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七十年代

　　白天干活挺累，这会儿的人们都睡得早。过了夜里十二点了，这个时候大家已经睡沉了，知情院的门外却来了人。

　　来人好像挺着急的，把门拍的邦邦响。门响了好一会儿，就跟早上的闹铃似的，你觉得烦人不想理吧，它就一直响。

　　“来了，来了，谁呀这是？这大半夜的。”西屋的门开了，一个人披着外套，一边嘟囔着就大门去了。

　　“吕建诺同志在不在？赶快叫吕建诺同志跟我去我家，我媳妇要生了，可这生了半天也生不下来，接生的刘三婶子说怕是要难产。所以我这就赶紧来请吕同志了。”那人也不看来开门的是谁，门一开张嘴就是一串的话。

　　开门的人一愣，吕建诺一个姑娘家，你媳妇生孩子叫人家干嘛。哪有姑娘家去看人生孩子的？

　　“怎么了？”阿诺听提到自己，穿好衣服开门出来。

　　敲门的人是葛大生，看到吕建诺急切的说，“快跟我走吧，我媳妇难产了。”

　　阿诺一听是难产，难产这事可大可小，“那就走吧。”

　　说话抬脚阿诺就跟葛大生走了。

　　他们走了，开门的叫张爱民，还没回过神来，这还真去了呀？这个吕建诺懂医吗？

　　正想着，其他人也被吵醒了，就听屋里传来抱怨声，

　　“谁呀，这半夜的这么讨厌？”

　　“还让不让人睡了？”

　　“就是，白天干活已经很累了，晚上还睡不好。”

　　张爱民解释一句，“没事，都睡吧。是葛大生，她媳妇生孩子难产，来叫吕建诺。”

　　“叫她干嘛？”

　　这话问的，难产了当然要找大夫，能来找吕建诺，也许是不知道从哪知道吕建诺是大夫，就算不是大夫也肯定会医术。要不然，人命关天的事，能随便找一个小姑娘吗？

　　阿诺回来时已经三四点了，大家感觉没睡多大会儿呢，又被敲门声吵醒了。其实阿诺完全可以自己进来的，但这不是为了让他们烦了，好被“撵”出去嘛。

　　这一晚上两次被吵醒，确实挺烦的。但是这种事，不是一次，仅仅是个开始。

　　那天晚上，葛大生媳妇难产被阿诺救了的消息，通过那个接生的刘三婶子迅速的传播出去。然后村里谁家有个什么不舒服就来找。当然也不是每一个都像葛大生媳妇生孩子那样半夜三更的。有时候正吃着饭有时候正干着活就被叫走了，反正什么时间来找的都有。当然什么情况都有，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真是有什么事都找。

　　肖奈看这样不行，大病小病都找，也没个时间点，还不得累死，于是跟阿诺说：“要不你从那些孩子里挑几个资质好的，收几个徒弟吧。反正咱们也没有那门户之见，没什么不能教的，教会了徒弟，你也能轻松些。”

　　阿诺也想，带个徒弟，小事找徒弟，大事再来找她，“可是这一旦开了口子，收徒弟，就跟现在看病一样，今儿东家来，明儿西家来，都想学，人家来请教我也不好不教，更累。”

　　肖奈顿时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当时就不该提什么阿诺会医术。

　　不过这件事没解决，倒是没多久就解决了另外一件事。

　　这天肖奈忽然说要带阿诺去县里，阿诺不解，这个时候的县城有什么好逛的？

　　等来到民政局的门口，阿诺才反应这是来……领证？

　　“可是，我的年龄不够吧？”阿诺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法定年龄是多少岁，但肯定不是十六。

　　肖奈说，“这个时候说严格，有的事确实挺严格的，但有些事想做些改动，也比以前容易。”

　　啊？没听懂。

　　“我找人帮忙改了你档案上的年龄，所以我们现在够结婚的年龄了。”

　　好吧，那就领证结婚吧。

　　肖奈已经跟村里打过招呼了，领了结婚证，回到村里当天他们就搬到了新住处，就在那个作学校用的祠堂后面的一个小院子。没有知青院的房子好，其实是个挺破的小院，但好在终于有个人空间了。

　　当然小院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就是了。要是结婚就能给单独安排一个院子，那些知情估计早成好几对了。

　　院子不小，屋子不多，，正房三间，中间是堂屋，左右各一个卧室。西厢住的是一对夫妻，被下放到这里的，据说首都大学金融学教授，那教授姓陈，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不过他老伴却是个疯了的。这里边指不定有什么心酸的故事呢。当然村里人不会特意的去糟践为难他们，也不敢真的去帮助他们。毕竟他们跟知青的性质不一样。

　　那几个知情帮忙搬完东西就走了。

　　阿诺来到东厢的厨房，简单炒了几个菜，煮了点粥，算是他们搬家的第一顿了。

　　给陈教授送了一盘菜过去，他本来说什么也不肯接，可看见疯老伴盯着那盘子渴望的眼神，最后还是接了过去。

　　终于能单独在一起了，肖奈盯着阿诺看了半天才想到这些天的别扭劲儿在哪儿，阿诺的造型看着真是挺雷人的，“你这头发实在是……”

