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自首
第三十七章自首
天空中阴云密布,濛濛细雨逐渐有转为暴雨的趋势。陈子凡和秦志明一踏出地下室的台阶,都有些重见天日的恍惚。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了,此刻能闻到空中咸腥的湿气都像是上天的恩赐。
“凡……凡哥……他……”秦志明偏过头,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地下室那条暗黑的通道,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依然还能听到张遥痛苦的闷哼。
陈子凡脸色微沉,顿了顿,冷声说道:“没时间管他了,咱们先逃出去再说。”
强烈的逃生欲望激发出了他们身上无穷的力气。他们片刻不敢停,在无人的甬道上跑得飞快。
大雨很好地掩盖掉了两人狂奔的脚步声。别墅前院,两人弯腰绕过一片灌木丛,眼看敞开的大门近在迟尺,陈子凡突然一阵心惊,猛地停住了脚步。
刚刚还举着甩棍居高临下看着他的黑衣人此时正举着伞,弯腰与车后座上的人说话。
尽管隔着重重雨幕,他仍是看清了来者的脸——
贺逸!
主家竟然是贺逸!
他把他们关在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杀人灭口吗?
陈子凡顿时吓得腿都软了。秦志明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好这点动静在磅礴大雨中并不明显,但紧接着他又马上爬了起来,顾不上身上粘起的烂泥,颤声问道:“凡哥……凡哥……他是不是来……”
陈子凡没工夫管他,他直勾勾地盯着贺逸,直到那辆车缓缓行驶进大雨里。
黑衣人撑伞回走,在与陈子凡隔着灌木丛几乎擦肩而过时,低声对身边人说道:“做掉他们。”
口型非常清晰,没有一丁点被误读的可能性。
秦志明差点尖叫出声,他蓦然抬起手,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胳膊。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再也无法冷静。
“凡哥,怎么办……怎么办……”
陈子凡黑着一张脸,左右望了望,“走,先逃出去再说!”他拽着秦志明,两人迅速移动到了别墅的大门位置。陈子凡猫着腰,再次回头扫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在别墅顶层,远远望着这一切的丁钊在陈子凡和秦志明的身影消失后,拨通了电话。
“江少,人跑了。”
“嗯,已经派人在盯着了。”
医院中。
五月即将过去,邵初白的伤在日复一日的治疗中逐渐好转,眼下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基本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江北辰的工作很多,在他醒来确定无碍的第三天后,就做不到没日没夜地陪在他身边了。但只要空闲下来,他就一定会过来陪着邵初白,哪怕知道邵初白对此根本就毫不在意。
邵初白每次看他疲惫的神色,都会非常“通情达理”地劝他不必再过来,可是江北辰不听。他由于担心惹邵初白生气,在邵初白面前他会假意应下,可转头该来还是来。
次数多了,邵初白也觉得没多大意思,平白浪费他这么多口水,也就不再提。
今日天气不错,邵初白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面前支着一个美术架,画板上是一幅半成型的素描。
花坛中的栀子花开得正好,清冷的白色被一簇簇碧绿托着,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邵初白手中铅笔渲染完最后一片花瓣,笔尖在空中停顿了很久。
然后他握着笔,在画纸的右侧写了一句:树恰人来短,花将雪样年。邵初白笑了笑,觉得这两句诗用来表述眼前的意境,倒是恰如其分。
“你会画画?”江北辰微沉的声线在邵初白上空响起。
邵初白放下笔,没有回头,随意说道:“小时候学过,还没忘。”
这幅画画得有些粗糙,看得出来邵初白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动过笔了,但线条却极为流畅,足以说明他的基础不错。
江北辰弯腰凑近他,细细审视着眼前这副稍显单薄的画作,心中竟泛起一阵酸涩。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邵初白就不会在此后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活得那么辛苦和寒酸。他应该会有一个很体面的人生,在闲暇之余,什么都不用想,只惬意地坐在那儿,吹着风,画着画……
这么想着,江北辰又凑近邵初白几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送我吧,好不好?”
他虽然不懂那些艺术层面的赏析,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的喜欢。
邵初白低垂着眉眼,在听清他的话时,眸色忽然变得有些幽深,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乱涂的,不好送人。”他说着,慢条斯理地取下那幅画,在手中慢慢揉成了一团,“回去吧,天有些热了。”
江北辰悻悻地松开了环住他的胳膊,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两人回去路上,在江北辰无言的注视中,邵初白将手中废纸随意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病房,邵初白坐下后,喝了口水,才对江北辰说:“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安排我出院吧。”
江北辰在他对面坐下,耐心劝道:“还是多观察一段时间,万一感染或者有其他什么后遗症……阿初……你就听我的,再住几天,等医生说可以出院,我们再出,行不行?”
