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人青楼花魁
“你担心我会死?”苻融俯身轻轻擦掉了雪舲眼角还未干的泪痕,另一只手跟上将它抱在怀里。
“嗯。”雪舲仰起小脸看他,表情怪委屈——它是被雪崩的声音吓醒的,海啸一般的白雪瞬间吞没了用法术建造起来的房子,凶狠地积压下来,它用了遁地之术钻进了地底下才躲过被压死的命运。
等雪崩结束钻出来,看到被白雪掩盖的不留痕迹的世界,顿时傻眼了。
他是神仙,不会轻易死。可是如果事情发生的瞬间他没有用法术护体呢?而且雪崩造成的原因还不清楚,是不是有外敌入侵,此刻他到底是生是死,雪舲毫无头绪。
“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吗?”苻融笑。
“有啊。”雪舲仰起头看他,“你答应过教我法术。”
苻融的笑容凝滞了片刻,抬起头望向被白雪掩埋的屋子的方向:“书摆在那里,你找出来看就是了。我的生死并不影响你学习。”
雪舲摇摇头:“雪山结界,没有你我怎么离得开?我要寂寞死在这皑皑白雪中了。”
“这样啊。”苻融若有所思,点头,“那我把离开这里的方法告诉你,你就不需要担心了。不过记住,只可以用一次,只可以出去不可以回来。”
他边说边走,自己提出一个念头作出约定,走在他脚边的雪舲翻了一个白眼慢后一步,从他背后跳到肩膀上,蹲下来,尖锐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为什么非得纠结着告诉我这些?下次雪崩还真的打算去死吗?”
一嗓门用上了全部力气,震得苻融差点聋掉。雪舲还不解气,继续吼:“我快饿死了,你还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干什么?”
苻融被吼得脑子空白了一会,这才想起来正经事,回头:“我失去意识几天?”
“三天.”
“出门时候给你准备的食物,足够七天了。不要找借口又想偷跑出去。”刚刚还答应放她出去的苻融黑了脸,重新拘束起她的自由。
肩膀上,雪舲忽然趴了下来,伤心涌上心头。
“你看。”它抬起爪子指向皑皑白雪。
苻融看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都被压碎了,不能吃了。”
雪舲在他肩膀上委屈地点头同意。苻融拍拍它的头安慰它:“我这就带你出门吃饭,不着急。”
说着,用法术分开了方圆一里的白雪,找到了被法术封着的箱子,拿出了通往雪山外面世界的画轴,打开。里面景色流动,春夏四季山水变幻,每一下便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年代。看的雪舲眼睛都直了,心里面暗暗盘算着。
“这次想吃什么?”苻融看了一会没下决定,低头问雪舲的意见。
“上回去的地方。”雪舲脱口而出,目光坚定。
“你想吃辣椒?”苻融想了想,问它。
雪舲楞了一下,想起上回悲惨的遭遇,眼神动摇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坚定起来,一副上刑场的表情,“是,上次没吃够,甚是想念。”
苻融知道它在打什么鬼主意,笑了笑,没有戳穿它。手指点中画卷,流动的画面瞬间定格清晰起来,赫然是上回看到的样子。雪舲欢呼雀跃,先苻融一步穿过画卷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苻融落后一步跟上。
脚步落地,关上门,回头刚想跟雪舲说话,眼前却只有满眼的绿色在风中摇曳——雪舲,不见了。
苻融听到了风中铃铛远离的方向,抱歉地对迎来的小二说了句请稍等,便追了过去。
菜市口,有人刚被处决。血腥弥漫,很快朝着周围散去。一个包裹严实看不出身份的女子藏身于人群中,默默看完了一场死亡,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一只白色的狐狸悄然落在她身后,跟着她一起走出了热闹的人群,走过石板铺成的街道,到了人烟稀少的湖边。她要了一艘白篷小船,低声跟船夫说了几句,船夫便下船离开。她独自上去,拿起桨坐下来,做出一副绛娘划船的姿势。
“搭个船,不介意吧。”木桨已然入水,船身离开岸之前,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遥远虚幻到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从一个人独处时候就开始陷入恍惚的女子身子一震,目光闪电般投过去,锋利如刀。岸上立着一身白袍的男子,容貌俊秀气质儒雅,看起来像极了久住世外桃源不沾染凡尘肮脏的仙人。那份与俗世隔离的“静”让女子微微愣了神,心里面竟然柔软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悄无声息藏在她身后的白色小狐狸。
回头,点头默许了。
苻融上船。船离开岸边。
“你能看见我?”雪舲惊讶于女子刚才的那一个回眸,似乎早就知道它在那里,却一直看破不说破。雪舲惊讶。
然而女子仿若未闻,默默地划船。苻融坐在女子对面,头转向岸边慢慢从眼前掠过的景色,也是沉默着。
“她能看到我?”从女子那里得不到答案,雪舲从暗影处走出来,到了苻融身侧。
“看不到。”苻融转过头看女子平静如水的双眼,开口回答雪舲的问话。
女子在苻融开口说话的瞬间,眼神终于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看向他,继续划船。脸上是心如止水的表情。
“能感受到你的存在。”苻融的目光在女子手上的戒指上停留了一瞬,指出了关键所在。
雪舲走过去,低头嗅了嗅戒指,戒指本来只是随着阳光的折射闪烁着温柔的光,但随着雪舲的靠近,光芒越来越强,闪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一种警示。雪舲终于明白,又跳回了苻融身侧。
没有人说话,女子默默划着船,远离了人群许久才停下来,放下船桨,转过身朝向流动的河水。太阳还在天边高高挂着,那场死亡还没有散去,闭上眼还能听到人们的议论,还能回忆起犯人死亡前的神情,还能嗅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时间一点流失,河上画面却仿佛定格。
“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吗?”终究是小狐狸年轻气盛忍耐不住先开口,目光里有怒意,“为什么?”
