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快穿三之农荫蔽天

　　

　　待我跑回工棚，已是深夜时分。寂静的夜色，水泥块、断木头堆积如山的土地上，空旷无人。

　　远处隐约透过晕黄的光线，我跑过去，便见到了我此生最难以忘记的场景。

　　工棚外头搭着的白帜灯泡散着昏黄的光，几只飞虫扑棱飞着。灯下的顾衍被人拽着头发，胸前衣襟被撕烂，扯出来大片的口子，露出□□的肌肤。他面前的男人脱了裤子，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跨到他的脸上。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轰隆声炸开在平地上，什么都听不见。我感觉眼眶发红，睚眦欲裂，又感觉这是一种错觉，因为我的全身都在不自主地抖着。我忽然有种要落荒而逃的想法，脚却仍一步一步迈了过去。

　　顾衍被迫跪在地上，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任何的表情。

　　但他忽地抬起头来，毫无波澜的面色。他不能说话，也没有继续挣扎，他面前的男人反手就是一耳刮招呼了，彪壮的身体却在他的眼神中微一顿，偷偷退了些距离，因为顾衍衔着笑，仰起头来，脏乱的脸笑得随性，眼神里仿佛渗透无边无际的杀意，令人有些发怵。

　　那男人虽然退后了点，却明显被他这神色激怒了，对着他就是一记脚心窝，招呼身旁的一群跟班围拢上去，嗞啦一声扯烂了他上身最后一点遮掩，四处猥琐的目光皆盯上了他坦露的前胸后背。

　　顾衍不能说话，只是一双眼黑亮如魇。

　　我已经走到了光线触及的地方，“你们干什么？”

　　视线都朝我瞅过来，蓄着两撇胡子的男人侧身朝我吐了一口烟圈：“回来了？”

　　顾衍被缚着手臂，头发被放开，缭乱的散落在脸上和胸前。我脱了衫子丢盖在他身上，别开脸只看着面前围着粗条金链的这颗浑圆脑袋，努力把声音放的平静：“把裤子穿上。”

　　男人把烟头一丢，旁边的胖子替他续了一根递到嘴边，他横着笑，一手摁住顾衍的头，“钱都带来了？”

　　我体内的血液在倒流，仍旧冷冷道，“把裤子穿上。”

　　男人的烟灰一抖，簌簌地铺落在顾衍的头顶，嗞啦嗞啦地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那个男人勾起了放肆的笑，好像我说的是多大的笑话，说着还把头凑到我身前来，“怎么，受不了了？你想打我？来，来啊，来吧来吧，呦，我求你，来啊……”

　　“啊！……”

　　他捂着下身跌在旁边的钢筋水泥上，我抓起旁边的一块红砖往他脑袋上砸过去，不知自己是在笑还是在笑，“我头一次见到求着挨打的蠢货，还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葩，你这么说怎么能不成全你。”

　　“他奶奶的！你找死吧！”

　　他烟头一丢，身旁的跟班已经迅疾冲了过来。我本来自身半吊子的功夫底子还在的，不知是李明太过瘦弱还是这几天太过劳累，我竟被一拳擂翻在地上，被人踩着半边的脸，挣扎半天没起来。

　　“本来看你老婆漂亮还想替你抵两天利息，他妈的，敢打老子！给我打，你们两个，给老子上了那女人！”

　　我趴在温热的血泊里，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顾衍也放倒了。我含着满口血，向地上捶了一拳，咬牙道：“警察马上就来了！”

　　谁知他朝着地上唾了一口痰，我的脖子剧烈受力一疼，“警察？你还报警了！报警了老子也不怕！老子早就派人疏通了那边的关系，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来救你！”

　　我心下惊怒，颌面猛地一下受力，我感觉整张脸都濡湿了。双耳嗡嗡作响，整个夜空天旋地转，伴着怒骂，“叫你跟老子作对！叫你跟老子作对！胆子不小啊！看你有什么本事！”