　　说着肖奈就伸手把她的头发撩上去。

　　“头发怎么了？”阿诺自己都忘了自己的造型多雷人了。

　　肖奈撩起头发，手一顿，又放了下来，“算了，还是就这么着吧。”

　　阿诺这才反应过来，“我也是没办法，这造型虽然雷人，至少安全些。如今这时候，长的好反而吃亏。”

　　肖奈心想这哪里是长在好，是太好了，这样的容貌，没有实力之前还是藏着点儿好。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跟别人住在一起，感觉一点隐私都没有。”晚上阿诺躺在肖奈怀里感叹。

　　肖奈这会儿正想着别的事，也没回答。半晌，回过神来，反射弧特长的嗯了一声，低头一看阿诺已经睡着了。

　　这天阿诺边吃饭边说，“你上次买回来那些布，之前跟别人住一起，我也没机会做。想着得赶紧把冬天的衣服做了，不光我们俩的，还有吕建诺的……嗯……我爷爷。老爷子下放的地方虽然比这儿靠南点，但冬天也够冷的，这几年还不定怎么过的呢。家里最疼吕建诺的就是老爷子了，我来之前问了地址，想着给他也做身冬天的衣服寄过去。还有肖鹏……的父亲，你知道在哪儿吗？是不是也得给他寄点东西过去？”

　　肖奈想了想，“还是别寄了，这好几年都没联系，人是不是还在那个地方都不一定，还是想办法去看一看的好。至于肖鹏的父亲……肖鹏这几年一直打听他父亲的消息，但当时他毕竟还小，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在哪儿。”

　　阿诺给他递过一杯牛奶，“那就先去看看吕老爷子吧。”

　　肖奈接过牛奶，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嗯。”

　　这人这么不爱喝牛奶，每次喝牛奶都跟喝药似的。

　　“我们最好趁着入冬之前，去一趟，要是人真在那儿，也算了了原主的一番心意，再说咱们都知道，几年之后……就结束了。还有肖鹏的父亲，还得接着打听，这个原主的父亲，之所以受牵连，不光是被肖鹏那个后妈的举报，主要还是站队的问题。”

　　站队问题？看肖奈的表情，阿诺就明白肖鹏父亲是站在哪一队了。也就是说，只要熬过这几年，一切就是光明大道。那还真是得接着找肖鹏的父亲，联系上了，有机会也去看看，见了儿子，即使现在再苦，他也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了不是。毕竟这个儿子从小没妈，要是他这个当爹的再走了，就真的没人管了。因为坚持不下去，死了太多的人。

　　“你看着拿些东西出来，咱们去之前淘换些票。”

　　阿诺点头表示明白，这年头票比钱好使。他们要出门还真的淘换些。

　　等肖奈淘换够了各种票，阿诺这边的衣服也做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通车还不是很方便，没有直达的。两人先坐车去了Ｓ阳，从Ｓ阳再坐车，中间换乘了几次才到了吕爷爷所在的地方。

　　“你们说要找谁？”村支书是个中年人，听他们要找的人脸色有些奇怪。

　　“吕志砚。”阿诺看他脸色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吕爷爷有什么意外？

　　那人反应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沉默了一下说，“你们跟我来吧。”

　　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心里疑惑还是跟着那人先去。跟着走了一会儿，到一处地方，那人说：“到了，就是这里了。”

　　阿诺看到这环境，心都凉了，这样的环境，吕志砚这几年怕是不好挨。这住的地儿哪里是房子，根本就是个牛棚而已。如果在别的地儿，牛棚或许也可，那些堆积的牛的草料也能挡挡风。可这是东北，到了冬天怎么住的了人。

　　他们到了，看到吕志砚一个人衣服单薄，头发也乱蓬蓬的，弯着腰在那里清理牛粪，知道有人来，也并没有多看一眼，继续干他的活

　　肖奈给带他们来的那人递了烟过去，“多谢您这几年的照顾，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单独跟他说说话？”

　　那人看着手里的大前门，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阿诺虽然生气他们这样对待吕爷爷，但也知道他们走后吕爷爷还要继续在这里，他们不但不能生气，还要好好跟人打交道。

　　那人走了，阿诺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爷爷。”

　　吕志砚僵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盯着她看了会儿，“小诺？你是小诺？”

　　“是我，爷爷。”阿诺拿过他手里的铁锹，放到一边，扶着他坐到旁边的石头上。

　　吕志砚有些激动的想像过去一样摸摸她的头，想到自己刚才在干的活，又把手放下，“长大了，几年不见，小诺都长成大姑娘了，爷爷都要认不出来了。”

　　又想到自己一直没有联系家里，“不是让你们不要跟我联系吗？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阿诺说，“爸爸打听到了您的地址，正好我下乡插队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大家都很担心您，之前打听不到，现在知道了，怎么能不来看看？”

　　吕爷爷叹了口气，“以后不要来看我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爷爷最大的心愿了。”

　　“这哪里好了。这到了冬天如何……”

　　“你不知道，”吕爷爷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转头看着肖奈对问：“这小伙子是……你处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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