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困境
“别动!”李穆竹大喊一声,绿婉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敢动,李穆竹嘴里一边喊着糟了,一边摸着过来,“你右手昨天刚刚脱臼,还没恢复好,现在万万不能做这些大动作!”
绿婉问:“你的腰没问题啊?”
“咦?一想起绿婉姑娘,我的腰也好了,绿婉姑娘果然是我的灵丹妙药!”
绿婉气得推了他一把,李穆竹连忙叫:“别别别,这是哪只手,右手可不能再用力了,刚刚是我忘了,对不住,对不住。”
两人这边正说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一个声音幽幽道:“李神医好兴致,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说笑笑。”
“尚小姐?你可还好?”
在他们身后,已经被坍塌的土石掩埋,不知道吴老爷他们一行人是不是都被埋进去了,爆炸发生的时候尚锦萱跑在最前面,绿婉在中间,最后面的是李穆竹,只有李穆竹被土石埋了腿,不过好在土石不多,如今看样子跑在最前面的尚小姐是安然无恙了。
“李神医可否帮忙,解来奴家身上的绳子?”
如今这洞内一点光都没有,李穆竹只好寻声探了过去,好不容易摸到了尚锦萱,她又手还在背后绑着,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身上有粘粘的血液,“你受伤了?”
尚锦萱只道:“死不了!”
李穆竹在那里努力的解着尚锦萱的绳子,绿婉却问道:“似乎尚小姐早知道这坑道会发生爆炸?”
尚锦萱笑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到此处,难道真的会一点后路没有?”
绿婉一惊:“是你在这里埋的炸药。”
尚锦萱没有即刻回答,绿婉急着叫她,“尚小姐?尚小姐?”
其实她并非真的是急着要问这些问题,只是此时真是半点光亮都没有,绿婉虽然能听到她的声音,可是感觉不到他们在哪,实在有点瘮人。
尚锦萱却对李穆竹道:“李神医,你这丫鬟话可真不少。”
说话间,绿婉已经摸到李穆竹背后,摸着他的衣服料子,心下立刻觉得安定了不少。
“现在到嫌我话多了,我们本来与你们吴家庄没半点关系,现如今却被卷入这麻烦事里来,难道不是拜尚小姐所赐。”
李穆竹终于解开了绳子,便问:“这里还有别的人在吗?”
问了几声,一直没人回答,想是真的没有什么活人了
李穆竹便道:“先向外走吧,走出去,就告诉外面的人,说里面莫名其妙发生了塌方,叫他们赶紧来救人,说不定可以借机逃掉。”
绿婉想了想,“这么大的爆炸,说不定外面的人已经听见了,正朝向这边来了呢。”
李穆竹叹了一口气,“绿婉,你说咱们俩最近怎么了,怎么老处在一片黑暗里啊!”
绿婉拉着李穆竹的袖子,跟在他后面,拖着脚前行,鼻子冷哼一声,“大概是因为你这个人阴气太重吧!”
尚锦萱则拉着李穆竹的另外一边袖子,在狭窄的矿道里,勉强跟绿婉同排。
才走几步,李穆竹就觉得前面尽是土石,三个人摸索了半天,突然发现也许是刚刚爆炸的影响,前方竟然也发生了土石塌陷,已经把来路堵死了!
也就是说,他们被困在了一小段封闭的矿道里了。
绿婉不由得叹了口气,“尚小姐好计谋啊,现在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尚锦萱却突然笑了一声,笑得绿婉寒毛倒竖,“想来是我要命绝于此了,不过至少我杀了吴老头和他儿子,也算是值了!”
“吓!你到是值了,我们又招谁惹谁了?”
尚锦萱只道:“现在绿婉姑娘大可以即刻杀了我,我定没有怨言!”
“说的不错,现在杀了你,我与公子饿了便吃你的肉,说不定还可以再熬上几天。”绿婉嗤笑了一声,“不过,与其这样,不如先一起向外挖挖看,你多少也能算个劳力,要是实在挖不出去,再想着吃了你也不晚。”
李穆竹道:“尚小姐不要与她计较,我这丫鬟向来疏于管教,不过昨日我们掉下矿道的时候她手受了伤,想是做不了什么,我想还得靠中咱们俩向外挖一挖试试。”
尚锦萱看李穆竹虽然向自己道着歉,说绿婉疏于管教,却在这生死时刻,还想着一个丫鬟受了伤,有意道:“不过是一个丫鬟,哪有这么娇贵?”
