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仙盟围杀
修仙界虽宗门林立,各占山头,不像凡界人民那般受人统治,但各门派也自发联合成立了太初仙盟,用以相互帮助,规范修仙界的风气,共同应对一些难题。
其实不过是方便讨伐一些共同的敌人罢了。
现任太初仙盟的盟主,是太华派掌门徐墨悲,因此仙盟大会都在太华山举行。楚含章在与诸同门上到太华山方知道,此次仙盟大会的主题竟然是围杀修习禁术的凡界郑王——也就是她的徒弟姬崖。
她做梦都没想到,下山前用来瞎编吓唬徒弟的话,竟阴差阳错成了真。
楚含章:“师姐,我入门百年,竟不知太初仙盟会围杀修习玄天诀之人?”
夏紫微:“修仙界与凡界已相互忌惮了千万年,只因修仙界需从凡界收徒,而凡界之人又无法攻入仙境,才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此前太初仙盟便一直在暗中清剿修习玄天诀的人,因此举与仙界形象不符,所以除参与清剿的弟子外,各门派只有掌门知晓。”
难怪千年来玄天诀修习成功的案例只有姜太一一人,敢情大部分的人不是走火入魔被雷劈死,而是还没到渡劫期便被太初仙盟暗中杀掉了。
见楚含章焦灼中面露疑惑之色,夏紫微继续道:“至于此次为何要出动整个修仙界去围剿,乃是因镇山石显示到这次的修者心性天赋皆超出常人,还是一国之王。”
修仙界此举,对外宣称是担心走火入魔之人伤及无辜,实则是因惧怕修成之人脱离修仙界的掌控,成为不确定因素。
尤其是有帝王命格之人,在凡界出现一个可施展仙术,权势滔天,寿数千年的凡界首领,是修仙界的长老们极其不愿意看到的。
太华山顶上,用以探测玄天诀修炼之人的镇山石急促闪烁着耀眼的红光。
徐墨悲:“没记错的话,此次修习禁术的姬崖,乃是天虞派天机长老座下的弟子吧?楚掌座对此可有说法?”
突然被点名,楚含章如梦初醒,刚一抬头,夏紫微已起身回应:“他此前便已下山继承君位,修炼禁术之事,我师妹并不知情。徐盟主有任何疑问,来问我这个掌门便可。”
徐墨悲:“既如此,有人修习禁术,太初仙盟当率修仙界众仙友联合杀之,以免日后酿成大祸,不知作为仙盟成员,此次贵派是要保弟子,还是愿随仙盟一同下山清理门户?”
言下之意,你不下山一同围杀便是要包庇修炼禁术的弟子,公然与整个修仙界为敌。
虽然天虞派在修仙界中实力不菲,乃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却也并没有把握在人家的地盘上与整个修仙界为敌。
只有百年修为的楚含章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修仙界平日里的不问世事,淡泊名利,豁达大度,只是因为没有发生触及核心利益的事情罢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因为没撕破伪装的面皮。
太华山顶上一阵骚动。
“不错,必须尽快下山,赶在雷劫前除掉这个修习者,若他渡过天劫,圆满修成,后果不堪设想。”
“此子乃一国之君,万一让他修成,那便可为王连续经营千年,岂非要颠覆两界,称霸天下?”
