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萧菲院
萧姨娘临窗远眺，眉头紧皱，焦急地等待着。
直到看到云柔雪白的身影穿过繁茂的蔷薇花架，才眉头微微舒展。
云柔几乎是小跑着进屋的，进屋后她扶着椅背娇喘连连。
萧姨娘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云柔缓缓坐下，抚着急速起伏的胸口说道：“成成了。”
“成了？”萧姨娘喜道，“那医圣的手可是废了？”
“应该是废了，我亲眼看到秋穗将滚烫的水泼到医圣的手上，她的一双手上全是血泡。”
“哈哈哈！”萧姨娘抚掌大笑道，“医圣的双手废了，看她风若瑶和楚云华还怎么搬救兵救治伤口，还有八天，怕是回天乏力喽！”
云柔却在旁边不解道：“母亲，为何这医圣本事这么大，却只需毁了她双手就可以防止她给楚云华治伤？”
萧姨娘慢慢止住了笑，缓缓而道：
“今天清晨我得知医圣来府就派人去打探情况。
幸而帮我们采购药材和香料的西域巫女曾碰见过医圣救治病人，说是医圣曾在西域待过几年，当时风头无两，虽然她救治病人时神神秘秘的，并不让他人知晓过程，可巫女还是察觉了她所使用的是某种针灸之术，用药只是配合，她的针灸之术出神入化，可治百病。
而这针灸之术全凭手上功夫，只要把她的手毁了，她也就束手无策了。”
云柔了然地点了点头：“还是娘足智多谋。”
萧姨娘得意地笑道：“那是。上次是我小看了楚云华母女，又轻信了秋穗那小蹄子，才着了他们的道。”
提到秋穗，云柔说道：“今儿个秋穗倒是听话，没想到秋穗这个两面三刀的，还真肯为我们做事。”
萧姨娘冷哼一声：“为了让她乖乖听话，我已经把秋子关到萧菲院了。她敢跟我玩心眼儿，我就敢让相府多一具无名尸。”
云柔听后放心地微笑道：“母亲高明。只是不知以后如何处置秋穗和秋子。”
萧姨娘回身坐在窗边，伸出自己纤纤玉手，映着窗外的斜阳查看修剪精致、细细涂着艳红丹蔻的指甲，悠然的说道：
“嗯我想想
医圣的手因秋穗而受伤，楚云华脸伤无望，你觉得风若瑶会饶过她？她已经是一枚废子了。
医圣虽然手伤但是其他地方没有伤，幻髓草和杜衡相冲的事情迟早会被她发现，正好可以将秋穗推出去顶罪。
秋子在我们手上，不怕她不认。”
“至于秋子嘛等秋穗的事了了后，给他一笔钱打发他出府吧，不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萧姨娘顿了顿，继续说道。
云柔却一改往日娇滴滴的模样，自作聪明地出主意道：
“母亲，我听过斩草除根这个说法。”
萧姨娘心中一惊，看着自己只有八岁的女儿，突觉她虽年幼欠缺城府，但之于自己的心狠却更胜一筹，不由得有些担心：
“我虽然对风若瑶母女下手颇狠，那是因为她们夺了本属于你我的一切，阻碍了我们的前程，不除不行。
对于其他不相干的人，还是手下留些情罢。
你以后是要进宫的人，若是事事做绝，怕是会下场凄惨。”
听着萧姨娘的说教，云柔只得低头轻声称是。
绮华阁这边是一片愁云惨雾。
春桃和夏荷默默地站在房门外面守着，冬雪则边抹眼泪边和厨娘们一起准备晚餐。
云华斜倚在卧房的湘竹窗框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窗外依旧是波光粼粼的湖泊，鸟语花香，只是经历了希望与失望，这风景于她而言似乎褪去了大半的颜色。
王江篱斜靠在床上，抱着床边的檀木雕花床框，头抵在床头，看着云华发呆。
突然王江篱眼睛一亮：“刚刚听你说你能分辨出幻髓草和杜衡的剂量，就是说你懂医道？”
云华回过头，轻轻地说道：“略懂。”
在医圣的面前，她不敢班门弄斧。
“那就好！哎呦！”王江篱激动地一拍床框，粽子般的手却被震得生疼。
云华连忙起身来到床边查看。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于我而言，不过过几日就好了，我保证不会让它落一点疤痕。”王江篱安慰云华道：
“只是若我无法替你疗伤，你八日后的玥女擢考就无望了。”
云华略微惆怅，但不至绝望，她坐在床边说道：
