“就是大陆最厉害的魂师,叫千寻疾,听这名字就不一般,不过啊他也顶多是大陆上最厉害的,在海上当然是我们海神大人最厉害啦。”
千寻疾……
好像是主角老师前任那个早死的丈夫?
好像的确是前任教皇来着……
还是惨死修罗场的那个,孩子都生了老婆还是忘不了前任,趁他重伤给了个痛快那个。
这和医院打电话说丈夫出车祸,老婆说是我找人撞的性质差不多吧。
大叔不说名字她都快忘记原著有这么个人了。
老婆虽然是强迫来的,但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好歹解渴啊。
预祝您走好。
石海心里默默给教皇大人点蜡,刷盘子的手突然一顿。
“千寻疾?!”一声哀嚎似曾相识。
原谅色教皇还没死……?
还能吃海虫眼球?
也就是说那位挂逼主角还没出生???
那她现在去勾引一下宁爸爸生个宁荣荣壮大七宝琉璃宗从此过上吃喝不愁穿金戴银的生活还来得及么???
刷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油盘子,石海揉着酸痛的肩膀爬上吊床,好累啊不想洗澡了快让她瘫一会。
不用洗碗的麻花辫大姐早早就爬上床睡着了,鼾声如雷,不过并没有影响到石海,因为她今天一只鼠妇都没等到就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着睡着,和昨晚一样,又在梦里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熟悉的脸,石海翻个身,把脸埋进白衣妹子的腹部,继续睡。
她好累啊不想说话也不想做梦。
但妹子貌似想和她聊聊。
“听说你又粗制滥造了……”
石海没理她。
“老大生气了……”
妹子的声音和那天比起来,更加飘渺空灵了,不似人间应有。
“你明知道他害怕你,时海……”
妹子有些颤抖的声线叫着她的名字,让石海心脏一抽,她不由自主的侧过脸睁开眼睛,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担忧,忍不住抬起手阻挡了相接的视线,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她觉得自己笑了,“别怕……”
“安安别怕……”
安安……
唰!
石海猛地坐了起来,双手按住太阳穴□□,头痛欲裂。
这是什么鬼梦啊怎么还带副作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痛终于缓解,紧随而来的是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流淌的感觉,像水,穿过四肢穿过胸腹,似有似无。
这奇妙的体验让石海有点想尿尿。
窗外还一片漆黑,石海放下按住太阳穴的手,愣愣地听着下面麻花辫大姐的鼾声。
安安是那妹子的名字么?
是她以前的记忆?
不像啊。
她好像没那么有钱。
不管了,去厕所。
蹑手蹑脚地爬下梯子,摸黑走进狭小的卫生间。
黑暗总让人不安,她还有点怕鬼。
飞快解决生理问题后边提裤子边往卫生间外冲,梯子近在眼前。
嗳?
兴奋地准备一口气冲上吊床的她一脚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上,然后……
咚的一声,尾巴骨着地,摔得很实在。
卧槽。
贼疼。
手顺着脚的方向摸过去,抓起那个被她踩过一脚的硬还扎手的东西,举到脸前借着月光定眼一瞧。
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很不友好的朝她比划着钳子。
“……啊!!!”
慢半拍的反射弧终于控制她尖叫着扔出了那只逃脱渔网的螃蟹,捂着耳朵等待某处响起被硬物砸到的声音,却半天什么也没等到。
除了四周还在渔网里的螃蟹不时发出的窸窣声和麻花辫大姐的鼾声,四周静的诡异。
那只螃蟹落哪去了?
睁开眼睛四处窥视,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报告长官,未发现敌军,请求返回营地。
石海双手双脚的迅速爬上梯子钻进被窝,攥着被子沿神经兮兮地紧张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其他的不明物来袭后,终于放松下来,眼皮也渐渐变沉,不一会儿就又陷入了沉睡。
不过这一次,石海并没有做梦,而是一觉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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