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切口
吴志叔被人杀了的消息，迅速如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吴家堡。
这回事情可是比周瑾被杀要严重得多了，周瑾到底只是吴家的一个养子，而吴志叔，那可是吴老爷的独生子啊！
而且这一院子的客人，可是来参加吴志叔的婚礼的！
绿婉和李穆竹等人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突然有个人颤颤巍巍的冲了过来，一下子跪到了李穆竹面前:“李神医，李神医，我家少爷，被人杀了……”来人正是吴家的老管事，刘远。
老管事老泪纵横，拉着李穆竹说：“李神医，您在苏州破了金保镖局的命案，请您一定要帮我们少爷伸冤，找到害他的凶手啊！”
李穆竹大惊，后退了半步：“吴管事，我……我在苏州的事情实属侥幸，而且死的两个人都与中毒有关，这次的事，恐怕我……”
刘远哭着跪在李穆竹面前，要说这个刘远，也并非是听儿子刘闻常转述了展非的话，就如此信任李穆竹，实在是这些天，吴家也有些苏州附近的亲友过来，把李穆竹吹嘘的神乎其神，而刘远本是吴家的老仆，一辈子一心忠于吴家，把吴志叔也当成自己儿子一般疼爱，年岁越大，越把吴家看得重，也知道自己年岁大了能力有限，只指望着吴志叔能早些成家，和年轻一辈的周瑾、刘闻常一起掌管起吴家，帮重病的吴老爷分担分担。却不想才不过几日，吴志叔和周瑾先后伸手异处。整个人也是懵了，迷茫间想起李穆竹，便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不肯放手。
见老人家跪在自己面前，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苍老的双手犹如枯枝，关节突起，微微颤抖，李穆竹只觉得实在为难，可是刘远则是打定了主意，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穆竹，仿佛如果他说出拒绝的话，就要一头撞死一般！
李穆竹实在无法，只好扶起刘远，“吴管事，我倒是可以看看吴少爷的尸身，或许可以给官府一些线索，追查真凶这件事，李某恐怕真的……”
刘远急忙拜谢：“李神医，您只要肯看就好！”
李穆竹投给绿婉一个眼神，红袖听说吴志叔死的时候没有头，又听说要进去看他的尸身，一直往后退，一点也不想要如此过去的意思，李穆竹问绿婉：“你可愿随我过去？”
绿婉毫不迟疑的一点头，二人便跟着刘院朝向吴志叔的院子走去，展非也想跟过去，李穆竹让他留下照看金潜。
院子外面远远近近的站了不少人，有的是下人，有的是宾客，可是吴志叔的小院里并没什么闲人进来，刘远早叫人守着，不许闲杂人等进来。吴志叔遇害的卧房，更让人进也没人敢进。
一个大活人，被砍了脑袋，血溅了一室，平常人任谁也不敢进去的。
李穆竹进了吴志叔的卧房，一个人的尸体直直的躺在地上，大量的血喷溅出来，都喷在床帏上，因这本来就是布置准备作婚房的，所以床帏都是大红色的，鲜血凝固在上面有些发暗，稍作留意倒也不难辨认，看血溅的情况，死者确实是在此处遇害的。
刘远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刘闻常站在门口说道：“少爷原本就是住在此处的，因为在准备婚事，要布置婚房，所以这些天少爷原是住在厢房的。”
李穆竹转头问：“也就是说，按理这里并没有人住了。”
刘闻常点头称是。
李穆竹又问：“这具尸体没有头，你们确认这真是少爷吗？会不会是别人穿了少爷的衣服？”
刘远哭着说：“确实是少爷没错了，少爷身上的痣跟胎记都没错，刚才老爷都亲自看过了。”
“老爷？”李穆竹一惊，“吴老爷也来过了。”
刘闻常说：“是啊，老爷亲自赶过来，查看了少爷的尸身，几乎要厥过去，被下人强带回去。”
李穆竹想，此处应该是杀人之处是没错了，断头处切口平整，想必所用之刀很是锋利，正如那日周瑾的情况一样，想必确是一人所为。
距离尸体不远处，放着一个罐子，李穆竹探头看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露在罐子外面，李穆竹一皱眉，“有人看过吗？”
刘闻常一探身：“我刚才斗胆看了一看，是周管事的头。”
李穆竹身手把那头拿出来，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绿婉吓的后退了两步。
那罐子里，既然灌满了水，那头提出来，连带着水，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正是周瑾。