“一个没有修仙资质之人是如何接触到修仙法门的?说不定天虞派早已暗中与凡界王族勾结……”
夏紫微:“修习禁术的即是我天虞派弟子,那便是我们约束弟子不力,使之误入歧途,天虞派自然会承担过失,身先士卒,与盟中仙友一同下山清理门户。”言毕,她按下将正要发话的楚含章,冲她摇摇头。
徐墨悲:“天虞派果然是千年大派,深明大义。我已根据镇山石算好修习者出关的修习时间,即将出关之前是他法力最薄弱的时候,我们卯时便出发。”
太华山高耸入云,终年飞雪,月光将白雪皑皑的山道照出一片苍茫。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一抹碧绿色的身影,那身影手持上品神兵,行色匆匆,仍走得悄无声息,如此修为,却并未御剑飞行。
楚含章正在狭窄的山道上埋头飞速前行,眼前忽然出现一紫一红两道身影,狭路相逢,她忙刹住脚步。
红袍女子对楚含章道:“小师妹,你这样独自下山去找十七,不日将成众矢之的。”
楚含章:“七杀师姐,我此番前去,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师门。”
红袍柳七杀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我同门百年,师尊教导我们兄弟姐妹间要同气连枝,哪个怕你连累!你出了事不连累我,我还不答应呢!你有事怎么也不与我们商量,留下字条便走了。”
夏紫微:“天机,我知你担心十七,他虽是你徒弟,在天虞山时也一向很听你话,但如今他已为人王,修习那禁术又会神志不清,如此贸然前去很危险。”
楚含章:“师姐,修仙界要倾巢出动去围杀十七,他一个人如何能敌?我一定要赶在他们动身前去,他是我徒弟,哪怕与整个修仙界为敌,我也要救他。若是他神志不清,我将他打晕了带走便是。”
夏紫微悔不当初:“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该同意你收他为徒!”
楚含章:“自百年前入门以来,承蒙师兄师姐们如亲妹一般照顾我,我楚含章无以为报。机月同梁阵方才修补过,当能再支撑一个甲子,若我此去……”
“嗷!”
楚含章话没说完,便冷不防被身后的柳七杀一掌劈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还痛得嗷了一声。
夏紫微一把接住晕倒的楚含章,叹道:“师姐怎可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一个凡人徒弟断送性命……”
温暖柔软的床榻上,楚含章悠悠转醒。
睁眼朝窗外望去,一片银装素裹,鹅毛大雪簌簌而下,天已大亮,而她仍在太华山。
颈后隐隐传来的钝痛使她终于想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
不好!
她从塌上一跃而起,心急如焚地打开房门——房间四周果然被布下了层层结界,门外还有几名天虞派弟子守着,见她开门,便恭敬行礼道:“小师叔您醒了,掌门师伯临行前交代,您前段时间练功不慎受伤,此次不便出战,结界五日后便会自动解开,请小师叔宽心,在此养伤。若有任何需要,吩咐弟子们去便可。”
楚含章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家掌门师姐夏紫微有十倍于她的千年修为,任她楚含章如何勤奋苦修,天赋异禀,也是破不掉师姐用心布下的结界的。可若是等结界自动撤去,黄花菜都凉了!
她心急如焚,在每次尝试都被结界弹飞,满屋乱撞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门外弟子:“我之前在此昏睡多久了?”
天虞山弟子:“小师叔,您已昏睡整整两日了,今天是掌门师伯他们下山后的第三日。”
什么?!楚含章心下一惊,但仍淡声道:“好我知道了。”
关上门,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乾坤袋,翻找各种法器。突然摸到了那张制作失败的遁地符。
为什么说是制作失败呢?遁地符制成之后,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遁地兽可遁地而行,在地底下日行千里,可楚含章做出来的遁地符,只能前行一米,还只能在仙山上使用,遁地遁了个寂寞。
果然整个修仙界没人制作遁地符是有原因的。
这张失败的遁地符,虽说只能遁行一米,但是对于楚含章眼下的困境来说,足够了。
不似悬浮仙山的结界将整座山从上到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裹,由于修仙界无人使用遁地符,大家在设结界将人暂困的时候,一般习惯性设的是倒扣碗状的结界,而非球形结界,夏紫微也不例外。
楚含章紧贴墙壁,扬手掷出遁地符,果然遁到墙外,顺利出了结界。顾不得许多,她迅速祭出神女剑,御剑下了不周山。
到了凡界无法御剑,楚含章只能日夜不停地赶路,跑死了好几匹马,终于赶到了郑国北郊行宫,而此时,刚刚出关的姬崖已孤身一人与太初联盟大战了三天三夜。卫队就在五里外,但年少的郑王却一直没有发出召集他们的信号。
姬崖被迫提前出关,神智有些模糊,耳边除了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练成玄天诀后,他凭着高超的领悟能力,竟将体内那不知由来的修为与自身功法融为一体,在凡界也可调用灵力!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一直以来不费吹之力便能轻易绞杀玄天诀修炼者的修仙界众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半数修士已重伤倒地,另一半也已精疲力竭,唯有天虞派几名长老凭着对南斗剑法的了解仍旧与姬崖苦战,亦是渐渐落于下风。
再打上几个时辰,修仙界团灭一锅端不是梦。
楚含章赶到的时候,远远看到夏紫微吐血倒在地上,姬崖双目赤红,以灵力将沈天梁的长竹笛击飞,斜插在一丈开外的焦土之中。
楚含章大惊道:“十七!住手!”
