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开业第12天
真的不是幻觉吗？
这个破店在这种荒郊野岭开了这么久终于出现第二个主动上门的客人了？
但是为什么会是在半夜，总觉得不像是什么正经客人。
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
方泽慢吞吞地挪到了门前，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暗示门外正在疯狂敲门的生物：“店里并没有人，是时候离开了”。
很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敲门声并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
方泽暗骂一声，他总觉得店外的生物像是在说，就是不让你睡觉，有本事出来打我啊。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今天已经暂停营业了。”
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至。
紧接着响起的是刻意压低的咳嗽，以及一道颇为悦耳的男声：“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我是住在附近的邻居，看到您店门口还挂着营业牌，就想来拜访一下，顺便品尝一下您所提供的美味料理。”
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果然不应该因为觉得反正也没有客人来，取不取营业牌都无所谓就把营业牌一直挂在外面。
都是他的错，他发誓下次再也不偷懒了。
不过自己又没有锁门，这家伙既然知道店主在，为什么不直接自己推门进来，好奇怪。
方泽走上前拉开了门，
“您——”
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瞳孔也因惊讶而放大。
方泽呆呆地看着门外的客人，扶着门框的手微微颤抖着，手里提着的油灯被摔到了地上，随着清脆的一声，彻底失去了光亮。
这这这，这是什么鬼啊。
他就知道那个该死的“会发光的营业牌”会带来不幸。
他再也不抱怨系统不考虑客流量的问题了，这里分明没有什么正常的客人。
借着昏暗的月光，方泽清晰地看到了门外的“邻居”藏在宽大斗篷下的骷髅架子。
“邻居”的一只手微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则是背在身后，像是担心店主没有看清自己的长相一般，还主动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光滑的头骨。
他微微低下头，用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因恐惧说不出话的方泽，恶劣地笑道：“夜安，我的邻居。”
最后还颇为滑稽地将其只剩骨架的手伸到胸前，欠了欠身，做了一个鞠躬的动作。
可惜唯一的观众并不觉得好笑。
方泽咽了咽口水，木然地捡起地上的油灯径直走回了店里。
自己肯定没睡醒，这一定是在做梦。
【姓名:斯塔蒂斯·本特利
种族：亡灵/人类
详情：斯塔蒂斯·本特利生前也是一位体面的绅士，可能是成为亡灵后的生活过于枯燥乏味，他变得无比恶劣，喜欢与旁人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喜好：？？？？？请您积极探索。】
系统在吗？
你和我说这叫做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任谁半夜醒来发现门口有一个骨头架子在敲门都会害怕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误入了什么恐怖片拍摄现场呢。
【请玩家友善面对来拜访的客人。】
【系统会保障员工的生命安全，您无须过度惊慌。】
系统的提示将方泽拉回了残酷的现实——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眼前真的有一个亡灵客人正等待着他的接待。
他就知道系统把自己绑架到异世界肯定没什么好事。
自己已经死了，往好处想，这还是自己在异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同类呢，没什么好害怕的。
方泽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僵硬地转过身，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您好，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哈？
亡灵斯塔蒂斯一时之间有点不懂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类想耍什么把戏。
自己能需要什么？当然是可爱店主的头骨，只有这个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怒火。
不过他还是听从了人类的建议，微笑着走进了店里。
方泽将店内的灯打开，在充足的光照下，他完全看清了这位“客人”的样子。
一个披着破烂斗篷的骨头架子正颇为闲适地坐在圆凳上，一只手肘散漫地撑在桌子上，微微支着头骨，另一只手则依旧背在身后。没有兜帽遮挡的头骨在灯光下显得莹白如玉，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的护理。
亡灵斯塔蒂斯三百六十度地旋转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环视了一圈店内的装饰，心情颇好地发现眼前的人类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不知你的主人是否愿意和我这个深夜来访的客人坐下来聊聊天？”
主人？
