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台上升起一白一黑两架钢琴，光束很应景地打在了两边。
竟是要宋关月和林灿同时即兴演奏。
评委席的几位乐呵呵看热闹，林严秋凑头和沈则正说悄悄话。
“哟，说什么来什么，这两撞上了。”
他俩旁边坐着古琴传人文大师，文大师是知道林灿的，开玩笑道，“你们俩可别偏心啊。”
一个沈则正是林灿的老师，一个林严秋是林灿的叔伯，这林灿可真是“大关系户”。
林严秋眉毛一横，佯怒，“我和老沈是那样的人吗？”
要知道，林灿来这节目都没和他说。
他们林家的人，谁也不会亵渎音乐的纯粹。
这会儿宋关月和林灿已经各自就位，坐在了钢琴前。
题目是《星》。
弹幕听到题就开始吐槽考核的题目没新意，但更多的是期待这两人同台要怎么比。
要知道之前的1v1pk都是有先后顺序的，像这样同时创作同时演奏，节目里还是第一次见。
林灿泰然自若地打开了黑色琴盖。
在公布题目到上台前短短的时间里，他脑中已经有了主旋律了。
关于星星的钢琴曲有很多，人们写晚星，写夜空，写数不清的美好宁静。
而林灿用双手洒下了一场盛大绚烂的流星雨。
他上来的引子就极有气势，迅速铺垫了整个雄浑的底蕴，而后升了音阶丝滑过渡到第一乐章。
林灿采用了传统奏鸣曲的结构，灵活运用了和旋和装饰音，以炉火纯青的节奏和速度迅速掌控全场。
场上像是一场突然降临的流星雨，猝不及防划过天际，你还没来得及感叹它的美丽，它就在你的眼中稍纵即逝。
然而不必惋惜，也不必去追逐抓不住的璀璨。
那流星一颗接一颗，铺天盖地，带来极致的光辉灿烂。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听。】
【为什么可以把星星弹得这么有气势！！】
【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即兴。】
【你以为林灿弹的是流星吗？不，他是在丢炸弹！宋关月被炸懵了吧。】
【本以为两人弹星星是岁月静好，谁知道灿神不按常理出牌，求此时宋关月的心理阴影面积。】
宋关月当下被对比得确实有些黯淡。
他上来就被林灿的气势压得起不来，固定的单音显得过于单调了。
林严正主攻的是弦乐，虽然在钢琴上的造诣没有好友深，但不妨碍他点评。
只见他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宋关月这个进来的节奏其实我还挺喜欢的，乍一听单调，其实很细腻嘛。如果是他一个人弹，估计很容易让人代入。”
如果宋关月独自演奏，那现场一定是缓缓展开的夜色。
他的单音巧妙地模仿了夜幕中遍布的星星，一闪一闪该是何等的惬意。
只是可惜他现在和林灿一起同时弹奏，大家已经被林灿带得躁动澎湃起来，就很难再被拉进静谧里了。
沈则正笑而不语，让他继续听。
【宋关月看着还挺淡定的。】
【宋关月：我内心慌得一批。】
【为什么感觉宋关月的音乐都是一个调调啊。】
【之前的《cloudy》也是这样，总是淡淡的感觉，我还是更喜欢炽烈的情感。】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cloudy》出圈了吧，后劲不要很大好吗！去看看数据再来说话。】
镜头再次给到评委席，沈则正这次开口了。
他看似是在和旁边的林严秋说话，实际是对着镜头前的观众说道，“我原本以为宋关月是印象派选手，他的音乐很有德彪西的感觉，用琴声去描绘描绘不同的意象。”
“但我后来发现，他并不是刻意追寻这样的风格，他只是天赋如此。宋关月的琴声是美的，不一定要静静倾听，要用心。”
这番暗藏维护的点评让拉踩的弹幕少了些。
宋关月即兴的是三段式结构，很快他进行了变奏。
林严秋突然感慨了句，“确实不错。”
宋关月竟然把小提琴的技巧融合在了钢琴中，林严秋一下子就听出来他在模仿小提琴演奏的跳弓等等。
据他所知，宋关月压根根本没学过小提琴，他怎么会！
在看直播的观众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刚刚宋关月那几乎让人忽视掉的琴声，似乎慢慢起来了？
他的音量大小、音阶高低并没有变，但仿佛豁然开朗，涓涓细流破过闸口，汇滔滔不绝之势，奔赴汪洋大海。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他还弹出了小提琴的感觉】
【我也。】
【就突然被宋关月那边吸引到了。】
【宋关月这里糅合了很多小提琴演奏的技巧，堪称教科书的即兴了。】
林灿也听到了。
其实他平时弹琴时一般非常沉浸，别人都干扰不得，但宋关月的琴声仅托着一支羽毛，就轻而易举透过他的屏障，挠了挠他的耳朵。