　　顾衍被打得半死不活地仰倒在地上，两只猥亵的手擒住他的脖子往身上摸，我惊急却无法动弹来。

　　怎么办，怎么办啊。活了一千多年，这样的事应该已经习惯了。即便再如何痛楚，我要保留着自己最后仅剩的一丝尊严，固执地等着勤加修炼，总有一天我可以报复回去的。因为我是打不死的。只要活着，就总有那天。可是，可是……

　　顾衍他不一样。

　　他是九重天的太子，他存在于尘埃之外，举手投足虽是纨绔，却又尊雅。那样的人，怎么受的了这样的□□。

　　他……等不了，也不能等。

　　我心底陡然生出一种绝望，到了这一种地步，强撑的尊严还能怎么办呢？

　　我终于伸出手，抓住踩在脸上的那只脚，带着一种近乎讨好，喊道：“诶，大哥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再也不敢逃了。我就是杂种，混账东西，我该死，该死……”

　　那人一脸玩味的看着我，没有松开脚的意思，我伸出手替他抹了抹鞋子的灰，“这样，大哥，您听我说一句，就一句。您看，如今你们这样，我身上真的一分钱也没了，工钱也没发，不如您宽限几天，我保证，几天之内拿到翻倍的钱还您。”

　　身上又是猛地几下，已经有点麻木了。顾衍头发被人往后一拽，我的心脏也猛的一拽：“杂种东西！想耍什么花招！”

　　我笑得皮肉都疼了，“眼瞧着大哥这么威武的一帮派，我一个狗杂种还敢耍花招，岂不是自寻死路么？我只不过站在大哥的角度分析，就算把我打死了，不是拿不到一分钱？说起来我女人长得也姿色平平，即便上了她也还不是兄弟们吃亏。”

　　那所谓的“大哥”听了这话，吸了两口烟，盯着我示意我说说看。

　　我眼神往旁边一斜，那大哥总算也顺着了我的意思抬了抬下巴：“先放开她。”

　　顾衍被人松开，淡然地撑着手坐起来，把衣服披在了身上。我夸下海口道：“您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不止本金带利还了您的钱，还带上两倍的息钱孝敬您。”

　　那男人摸着自己的胡子，半信半疑：“什么门路？”

　　我心下快速合计，寻了个目前看来最可靠的理由，“我老婆下海的时候，认识了几个有钱的肥票。本来嫁给我之后断了消息来往的，昨天她跟我说，最近这几天又联系上了。”

　　我脸上受力又是一重，头上方粗犷的声音哼着：“我怎么能相信，你们这次不会再逃了？”

　　我嘴巴被踩的有点变形，吐词含糊困难：“那、那、那是我之前不懂事。今天我们吃了教训了，哪里还敢不自量力以为可以逃出您的手掌心？”“您若是不信，我家女儿李小莉在这里的中学念初三，我把她押给您。户口本身份证全给您，我们也无处可逃了不是。”

　　半晌脸上落下一个烟蒂，我被烫的脸上痉挛，“好，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敢耍任何花招，到时候就怪不得老子！”

　　我趴在地上，哈着脸磕头千恩万谢，一群人踹了几脚，把屋子外头的锅碗瓢盆又摔又砸，终于离开了。

　　地上未灭的烟头如赤红的眼睛，在黑夜里伺机而动。我吃力地爬起来，顾衍正靠着尖利的石头，半阖着眼睛。

　　我张着嘴，想着要说句话。我该说什么呢，该问他还好，可我没回来之前他们都对他做了什么？该安慰他没事吗，还是什么都不说把他扶起来呢？他是个骄傲的人，他是九重天的太子，该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的，一直是。这样的侮辱，本该跟他绝缘，该没有任何关系的。

　　他忽地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带着幽冶的火焰，悄无声息却仿佛涌着惊涛骇浪。于是我在这个寂静空旷的夜空，听到了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他的声音，自心底而来，冷得令人发颤：“你为什么没跟我说李明欠高利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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