李穆竹拿着那头仔细端详，周围的人都不敢出声，整个屋子静得只听到那人头上的水的滴落到地板上的声音。
李穆竹一抬手，把自己头顶的簪子拿了下来，那簪是绿婉特质的一支银簪，在那人头的切口处试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绿婉。
绿婉虽然在周瑾遇害的时候，也算是见识了一次如此血腥的场面，可是再一次近距离经历地头尸首，仍是觉得骇人可怖得很。
李穆竹到是有些讶异于她面上的镇静。
李穆竹问：“你可记得仵作给周瑾验尸的时候，对周瑾的伤口是如何讲的？”
绿婉点了点头，“仵作说：切口整齐，凶器十分锋利、凶手十分有力，想是个有力的男子。”
李穆竹放下周瑾的头，带绿婉出来，请人备下水盆洗了洗手。
刘远上来问：“李神医，可有什么线索？”
李穆竹微微摇头，刚刚摘了银簪，此刻头发有些乱，微风吹过，飘荡起来，他淡淡的说道：“我想吴老爷今天知道少爷遭此横事，一定极为伤心，我最好去看看吴老爷，不管怎么说，活人也比死人重要，要是吴老爷再……”
刘远一想到老爷被带走时的模样，也急忙点头称是，李穆竹又说：“今天，我到这里的事，还请二位总管务必保密。”刘总管父子都愣了一下，李穆竹接着问：“如今少爷死了，老爷病重的话，吴家会是谁管事？”
□□相互对视了一眼，沉吟了片刻，刘闻常答道：“应该是大老爷府的大少爷。”
按吴家的排行，吴志叔应该是行三，另有李穆竹见过大老爷那边的吴志仲，按说还应该有个大少爷吴志伯，只是李穆竹还没见过。
李穆竹想了想说：“还是先去见吴老爷吧。”
出了吴志叔的院子，外面的人大体已经散去了，想是吴家有人做了安排，但红袖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俩跟着刘远出来，便迎了出来，“公子，怎么样？”
李穆竹转头对身后跟出来的绿婉道：“帮我整理一下头发吧。”对刘远说：“吴管事，先容李某整理一下，可否差人去看一下吴老爷的情况现下如何？”
刘远颤抖着点头去张罗了，绿婉想，吴老爷受了什么样的打击不知道，不过这位吴管事看样子都要不行了。
绿婉心知李穆竹不过是有心将他支走，待四下无人，绿婉上前低声问道：“如何？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穆竹点点头：“说起来倒是有些奇怪。”
绿婉一挑眉：“哪里奇怪？”
李穆竹对绿婉道：“怪就怪在，当时仵作说过周瑾的脖颈的伤口切口整齐，凶器十分锋利、凶手十分有力，想是个有力的男子。今天吴文叔的脖颈伤口几乎同出一辙，很像是同一人所为。”
红袖道：“你这不是废话嘛！既然这里都发现了周瑾的头了，那肯定是同一人所为啊！肯定是凶手先杀了周瑾，拿了他的头，又杀了吴文叔，然后留下了周瑾的头啊！”
“但……今日发现的周瑾那头的切口并不平整……”
绿婉打了个机灵，似恍然道：“这么说来……”
……
与绿婉短暂商量之后，李穆竹带着红袖绿婉来到吴老爷的住处。
吴老爷并没像众人想像的那样，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不过脸色到的确十分的难看，倒是吴夫人已经躺下起不来了，毕竟吴志叔是吴老爷夫妇的独子。据说新娘子尚锦萱刚刚来过了，确认了未婚夫的死讯当场晕了过去，目前在厢房休息。
刘远说李神医来探看他，吴老爷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说道：“不用他看！”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李穆竹探身进入，“我看吴老爷还是让在下诊看一下为妙。”
吴老爷抬眼看向李穆竹，李穆竹若有深意的说：“一定不会让老爷您失望。”
吴老爷盯盯地看着李穆竹，缓缓地把手放到桌子上，让李穆竹诊脉，“我看，吴老爷您还是气血很强的，不过……心血上涌，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对身体有损……”
吴老爷不屑的说：“那还要请李神医多多照看。”
李穆竹一边继续诊脉，一边说：“听说志叔公子是老爷唯一的儿子。”
吴老爷咬着牙说：“不错！要是找倒是谁害了他，我一定要千刀万剐。”
李穆竹慢条思理地说：“吴老爷节哀，您现在如若不放宽心，又如何为公子报仇呢？”
吴老爷一歪头，斜眼看向李穆竹，“李神医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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