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吃他娘的吃
半小时后，门内传进了红烧鲤鱼的香味儿，严阳飞快冲过去打开了房门，刚好赶上刘敏铃的那句“开饭了。”
她回头看着陈旭。“我么新研究的，尝尝？”
陈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笑着跟她走了出去。
看得出来，刘敏铃和严泽明没少费心，一桌整整齐齐摆着十四个菜，陈旭的眼睛扫过酱猪蹄，青椒里脊，三鲜水饺，蒜泥豆角…最后，抬眼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他不禁想，陈红和刘敏铃闺蜜也处了三四年，各种损孩子的招都学了，怎么就不学学人家做饭呢？
“小旭，来一块糖醋排骨。”
陈旭回过神，碗里已经放了一块肉。
“谢谢叔。”他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刘敏铃吧最后一点汤汁浇进盘子里后，她神秘了起来。
“今晚我可放了三个硬币，吃到一毛钱的给一百块，吃到五毛的给五百啊！”
这下整张桌可真是热闹起来了。
事实上，这热闹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今晚的锦鲤女神好像尤其钟爱严爸。
在他连着吃出了两个五毛钱之后，严妈瞪的他不敢再吃。
“看我干啥啊？吃饭。”严爸小心翼翼地缩了缩头。“钱也不是我放的…饺子也不是我煮的。”
“严泽明！”严妈抬高了声线，瞪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陈旭和严阳忍不住笑了。
“哎呀哎呀知道了…”面对猛烈攻势，严爸只能选择投降。
他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最后在刘敏铃“锐利深刻”的目光下，痛心疾首的把大拇手指头按了上去。
其他三人本有些疑惑，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悦耳的声音。
“支付宝到账，两千元。”
刘敏铃魇足的笑了。
“所以说，老公就得这么管，知道了吗小阳阳？”陈红笑的合不拢嘴。
“还得学你妈。”
严泽明一脸愁苦的看着陈旭“小旭啊，以后结婚可别像叔这么怂。”
陈旭眯眼笑着点点头，突然被陈红从对面来了一脚。
“别听你叔瞎说，当年他就是这么追上你刘姨的，男人就该宠老婆对不对？”
刘敏铃举起筷子看着陈红，二人异口同声“对——对——对——”
其实有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他人也是孩子，甚至比孩子更有孩子气。
陈旭笑着，想起在h省的父亲，如果他在的话，该有多好啊。
饭后，两家人围在沙发旁打开了电视。
嗑着瓜子，看着春晚，共度了一个完美的除夕夜。
夜晚天凉，陈红又喝了很多酒，刘敏铃就没让他们母子走。
严泽明去收拾了一下客房，和陈旭把两朵姐妹花抬了上去，回了自己房间。
陈旭跟他住一间房。
洗漱要排队，严阳拿着牙刷走进来，看着陈旭擦脸上的泡沫，突然笑了。
“你看，今晚我们一起过了一整年。”
陈旭把最后一点泡沫擦掉，闷声说“这么说，还挺像过日子的小两口。”
严阳害羞的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又瞎撩。”
陈旭他冤啊……
后半夜，陈旭被严泽明拉到了床上。
严爸一句话不说，陈旭也不敢睡。
“小旭啊，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陈旭实在困得不行了，那边才传来了一句“问候”。
“在”他支吾了一声。
“我就不多说别的了，你对阳阳挺好的……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啊？”严泽明一针见血的问道。
“喜欢吗？”
陈旭决定打直球，毕竟是老一辈了，他们这些小孩心里想的啥，不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
陈旭脸朝着天花板，如实回答。
“或者说我不确定。”
严泽明似乎有些意外，没吭声。
良久，他叹了口气。
“嗯，既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不要想得太多，高中就维持这样的距离吧。”
“阳阳毕竟是我的女儿，我不舍得让她受伤。”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对于你，我们都是倒是好孩子，也放心，只是高中时代的恋爱像走到婚姻太难了。”
“孩子你明白吧。”
“嗯”陈旭想，他算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的。“很多事其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既然不明白，我也不会随意决定。”
他沉默半晌，说道“更不会替她做决定。”
严泽明放下心来，拍了拍陈旭的手。“好孩子，叔没看错你。”
严阳总和他说，她爸对他好的都快分不清谁是亲生的了，陈旭总是笑笑，因为他知道，严爸对严阳的埋在心底的爱远超过对他表现出来的“偏爱”
外人会爱的明目张胆，只有亲人会爱的偷偷摸摸。
背后做了很多事，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