却不想李穆竹轻轻笑了笑,“我家的丫鬟,就是这么娇贵的。”
绿婉却不领情,“我觉得还行,神医医术了得,我现在并不疼了,刚刚拔土挖你的时候,也没什么事。”
李穆竹一把抓住她,把被她塞进腰里的那挂手臂的布条抽出来,给她右手又挂在身前,“你要是再伤了这只手,怕是后一辈子挥不了剑了,到时候不憋死你?”
“你吓我吧?有没有这么严重!”
“当然有,要是再脱臼一些,以后就会变成反复性的,若是那样你一挥剑就脱臼,看你还怎么耍剑!”
“那我左手还行啊!这塌方也不知道塌了多远,搞不好咱们还得挖好久呢!”
因为完全看不见,又没有工具,三个人便商定李穆竹和尚锦萱在前面挖土,绿婉在后面以脚踢的方式把土石踢到后面去,给前面挖土的两人腾出空间来存新挖的土石。
就这样也不知道挖了多久,李穆竹与尚锦萱的手都挖破了,绿婉的鞋子也破了,三个人都精疲力尽,前方还是堵得严严实实,而且尽是大石,几个人眼见着靠双手以及人力,实在是挖不开了。
三人都觉得实在是再无力气,只好靠在土堆上喘气,而且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觉得,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三个人似乎呼吸也逐渐困难了……
绿婉喘着气问:“尚小姐,我看咱们搞不好要一起死在这里了,你能不能让我当个明白鬼啊!给我讲讲你和吴家到底怎么回事?这金矿又是怎么回事?”
李穆竹听了忍不住笑,绿婉这个姑娘,真是要死了也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尚锦萱淡淡道:“你可知道十年前的惠王之乱吗?”
绿婉想了想道:“到是听说过,惠王佣兵自重,皇上出兵讨伐,仗打了几个月,最后惠王自杀,算是平了惠王之乱?我记得惠王就是从宿州起兵的。”
“对,当时惠王之所以有能力跟朝廷对抗了数月之久,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在此处的山里发现了金矿,让他有财力招兵买马,打造兵器。当年金矿开采之事极为隐秘,矿工都不许随意离开,后来惠王兵败,惠王手上负责开矿的官员,希望以后事态平定了,可以独占金矿,再行私下开采,便杀了所有的矿工,封了金矿,逃去了云南。”
“云南?”绿婉听到此处一惊,云南,不就是敬王府的所在吗?
“当时惠王联络了许多人共同反抗朝廷,只有在云南一位姓洪的将军响应了,惠王兵败后,云南的洪将军还未倒,所以那个管矿的就跑去投奔他了。后来云南那边也兵败了,那管矿的人也不知所踪,这地方山深林密,地势又十分奇特,金矿入口也十分隐秘,若没人领路,一般人是极难找得到金矿所在的!在那之后金矿的位置便无人知晓了。”
绿婉不由得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尚锦萱轻笑,“我父亲本也是那矿上的小管事,我们一家就住在矿上,幼时我便生在这里,怎会不知?就算是闭着眼睛,我也找得来!我父亲与那管矿的官员有交情,发下毒誓绝不回到这矿里来,也绝不向任何人透漏矿脉的所在,那官员才让父亲母亲带着我和姐姐一起离开此地。”
在一片黑暗之中,尚锦萱在为二人讲着自己的故事,他们三人,被困在这里,想是没有机会活着离开,今后也不会有人听她的故事了。
“母亲身子弱,经不住奔波,没多久就在客栈病倒了,父亲身上也没有多少银钱,当时带了一些粗炼过的金子,却不方便在那个时候,在离宿州金山这么近的地方拿出来换钱。毕竟附近有金山的传言早就有了,如果拿出粗炼过的金子实在太显眼了,就在那时候,父亲遇到了吴老爷,吴老爷假装好心,帮母亲请大夫,后来母亲病故,又帮母亲办了丧事。”
“没想到吴老爷原本就是偶然见看父亲拿一小块粗金去换钱,才盯上我们的,就是为了打探矿脉所在才接近我们的。可是父亲重信,既然发誓不会回矿脉,也不会告诉别人矿脉的所在,怎么也不肯说,吴老爷见软的不行,竟然使了许多残酷的手段,包括折磨我阿姊,让父亲屈服的办法。没想到阿姊不过十多岁的年纪却一身傲骨,不愿意父亲为她背信弃义,竟然咬舌而死,此后父亲也自杀身亡。”
“吴老爷只当我年纪小,不知道这些,又怕我与阿姊一样,来硬的不肯招出矿脉,便哄我骗我,让我嫁给他的儿子,以为我作了他们家的媳妇,将来再生了他们家的孩子,就可以慢慢哄着我带他们找到矿脉。哼!想的到美,我不但不会嫁给吴志叔,还要让吴志叔不得好死!我想让吴老爷感受到我当年的失亲之痛!”