“是你来得及时，若是你晚些来，结局是一样的。我还有张底牌，画师顾子虔。”
“顾子虔？”王江篱眸光闪烁，充满了向往，“我知道，天才画家，听说他才气纵横，风流倜傥，我早就想会会他了”
“得得得”眼看着要跑题，云华及时地把话题拉回来，“他已经帮我设计了皮上作画的画稿，只是当时我得脸部伤口已经愈合，现在怕是要找他重新设计了。”
“何为皮上作画？”王江篱好奇地问道。
云华又将她的计划描述了一遍。
“妙计啊，果然聪慧~”若不是手被包裹起来，王江篱想要给云华伸个大拇指。
看着王江篱可怜兮兮地举着双手，云华愧疚地说道：“若不是你来为我治伤，也不至于此。对不起啊。”
王江篱不由地动容：本来自己没有完成任务就愧疚着呢，没想到云华却先道歉了。
她连忙摆摆手道：“我命中有此一劫，不在你这，在其他地方也是一样，还不如在你这，还可以蹭吃蹭喝。”
云华忍俊不禁，浅笑道：“不仅好吃好喝地招待你，我这有雪莲玉容膏，可助你双手好得又快又细白如初。”
“你有千金难得的雪莲玉容膏？”王江篱惊讶地问道。
“是啊，还是苏表哥带给我的，说是宫中贵人所赠。表哥没跟你讲吗？”
“这苏承沐，和小师弟沆瀣一气。”王江篱愤愤道，“他们瞒着我呢，怕我乱说话。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要说。你不知道宫中贵人是谁是吗？”
“不知道，表哥没告诉我。这么大的人情，我若知道改日定当言谢。”云华认真地看着王江篱说道。
“还能是谁，”王江篱笑叹道，“说你聪明，有时候又挺笨的，你想啊，雪莲玉容膏，在皇宫中也是被抢破头的存在，那些不受宠的妃子和皇子公主连它的影都看不到。除了皇后、贵妃就是太子，嫡公主那里有喽。”
“那莫不是皇后？”云华斟酌道，“听说皇后与母亲有些交情。”
王江篱一拍脑壳：“头疼啊，皇后干嘛给你啊，你又不是她儿媳妇，就那点儿塑料姐妹花的情谊，值得一瓶雪莲玉容膏？
是南宫墨宸啊，真为他感到悲哀。”
一抹嫣红瞬间浮上了云华的脸，她一时语塞，不敢相信，但又隐隐觉得这是真的：
南宫墨宸为什么会送雪莲玉容膏这么珍贵的药物给自己呢？
那前世的雪莲玉容膏也是他送的吗？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前世和他对着干了那么多年，岂不是恩将仇报？
云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只觉得双颊烫得火烧一般，是害羞，而更多的是羞愧。
云华又想起重生后南宫墨宸频频暗访相府，莫不是为了自己？
云华为自己突然跳出来的想法惊了一跳，连忙摇头，暗笑自己也太自作多情了：
自己现在只是个破相了的废柴相府小姐，距离京城第一丑女就一步之遥，毫无价值，即便有镇国公府作为靠山，但在皇亲贵胄众多的京城也并不算亮眼。
南宫墨宸贵为太子，未来的天子，坐拥天下，怎么可能对自己有什么心思。
看到如芙蓉染霞般的云华，王江篱抿嘴而笑：小师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哦~
羞涩之际，云华只得喃喃说道：“如此，那雪莲玉容膏更应该给你用了，你是他的师姐。”
“别别别，小师弟的雪莲玉容膏我可不敢用，而且用在我的手上也浪费。我有一百种方法让我的烫伤恢复如初，相信我，我是医圣~”王江篱连连摆手道：
“倒是你的脸蛋，皮肤好到吹弹可破，又被这么反复折腾，更需要雪莲玉容膏。”
说到这里，王江篱坐直身子，严肃地对云华说道：“言归正传，刚刚你拿顾子虔和南宫墨宸把我的思绪带飞了我有个好主意。”
云华脸红微褪，她故作镇静地问道：“什么主意？”
“你会医道，那么针灸手法也会喽？”
云华点点头：“会一些。”
“那就好，”王江篱安心地笑道：
“我这做手术的手法，与针灸的手法精髓一样，都是要稳、准、狠，只要胆大心细，手不抖，就可以实际操作。”
云华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王江篱：“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给自己手术？”