只是这个除夕夜，陈旭在别人家过的像在自己家，周秦却在自己家过的像在别人家。
说实话，他忘了几年没过年了。
上次还是秦时瑜回来的时候，给他做了一盘饺子，两个人对坐着唠到了半夜，第二天有事她就又走了。
他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放在以前，周秦大概会有些孤独，但现在，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他想，还是孤独吧……
“吃啊”周秦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
“吃吃吃——”秦嫣也夹了个饺子，放进了秦时瑜碗里“妈，您吃”，又夹起一个放进周弘江碗里。“爸”
周秦不抬头，装作没看见。
“小秦啊”周弘江决定开口。
“吃饭”周秦抬头看了他一眼，用筷子指了指他眼前的碗。
“布谷你听我说…”秦时瑜接过周弘江的接力棒。
“妈”周秦放下筷子，把眼前的鱼段到了秦时瑜面前。
“吃鱼”
意思是：别多余。
秦时瑜无奈的和周弘江对视了一眼，周秦看在眼里，气在心头。
这年夜饭真他妈吃不下去了。
不光是他，秦嫣吃的也五味杂陈。
现在的处境是她知道爸妈有口难言，但不知道原因所以不能凭感觉就和她哥解释。
这人直的像个行走法庭。
周秦对周弘江的怨念之大，从十年前周弘江丢下他的那一刻起，就生根发了芽。
这件事秦嫣知道，秦时瑜知道，周弘江也知道。
可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曾捅过周秦一刀。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命令他，站在什么立场上向他解释？
说实话，周秦能在这儿心平气和的忍着脾气和他们吃饭，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而周秦呢？
他看着另外三个人紧绷着神经，半个小时了，他自己佯装自然的撑了个半死，他们仨却几乎一点没吃。
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周秦放下筷子，说“你们吃，我去打个电话。”
可实际上，他拿着电话站在阳台边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良久，他半是犹豫的拨通了陈旭。
那边接了电话，好像人很多的样子，依稀可以听见电视的声音，好像还有大人们在聊天。
“喂？怎么了秦哥？”陈旭的问候从话筒传来。
算了，周秦心想。
人家那边那么开心，何必拿自己的小事去给别人添堵。
“没什么，祝你和陈姨新年快乐。”
别人总羡慕周秦，生的一副好皮囊，学习有一个好脑子，运动呢身材好还有天赋，家境优渥，有陈旭那样的好朋友，秦嫣那样可爱的妹妹。
可周秦从来不觉得有多好。
他宁愿要一个普通的家庭，过普通的生活，哪怕只是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陈旭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周秦你怎么了？”
“没什么。”
真不愧是十年的朋友，装不过去。
“不对，你不太好，你家怎么了？”陈旭直截了当的文。
“你好好过年吧，别操心这些事儿了。”周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口不一，比起说出的让他别操心，其实心里巴不得他多问几句。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去好好过年，岂不是完全不在意你了？”陈旭笑道，周秦听见他关上了门，就好像是。
好像是在告诉他。
“从此热闹是世界的，而孤独是我们的。”
周秦发自内心的笑了，只是对面看不见。
“陈旭啊，你可真是个好人。”
陈旭知道他的意思，笑道“那我得谢谢您不损我了。说吧，怎么了？”
周秦轻叹了口气，“我爸回来了”
“啊？？？”
陈旭和周秦交好十年，就没见过周秦他爸一次，这十年不回家的人突然回来看儿子……
“很惊讶吧。”周秦苦笑。
“我回来看到她的时候有种想出去看看这是不是我家的冲动。”
“他为什么回来呀？”陈旭正了正心态，问道。
“不知道，准确来说我没让他说。”
周秦的选择是摆烂。
“你可真行，都不好奇吗？”
“好奇啊，但谁知道他说出来会不会再吓我一跳，”周秦扶着栏杆，猛地一用力，翻到了窗外。
摆烂就不会心痛。
陈旭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惊讶的问道“你在哪儿呢？你不会仗着你家在一楼就大半夜翻窗吧？”
“你脑子有问题吧。”
周秦:……
有时候朋友之间还是不要太好。
否则戳破你装逼的时候会想杀了他。
“怎么没声了？喂？喂？”陈旭锲而不舍。
“脑子有问题，在修了。”周秦讷讷地说。
“噗，”陈旭眯起一双狐狸眼，笑了。“你也别太烦心，回来多久了？”
“上次万达之后就回来了。”
“……”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算一算已经过了半个月。
他其实最想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可是他又很了解周秦。
那傻逼只是不想让别人和他一起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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