女子静静坐着,双眼闭着神色恬静,仿佛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唇角还有温柔的笑意。小狐狸的话,她仿佛没听到。雪舲动了怒,上前想要咬她。刚一活动却被苻融按了回去,只好继续趴在他身边,等待。
“你为什么不问?”跟着人上船,明摆着是想知道什么的,等待了许久却只有静默。女子回过头,唇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已经知道了。”苻融目光淡淡地迎上她的目光看过去,平静无波澜。女子的眼神定住,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眼神从平静转为回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竟然红起来,目光变得尖锐。
“你是当年的见证者?”她眼眶里面含着泪未落下,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伤筋动骨的疼痛因为苻融的平静转化为恨意,“你是谁?”
苻融没说话,手落在雪舲头上,轻轻抚摸着它白色的毛。温柔的光芒从掌心流转而出,勾勒出一只狐狸的形状。雪舲的隐身术被破解,露出真身。三只尾巴摆动着。
看到雪舲的真身,女子愣了一下。雪舲冷眼看着她,目光比天山上的白雪还要冷。
“狐狸?”她所有的尖锐在刹那间冻结,歪头看了一下,笑,“好可爱!我之前也见过一只狐狸,跟它很像。不过是九尾的。”
她转过身看想潺潺流动的河水,陷入沉思:“那个时候我和现在一样,是官妓。我的父亲在官场是栽了跟头,全家受了牵连,十岁的我被卖到妓院。几年之后,邻家青梅竹马的哥哥为了救我投身到陷害过我家的坏人手下,为他们做事,只为换得一纸赦令带我远离。
可是交易哪里是那么容易做的,哥哥要为他们做事情,好的坏的干净的肮脏的。哥哥越陷越深,眼看着就要彻底堕落了。
幸亏上天怜悯,就在他去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之前,一个少年带着一只小狐狸出现在我面前,将刑部的特赦文书给了我们,并且帮助我们离开。
我和哥哥逃离了是非之地,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仰起头看天边的云朵,眯着眼睛,仿佛那里有美好的过往缓缓流淌。
童年遭遇的悲惨,足以写出一本血泪史,随便一处便是足以让人绝望的寒冷,然而她轻描淡写,唇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那些事情与她无关。
“后来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苻融打破沉默问。
“后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苦笑,头低了低,重新抬起来,语气也清冷了许多,“哥哥家世代为官,也是显赫多年的家族。到了哥哥这一代却因为我和家族断了往来,几乎是净身出户才换得自由。
我们到了山清水秀的小镇生活,那里有哥哥家早年的一份家产。不大,足够我们生活。我们打算做点小生意,后人不得涉足官场,一代人一代人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可是,我们不主动去惹事,灾祸却不肯放过我们。就像当年的无妄之灾一样。”
女子的声音里有了肃杀之气,恨意在牙齿间流淌:“我们成亲后的第三年,哥哥被人陷害死了,我被重新卖到妓院。我们的孩子也夭折了。”
“因为什么可笑的理由,你能想到吗?”她回头看苻融,她的眼睛红了,红得要滴血,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巨大的悲伤架空了她的身体,“就因为那了不起的嫉妒,我们一家三口的人生就被毁了,毁得连渣子都不剩。”
她笑起来,眼泪含在眼眶里,始终不肯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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