方泽觉得自己虽然能听懂这位亡灵先生口中的每一个字，却实在不懂它们连起来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自己哪来的主人？
系统？系统和自己明明是正当的雇佣关系。
还有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深夜来访的客人？
分明是不速之客，根本没人想搭理他。
喝了一杯热水后，方泽终于可以冷静地思考眼下的情况。
如果亡灵真的想伤害他，他恐怕早就凉凉了，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亡灵出于某种特殊目的不得不暂时保持友好，目的达成之后就会马上翻脸；第二种则是亡灵曾试图伤害自己但是被系统阻挠，而自己并没有发觉。
他不觉得夜半来访的亡灵会抱有什么善意。
想着系统的承诺，方泽决定做好本职工作，装作自己没有听懂亡灵先生在说些什么，微笑着问道：“今日我们提供的料理有秘制小鱼干，饭团，刺身拼盘，水煮鱼，饮品有可乐，啤酒，牛奶，橘子汽水，甜点有椰子冻，不知道您是否有什么需要的？”
哼，无论这个骷髅架子等下说需要些什么，自己都一定要给他偷工减料的料理。
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黑心资本家。
眼前的亡灵向前倾了倾身子，支着头骨的手也放了下来摆在膝上，“都给我来一份吧。”
“好的，请您稍等。”
方泽回到了厨房，很快地，他就端着店内可提供的全部料理摆到了亡灵客人的面前。
只有扇贝的刺身拼盘，没加调料的水煮鱼，连海带都没有的饭团，分量不足三分之一的小鱼干，还有半瓶可乐，半瓶方泽原本准备明天再喝的啤酒，他觉得不好喝所以打开了之后没有喝完的橘子汽水，以及唯一完整无缺的椰子冻。
永远不要激怒一个为你提供食物的人，如果你不想吃到加了口水的料理。
“一共是四个金币”
虽然这些料理的价格加起来离四个银币都还差几百铜币，但并不影响方泽恶向胆边生，反正这个骷髅也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他才不信这位亡灵先生刚才三百六十度转动自己的头骨是为了好玩。
多出来的钱就当是自己的精神损失费了。
他今天就要让这位亡灵先生知道，不是只有店大才能欺客的。
亡灵先生尴尬地咳了几声，“我的钱在家里，可以晚点拿给你吗？”
亡灵也有家吗？难道他指的是自己的墓碑吗？
终于来了吗，第一个吃霸王餐的顾客。
系统，快，把他赶出去。
方泽期待了很久也没有等来系统的回应，反而是面前的亡灵先生再次说话了，声音中明显多了几分怒气。
“很抱歉我没有享用料理的兴趣，现在我更想和这家店真正的主人谈话。”
方泽没有说话，他只是面带笑容看向了亡灵先生。
把一个装作自己听不懂顾客在说什么的讨厌的服务员形象表现地淋漓尽致。
店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一人一亡灵在对视了几十秒之后，竟是亡灵率先败下阵来。
斯塔蒂斯用指骨敲了敲桌面，之后便用他修长的手拎起了桌上的一瓶饮料，凑到自己的上颌骨旁，黑褐色的液体顺着亡灵的骨架流到了地面上，看起来既滑稽又恐怖。
“现在您可以原谅我的冒犯了吗？尊敬的先生，很抱歉选择了一个不恰当的时间来拜访您，希望您能感受到我的歉意。”
这位亡灵先生是在和谁说话，方泽很确信店内并不存在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生物。
不然系统早提醒他让他接待那位隐身的客人了。
资本家才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薅的羊毛。
但是这位亡灵先生很明显也不是在和自己对话。
难道他自己臆想出了一个店主？
“请问您找店主有什么事呢。”
店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亡灵斯塔蒂斯举起了自己一直背在身后的手。
就连对骷髅构造一无所知的方泽也能看出来，那只手的食指好像缺了一根指骨。
丢了指骨不应该去找吗？
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怀疑自己会把他的指骨当成食材炖汤喝？
【卡在了外面的门上。】
【在这位客人试图撬开门锁的时候。】
还真的有关系啊。
这位先生之前还试图用自己的指骨撬开门锁？
好高端的作案手法。
这就是异世界的贼吗？
不过他记得自己也没锁门啊？
【在玩家熟睡或因其他原因无暇保障店内财产安全时，系统会自动关闭店门。】
不愧是你，统。
知道了这位可怜的先生不愿意离开的原因，不代表方泽就愿意帮他把指骨取出来。
这个家伙大半夜的先是偷偷撬锁，又是疯狂敲门，一看就没安好心，自己是傻子才会把他的指骨还给他。
而且他刚才吃了东西还没有结账！
“很抱歉，先生，我不能把您的指骨还给您，除非您还清您欠下的四个金币。”
“我没有金币，你这个愚蠢的人类，简直不可理喻，你怎么胆敢问伟大的亡灵索要金币。”
斯塔蒂斯再也无法按耐心中的怒火，这个人类居然敢挑衅自己，是时候让他接受教训了。
他嘴里念念有词，并抬起完好无缺的那只手在空中描绘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虽然方泽不懂亡灵具体在做什么，但是根据他的经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是某种魔法还是诅咒？
如果方泽了解异世界的魔法体系，就知道这位亡灵先生正在准备的是一种恐怖的亡灵魔法，用于将特定对象转化为失去理智任人操纵的奴仆。
几分钟后，斯塔蒂斯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是他的问题吗？
为什么自己的魔法对这个人类居然不生效。
这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啊，他是怎么抵抗自己的魔法的。
“让我们来谈谈条件吧，您到底怎样才愿意把我的指骨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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