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投桃报李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严肃地开口，不容拒绝。
“不必……”云厘怔了怔，才要开口拒绝，就听他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地开口。
“还是要本皇子亲自抱你？”
那还是她自己上吧。
云厘悻悻，朝他笑了笑，在男人暗含威胁的目光中上了轿，眼角余光瞥见他耳后的痣时，却忍不住失神。
这痣，她似乎见过，在落水时恍惚见到的那个男孩身上。
“这几日呆在府中莫要出门，上次刺杀也便罢了，今日在宫中驳了陆家的面子，恐怕他们要有所行动了。”
卫玄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神游，她回过神来，朝他抿出一个笑来，看着竟有几分乖巧。
“多谢殿下关心。”
卫玄澈眯了眯眼，心底某处的怀疑愈发重，眼神深了深，忍不住带上几分意味深长地开口。
“若是有事，可到七皇子府寻本皇子。”
“多谢殿下。”
云厘身体虚弱，落了水又演了那么一出大戏，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敷衍地应了声，心中对这位皇子的关心更加莫名其妙。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从昨日起，卫玄澈言语行为便有几分出格，仿佛二人关系亲密，可云厘对他……属实是只能勉强称得上一句认识。
云厘垂眸想着，眼神中疑虑与复杂交融，不觉到了府前，才抬眸与卫玄澈对视一眼，在他灼热的目光中抿紧了唇。
“多谢殿下。”
她不自在地撇过脸去，匆匆行了一礼，便下了车，直奔大堂。
宫中散播消息的速度极快，此时府中恐怕已经得了消息，今日还有得忙。
“小姐，若是老爷……”
“他又能如何？”
云厘头也不抬，眼中闪过嘲弄，反问。
云国忠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只要外祖在一日，他敢如何？
“爹爹。”
才到堂外，便听一阵哭声震天，云厘嗤笑了一声，才慢悠悠进去，掠过地上的人，行了一礼。
跪在地上哭诉的魏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继续委屈的哭诉着。
“老爷！怎么能这样对待雀儿！从小到大雀儿都没有吃过亏！难道大小姐就可以这样对待么？”
魏姨娘向来是个娇气的东西，天天在云国忠面前吹枕头风，以至于云国忠对于云厘的疼爱越来越少。
云厘懒得理她，自顾自在坐下，啜饮一口茶水，饶有兴致地挑眉，只当看猴戏了。
许是因为听着魏姨娘哭的怜人儿，云国忠也颇有微词。
“今日厘娘的所作所为的确欠妥，总不见得自家姐妹互相残杀。”
“云雀妄图暗害于我，反伤自身，连带着被太医诊出有孕，引得皇后娘娘震怒。桩桩件件，都是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云厘早想到这出，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好笑地反问道，将云国忠的所有话都给憋了回去。
魏姨娘眼中的妒恨越来越明显，可是哭诉的声音也没有停下。
“大小姐！雀儿不过是想要帮您罢了，再者，您也不该让雀儿受到这般的奇耻大辱啊。”
奇耻大辱？
“她和陆公子媾和的时候，倒是没有想过奇耻大辱，未婚先孕，替嫁入府，也没有想过奇耻大辱。此时倒是突然生出了廉耻之心？”
“欺君之罪，稍有不慎便是累及家人，在姨娘眼中倒成了小事一桩。”云厘冷笑，将茶盏重重放下，眼神中满是厉色，“贬为妾室，已是皇家最大的容忍，魏姨娘，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云厘的话字字带着机锋，将魏氏怼的哑口无言，咬了咬嘴唇后，扭头再度拉着云父哭了起来。
“老爷，大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难道我们的女儿就应该受欺负么？”
云国忠刚想要跟着附和，云厘立刻打断。
“满口胡言！也不想想，父亲说到底还是知府之位，云雀嫁与陆家麒麟子作妾，已是高攀，怎么在你嘴里倒成了欺负？此话若是传到了陆相耳朵里，那才是真正的欺负！”
“好了！”
云国忠一听见陆相，立刻打起了精神，一把推开了魏姨娘。
魏姨娘不可思议的跌倒在地上，哭都忘了，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老爷……”
“厘娘说得对，此时就此作罢。用膳吧。”
闹了一通才能好好吃饭，云厘也有些厌了，满桌的大鱼大肉，叫她看得有些反胃，抬头想着让彩云加一些开胃的小菜，眼角余光却瞥见云国忠的侍卫布菜的手，竟然抖得不成样子。
她眼神一厉，仔细看了看，心中生出几分疑虑。
这模样看着，倒像是受了伤。
不过毕竟是云国忠的人，她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好先放下此事，往账房查账。
果然，满眼的进项，远远高出了应有的数额。
若是说交了税，怕是要打了一个折扣，偏偏，又没有任何税银出项的记录……
她沉吟片刻，眼中冷光一闪，扭头看了一眼彩云，“去通知外祖父，让外祖父去云家底下的铺子全都收回来，给娘的陪嫁一样都不要少。”
“是。”
“去让绯月过来。”
绯月原本是国师府的丫鬟，跟在云厘身边许久了，不过因为是云厘母亲留下来的，云厘也不舍得让她做什么重活。
很快，绯月进入，云厘带着她立刻前往了云家下的所以有铺子，开始一一追查。
若是现在搞清楚还算好的，若是搞不清楚，到了旁人的耳朵里，那就是云国忠一家逃税，是要问罪的。
“小姐，咱们这样跑来，是有什么事么？”
云厘额上已经出了一片冷汗，她只记得有一个铺子里面的地窖被云国忠用来藏匿了不少的逃税来的银票，可具体店铺却忘了干净，只好一家一家找。
两人奔波半天，才在最后一家药铺里面找到地窖，绯月打开了地窖入口，云厘便迫不及待地入口走。
“小姐！”
绯月着急的一把拉住了云厘，焦急道，“要去也是奴婢去，怎么能让小姐去呢？”
云厘顾不得那么多，撩了撩裙子，将裙摆抱在怀中，难得现出了几分俏皮，笑道，“儿时跟在娘亲身侧，上树下水，什么事儿没做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
绯月忧心忡忡的帮着云厘看着上面的盖子，瞧着云厘顺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下去，每一步都让人心惊胆战。
好容易找到了几个罐子，看着云厘一手两个，轻飘飘的给送了上来，让绯月不免的怀疑。
“小姐，这里面不应该是药材么？怎么会这样轻松啊？”
而后，绯月上手一拎，果然！这罐子里面没有多少重量，连她这样的小丫头，都可以轻轻松松的拎起来。
“欸？怎么会呢？”
云厘轻笑一声，原本白皙的手指上染上不少灰尘，将手放在盖子上，轻轻一扭，打开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银票。
“银票！”
绯月瞪大了眼睛，不能理解，云厘眼中满是喜色，点点头，“横财不可久留，走，拿去给舅舅充军去！”
“啊？给大少爷充军？”
对此，绯月感到诧异，这些银票不应该留着么？
云厘摇摇头，想到自己的舅舅，眼中满是柔色，勾唇轻笑。
“舅舅掌军，手上岂有不吃紧的？平日疼我良多，也该投桃报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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