然而姬崖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举起长留剑,一剑刺向沈天梁命门。
来不及思考,神女剑飞掷而出,将刺向沈天梁的长留剑打偏,长留剑身堪堪擦过沈天梁脑门,割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突然被偷袭的姬崖手中聚起灵力,愤怒地朝剑飞来的方向望去,准备给扔剑的偷袭者一个暴击。
然而,任是他神志不清,那抹碧绿色的身影仍然使他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周遭一切都不复存在,只剩下那一抹碧色的身影,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仿佛已一万年不得相见,又好像昨日才刚刚分别。
手中聚起的灵力尽数散去,模模糊糊中,他看到那人正朝他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耳边尽是嗡嗡的轰鸣,只得瞪大通红的双眼,懵懵地摇摇头,想告诉对方他听不清。
他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他想像从前很多次一样,扑到那人的怀里,大哭一场,跟对方委屈地诉说这些日子以来的软弱,孤独,恐惧,独自苦苦支撑的艰难。
可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却召回了神剑,朝自己袭来,他本能地举起长留剑格挡,一个嘲讽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看看,你最爱的师尊,也跟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修仙界之人一样,来杀你了。她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你,便直接动了手。”
不,不是,不会的。
体内真气开始逆行,脑海中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忘了当初她是如何将你绝情赶走的?你在外面站了一夜,她都没有出来看你一眼!这些日子,她与天虞山的同门有说有笑,举止暧昧,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你!”
不!不是!不要再说了!
脑海中的声音锲而不舍:“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师尊说过,但若你执意修习禁术,她定会亲自清理门户!你此前不是不信吗?你看,她这不就来杀你了!
这个世界上,天大地大,根本没人喜欢你,没人爱你,没有人愿意要你,所有人都抛弃你,所有人都厌恶你,就像你母亲说的那样,你本就不该出生!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心脏痛得他说不出话,除了脑海中不断回荡的声音,耳边的轰鸣声比之前更大了,就连勉强举剑自卫的动作,都好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每次师尊对他出招时,他都觉得剑身寒光闪闪,刺得他眼睛生疼。
因此在神女剑刺向他的那一刻,姬崖闭上了眼睛——不仅没有出招格挡,连长留剑也被松手掉在了地上。
剑身没入了他的右胸。楚含章一脸惊鄂,脑中五雷轰鸣,刀剑划破棉帛和肌肉的声音好似化成了把把飞刃,刀刀插进她的心里。
“哈哈哈,师尊,你,你若是想要弟子的命,跟我说一声便好了。”姬崖猛地往前一步,左手握着神女剑身,整个人几乎贴到了楚含章身上。而神女剑也穿透了他的右胸。鲜血从剑的另一端顺流而下,大滴地砸在地上,在被灵力焚烧的焦土上开出朵朵殷红的花。
楚含章的心突突地抽疼,慌乱中,她觉得有点窒息。
将长留剑打偏后,楚含章说了好几次“别打了,跟我回去,师父保护你”,姬崖却是一直面无表情地摇头,见他瞳孔赤红,看上去神志不清,她便料到他是走火入魔了。为免节外生枝,她决定先将发疯的徒弟打晕抗走,打了百来回合,她的剑都不敢对准他要害之处。
然而姬崖突然弃剑的自杀式举动惊得楚含章措手不及,她吓坏了,犹如被烫伤一般猛地放开了神女剑的剑柄。
他双眼通红,眼神空洞又绝望,抬手帮惊慌失措的楚含章理了理额前因打斗而凌乱的碎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徒儿跟你说过的,师尊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命当然也可以。徒儿现在把命送给师尊可好?”
师尊,好久不见。
殷红的血从姬崖嘴角溢出,他头埋在楚含章肩上,终于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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