他惊讶的是，宋关月小提琴的技巧，怎么有点像他之前拉过的《不听》？
把小提琴演奏中的技巧融入在钢琴中，不是没有人做过，但是宋关月这
是巧合吗？
林灿有些分神，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进入第三章的时候，他还呼应了第一乐章。
最后浅浅长长的尾音，就像流星划过，痕迹不在天上，在人的心里。
陆从荷眼里流露出欣赏之意，“虽然传统但不落窠臼，林灿的琴声还是很古典浪漫的。”
沈则正点点头，他这学生确实是古典流派的好苗子。
【谁说好听的音乐就是让人听不懂？林灿牛批。】
【如果只存在一瞬，那也要灿烂一瞬。】
【不愧是天才钢琴手，扣题了。】
【宋关月光发力但是没有点题啊，他哪里表现出星了？】
【弹得好，但是跑题了。】
被说跑题的宋关月丝毫没有慌张之色，他坐在灯光下，双手翩跹，白色琴身衬得他如玉做的人。
夜幕展开浩渺的暗，星星闪烁，却不能与月争辉。
然而何须争辉？
万千星星，各有各的可爱自在，各有各的流光皎洁。
不起眼的星星是你是我，独自发光，聚是星河，寂静无声却无比绚烂。
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它们是造物主惊心动魄的浪漫。
林灿用他的琴声让听众感受瞬息极致的美丽。
而宋关月，是令人心颤的永恒。
收尾的钢琴重音浓墨重彩，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的震撼。
林严秋惊叹，“后生可畏啊。”
沈则正看着台上的青年，点头道，“格局倒是不错。”
陆从荷接过话，“两位老师想夸就夸，不用憋着嘛。”
“宋关月这次即兴真是让人太惊喜了，我好喜欢！”
她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对宋关月的偏爱，直播间此时更是刷满了弹幕。
【宇宙银河的浪漫！宋关月是诗人吗！】
【别人写晚星，写流星，宋关月直接把银河放你面前摘星。】
【正是因为前面铺垫得好，后面听起来才更震撼，层次感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宋关月今天之后当有名姓。】
【这首什么时候平台上线啊！我馋手机铃声。】
【点评还是得看沈老，他最先就说了宋关月弹得不错。】
人类对美的定义是不同的，即使是听一样的音乐，每个人的感受也不一样。
但这不妨碍他们为宋关月的琴声着迷。
两人的弹奏都进入尾声，却还没有停止。
不知是谁的心照不宣，在宋关月的主旋律后，林灿的旋律切了进来，两人没有半点违和地合了一段结尾。
宇宙浩瀚，温柔地容纳所有所有逝去，孕育新的灿烂。
【又来了，逼着我嗑是吧？】
【谁还记得之前小组pk,这两人默契地把别人当成背景板的事？】
【他们真的不是商量好的吗？！这结尾绝了啊。】
曲毕，两人均是酣畅淋漓。
林灿起身走到了宋关月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宋关月，眸中没有半分轻慢。
他看着宋关月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脸，突然就有那么一点好奇这位对手墨镜下的模样。
林灿朝宋关月伸出了手。
宋关月碰到了面前的人的指尖，礼貌地笑了笑，轻握上对方的手。
林灿的掌心被宋关月染上一团暖意。
他喉头动了动，“祝贺你。”
他在进入第三乐章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赢不了了，但这次，好像没那么不甘心。
宋关月墨镜下的眼睛弯了弯，“你也不赖。”
林灿突然问道，“我想知道你中间那段怎么想到模仿小提琴的？”
宋关月知道林灿是听出来了，“是受你的那首小提琴曲启发，感觉这样更有表现力一些，也更契合演绎我的主题。”
“你没学过小提琴？”
“没有。”
林灿其实已经猜到了。
宋关月巧妙地模仿了他小提琴上的技巧，但内行的人还是可以听出其中的生涩。
不可思议的是，宋关月竟然只是靠听，就能把其他人在其他乐器上的精彩之处用到自己的钢琴弹奏中。
林灿看向宋关月，眼里带着审视和惊叹。
宋关月自己知不知道自己有着多可怖的天赋？
他是个可敬的对手。
假以时日，他又该何等的惊才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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