他看邵初白不回应,兀自叹了口气,但转念想到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又不免有了几分底气。
江北辰勾着唇,对邵初白说道:“我说要送你一个礼物,本来想让你自己等着看报道的,但我现在就想让你知道——陈子凡那畜生去自首了。”
邵初白终于抬头看向了他,“自首吗?”
这倒是跟他最初计划的走向一样。
江北辰伸手为他拨开额前已经长长了的刘海,答非所问,“该剪头发了。”
邵初白拂开他的手,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嗯?”江北辰像是没听明白。
“陈子凡的事。”邵初白回道。
江北辰思索片刻,想到自己最初的企图,一时有些无法开口。
邵初白平静地望着他的脸色,仿佛看透他心中迟疑的因由,主动做出不再计较的姿态,语气轻松,“你一直都在监听我,所以我打算用来对付陈子凡的手段,你一早就知道了,是吧?”
江北辰有一瞬间的难堪,但貌似直接承认错误远比死鸭子嘴硬要更容易获得原谅。他握住邵初白的手,语气放得相当诚恳,“阿初,我真的只是想保护你。”
“可最终却全用来对付我了?”邵初白言语中带着些调侃的味道。江北辰无法分辨他是真的不计较,还是如往常一样不愿对他坦诚,所以他被噎了这一下后,只是小心地觑着邵初白的脸色,没敢接话。
“没事,我不生气。”邵初白抽回手,笑了笑,“你愿意把陈子凡放出来,逼他去自首,我应该感谢你的。”
江北辰实在听不出邵初白的话中有几句真心,几句暗讽了,他索性不再去纠结,只捡着一些能让眼前人可以再开心一点的话说。
“陈子凡和秦志明那俩畜生,最重的刑罚也就十几年的事儿。”江北辰向后倾身靠在椅背上,摩挲着左手的食指关节,噙着笑说道:“不过你放心,他们既然敢那么对你,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里面的人必然会好好关照关照他们……”
“又是打架吗?”邵初白拨弄着桌上水晶灯上垂下的穗子,心不在焉道。
电光石火间,江北辰想到了曾经邵初白跟他说过自己不喜欢暴力这件事。可当时的他压根没往心里去,因为他无法理解,更为重要的是,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倾听邵初白想法的打算,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
但很显然,今非昔比。虽然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可至少他愿意把邵初白的喜怒排在首位。
江北辰现在是实实在在地把邵初白这个人放到了心尖上,所以对于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他产生了一丝懊恼。可就在这时,他又听到邵初白说:“挺好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体会体会曾经让别人受过的苦……这样挺好的,这样才公平。”
邵初白笑望着他。在江北辰印象中,这是邵初白自从醒来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很明媚,很亮眼,让他痴了一瞬。
“谢谢了,江北辰。”邵初白对他说道。
邵初白受伤的事情被隐瞒得很好,与他在同一所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的姚令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他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有机会见到邵初白。
“安可,你怎么就突然跟江北辰那王八蛋勾搭上了?”姚令瘫在自家沙发上,脸色极其不悦地斜睨着安静剥橘子的那个人。
周安可抬了抬眼,复又将眼皮垂下,继续专心致志地剥橘子,:“勾搭……这个词用得不是很好听。”
“行行行,我给你换个词——勾结!你俩怎么就勾结到一块儿了!”姚令接过周安可递过来的两瓣橘子,整个扔进了嘴里。
周安可笑了笑,在姚令身旁落了座,回道:“那肯定是因为有共同利益啊。”
“别拐弯抹角,我现在可是最烦他。”姚令后仰着靠在沙发软垫上。
周安可无奈摇了摇头,故意逗他,“还不是为你?”
“我?”姚令匪夷所思。
周安可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心虚地继续胡诌道:“贺逸那么整你,我不得为你出出气吗?”
“这么够义气?啧啧啧……”姚令拧着眉,显然并不相信。周安可也不过多解释,只是笑了笑,趁姚令不注意,又往他嘴里塞了两瓣橘子,“好好吃你的吧,少爷的事,少管。”
他和江北辰要做的事情,虽计划很周密,却并不十分保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姚令知道。姚令这个人,在微醺这种小地方呈呈威风就可以了,没必要陪着他在家族斗争中厮杀。
那太危险了。
周安可瞟了眼墙上的挂着的钟表,意识到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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