“bingo~我就是这个意思。”
云华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
“医者自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你看我刚刚不是也借府医自己治自己的手伤，而且你也不完全是自己做，这不是还有我在旁指导嘛。”
“那能一样吗？”云华拒绝道，“要么让金医女来吧，还有彭医女，她是母亲的贴身医女，也是镇国公府的人，可以信任。”
云华心知府医是萧姨娘的人，手术的事情绝对不能向他透露风声。
“那怎么可以？”王江篱果断地说道：
“我的手术手法不外传的，只有同门的兄弟姐妹，而且通过我考验的人才行。
倒不是我藏技，而是这异世手法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且禁忌很多，如果被滥用后果不堪设想，而这些只有咱们同门的人才能理解。
还有，医者仁心，我希望手术手法传给的是善良的人，才能行治病救人之道。
咱们虽然了解不多，但我看得出来，你很聪明，心地也好，所以我愿意教你手术之法。”
王江篱顿了一下，犹豫地说道：
“况且，你们家的情况我虽不清楚，但通过刚才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我想你伤会好的事情，你也不想让那个恶毒女配叫什么来着，楚云柔，和萧姨娘知道吧。
她们既然冒险出手伤了我，就一定有人在府中打听着风声呢。这时候找金医女和彭医女来都不保险。”
王江篱这番话说在了点子上，云华低头思索了起来，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而且她对自己的医术其实也是比较自信的。
踌躇再三，云华下定决心，抬头坚定地看着王江篱的眼睛，起身退后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拜师礼：“徒弟楚云华，拜见师傅。”
王江篱连忙扶起云华：
“哪里要叫师傅，你我同门，我是师姐，你是师妹，可别把我喊老了，我这个年纪，很敏感的~”
云华微微一笑：“是，师姐，那我们第一步要怎么做？”
王江篱用粽子手指着她放在窗边罗汉榻上的小挎包：
“里面的小盒子你还记得吗？拿出来。”
云华照做了，将那金属小盒子拿出来，打开，在王江篱的指导下将透明的丝线认入银针之中。
“我的包包里还有一个药包，白色的，拿出来，里面是麻沸散。”
云华在挎包里翻找起来，别看这挎包小小的，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不少。
光是五颜六色的药包就有七八个，幸而颜色各异，云华找到白色的那个，拿了出来。
王江篱看着麻沸散，叹道：
“这麻沸散好贵呢，其实要不是你吃了相克的杜衡，那幻髓草也是最好的麻醉药呢。”
“小财迷，”云华笑嗔道，“等到事情了结，我把幻髓草都赔给你，反正我用不到那劳什子，可好？”
“那敢情好！”王江篱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占了个大便宜，笑得两眼眯成一道缝。
按照王江篱的指导，云华将一定剂量的麻沸散匀入温水中，待药物化去后，用纱布悉数沾去。
清理好伤口后，将沾着麻沸散的纱布敷在伤口上。
王江篱将缝合术的要点细细地教于云华，好在云华精通医道而且天生聪慧，很快就理解和掌握了流程。
一炷香的功夫后，麻沸散开始起效，云华便稳稳地拿起提前穿好的针线，在火上烧了烧，便对着铜镜开始准备动手缝合自己脸上的伤口。
此时王江篱却突然叫住了云华：“等下，你绣花的功夫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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