黑暗中,一阵沉默,良久,李穆竹问:“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那时虽然年幼,但是父亲和阿姊突然不知所踪,心中很是疑惑,吴老爷说父亲带着阿姊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山贼,可是我从来未曾相信。后来,周瑾的父亲找到我,把吴老爷如何折磨父亲与阿姊,父亲与阿姊又是如何惨死告诉我,他与吴老爷一同经商多年,早有嫌隙,他们本来就是本来就是一丘之貉,那时他想要踢掉吴老爷,独站金矿。当年我父亲拿那小块粗金去换钱,本来就是他发现告诉吴老爷的。可惜,不知道后来出了什么事,或许他与吴老爷之间本来就是相互猜忌的,周瑾的父亲不多久竟然也出意外死了,吴老爷明显面上认周瑾为义子,作一个人人称颂的大善人,其实却侵吞了周家的家产。所以,我找周瑾合作的时候,他很容易就答应了。”
听到此处,绿婉问:“你找周瑾假死,然后一起杀了吴志叔,你又毒死了周瑾?”
“不错!如果不是李神医,我的计谋天衣无缝,说不定我也可以全身而退,若不是李神医,我又如何会落是如今下场,你们却怪我将你们卷件麻烦之中?”
李穆竹道:“尚小姐虽然聪明,这件事却未必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我不看出端倪,等吴老爷和闪拳门的人缓过神来,未必发现不了。”
尚锦萱似乎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淡淡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如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反正我现在所有的亲人早已不在,死不死也无甚在意的。”
绿婉突然问:“那外面那个吴志仲呢?你也不在意吗?”
尚锦萱嗤笑了声:“那个……呆子……我若不是一时大意,竟然信了他的话,信他愿意与我离开吴家,放弃吴家少爷的身份,如今又怎会如此。”
“可是吴老爷应该早知道你是害死吴志叔的凶手吧,为什么一直到我们离开吴家堡却没有动呢?”
“哼!那个贪心的老鬼,就算死了儿子仍是贪心不改,仍妄图想从我身上寻找破绽,既然还在我面前作了好多天的戏!”
李穆竹这时候才想起来,当时吴老爷向他要可以让人讲实话的药,原来是这个意思。又问:“那你是何时在这里放的炸药?”
尚锦萱轻笑,“我哪有那个本事,其实这里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主矿道,当年就是我父亲和那管矿的官员在此装了炸药,设了机关,防的就是有一天,遇到类似的情况,被人逼不得已,到了此处,还可以挣个鱼死网破的!只要一拉动那铁栅上的铁链,矿道内就会爆炸,如果后面的人逃得够快,或许还有一限生机……只可惜,我们怕是没这个幸运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穆竹又问绿婉,“绿婉姑娘,你可后悔吗?”
绿婉轻声说:“说起来,我这一世,本来就是偷来的,我到真不怕死的,只是连累了你。李穆竹,你可怨我?”
李穆竹轻笑,“所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我如今和两位美人死在一处,不知道多少世人要羡慕我呢!”
绿婉也笑,“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
尚锦萱听这两个对话实在奇怪,实在不符合一般的公子丫鬟的对话,正觉得奇怪,突然听到仿佛有敲击的声音,“是什么声音?”
三人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绿婉惊道:“是外面有人在向里挖!”
这昨几个人也发觉,不知不觉中,似乎里面的空气早已经不那样稀薄,几个人呼吸已不似方才那么困难,想是什么时候已经从一些缝隙间有空气漏了进来。
三人开始一边呼喊,一边向外挖,把一些较小的石块清理干净,不多时,真的从对面渗出一点点光亮来。
外面有人喊师父,有人喊老爷,想来是原本守在外面的几个人,听到里面有响动,来到此处,并向里挖了。
也有一个焦急的声音,有些沙哑的叫着:“锦萱!锦萱!你在吗?你还好吗?”
因为里面一片漆黑,外面肯定看不到里面。
可是此时,里面的三个人却并没有即刻回答。
因为闪拳门的人和吴家堡的人,是定然不会让他们轻轻松松的离开的,就算如今出去了,又要如何脱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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