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护身符
第四章
“她是谁”
云初咬着包子，对策还没思考出来，突然被这么一问，心脏剧烈跳动，咬在嘴里的包子都忘了咽下。
她往卫道身后站了站，这个道士莫不是已经看出她的身份了。
卫道拍拍胖师兄的肩膀，笑道：“胖师兄，这是我过命的兄弟，我跟你讲，晚上我和段海峰他们去赏灯，在魏圩巷碰到……”
胖师兄面色渐渐变得疑惑起来，视线仍然停留在云初身上。
“就是这样，我才带她回观里暂避风头。”
“哦哦，这样啊。”
先前跑进来的小道士已经急得跺脚，“胖师兄、卫师兄，现在不是聊天话家常的时候啊，真的真的出大事了。”
胖师兄摁住他，“遇事不慌，冷静思考，忘记师父教你的了么？”
小道士被迫冷静下来。
卫道：“师兄师弟，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家大儿子初十上山采草药，说好十四回来，这十五都快过去了，人还没影子。”提到此事，胖师兄眉头皱成饺子褶，“下午我带人上山去找，只在山那边找到半框散落药材。”
“没找到人吗？”
“没有，再往深处我们也不敢去，”胖师兄愁得抓下几缕头发，本就稀疏的头顶又秃了几分，“我记得年底你生日时候，师父送过你一张神行符，你用它往深处跑一圈，万一有危险也能及时撤出来。”
去年卫道生日，天玄观内外门弟子以及山脚下的天玄村村人都到场祝贺，盛况顶得上又一个元宵灯会。
这才过去一个月，所有人都还记得张天师送了张神行符当礼物。
小道士双手合十四下拜了又拜，“祖师爷保佑，虽然师父不在，我们还有卫师兄的神行符，保佑李大哥性命无忧。”
胖师兄又道：“师弟，我记得神行符你一直贴身带着，现在到了急用它的时候了。”
云初记得这位胖师兄的声音，方才进道观之前，她还听见少年和这人打招呼。此刻，胖师兄和小道士都殷切地看着卫道。云初站在卫道身后，二人的视线也有些许投射到身上。
该怎么告诉他们，神行符已经用掉了。云初食不知味地咽下包子，看着站在前方的卫道，认识这几个时辰，这个少年道士原本飘逸潇洒的头发变得乱糟糟，干净修身的衣袍下摆全是她的脏手印。
现在的这个人，哪里都入不了她的眼，除了这张脸。
云初往前一步，更贴近卫道。不想卫道此时也后退一步，云初撞上他后背。
卫道没想到会撞到她，一手朝后揽过来以防她摔倒，“各位师兄，先带我去发现药筐的地方看看。”
“大师兄他们知道后已经过去了。”
“好，我们也过去，走吧。”卫道点点头，跟着胖师兄和小道士二人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回头，见云初还站在原地，拿着吃了一半的包子。想了想，他道：“厨房在那边，拐个弯直走看到堆成小山的柴火堆就到厨房了，不够你再拿。”
卫道说完他想说的，就迈步走了。
就剩下云初站在屋内，看着手中的包子愣神。
这人……就不怕她把厨房搬空么？
云初急走几步，“等等。”
卫道已经走到拐角处，听到声音停下。已经拐过去走远的小道士大喊：“师兄，我们在前面等你。”
“知道了——”卫道应声，大步走回来，又和云初解释，“山上路不好走，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小兄弟，你帮我看着观里。”
云初：“据说天玄山山脉深处非常危险，现在怎么办？”她突然懊恼，如果不是神行符她也不会来这破道观，“白白浪费……唔……”
卫道突然捂住她的嘴，“这话不能说了，万一有别人问起来，你就一问三不知，记住吗？”
因为姿势问题，两个人靠得很近。云初眨眨眼。
卫道松开她，“说不定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或许李大哥只是在某个山洞睡着了，猴子才把他的背篓抢了，夺走吃的扔下背篓被我们发现。”
这个理由明显站不住脚，背篓被抢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说好昨天回来，怎么可能从昨天睡到今天晚上都没醒？
“师兄，快点走了！”
小道士催促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卫道也知道自己编的理由太鬼扯，抓抓头发，“总之不会有事的，再说我还有这个符纸！”
卫道拿出一开始从香炉上取下的符纸，“这个是我研究了很久写出来的霹雳符遇到邪祟妖怪就会投放雷电，节省纸张，一张符能使用三次。”
“三次？”云初想起，老鸟说过，道士的符纸都是一次性的，遇到危险只要撑到对方没有符纸，就可以反攻或者逃走。
“这张符纸我就用过一次，本来想留着等师父回来展示给他看的，等他回来我再画。”卫道收起霹雳符，“万一那群恶霸找过来，你就找地方躲起来，我走了。”
热闹吵嚷的道观因着这件事很快安静下来，只留着亮了满院的灯。
先前那种不自在的视线也消失了，云初蹲在门口，看着院中的大香炉，慢吞吞吃完剩下的包子。
肚子里传来“咕咕咕”的声音，还是很饿，还是没吃饱。她摸摸肚子，“还是当鸟好，小鸟胃最多半个包子就吃饱了。”
无意碰到挂在腰间的荷包，云初打开，取出一根发丝。她盯着香炉，试探性地吹出了发丝。
先前那抹亮光没有出现。
她激动地站起身，一手拎起衣摆，一手抓住门稳住身形，一点点抬起脚，试探的、缓慢地踏出门槛。
没有亮光！
没有雷电！
照旧抬起另一只脚，到达门外，安全！
寻着少年先前说的地方，云初很快到达厨房，一笼包子还冒着热气。她拿起两个吹了吹，走出厨房。
没有道士、贴满香炉的符纸好似纸老虎对她没了反应。
云初突然感受到一种嚣张的快乐，咬一口左手的包子，再咬一口右手上的包子，蹦跳着走回放着大香炉的院子。
包子吃到一半时，她已经就站在香炉边上，光明正大什么也不怕地围着香炉观赏上面的符纸。
轻哼着欢快的歌，云初绕着香炉走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察觉了不对劲。
之前距离远又不敢细看，如今才发现，这香炉上贴的都是废纸，只有上面一层还稍微像点模样。
下面的，有用朱砂写了一半笔没水换成墨汁的，有画乌龟王八的，还有印着手掌的按指纹的，再有多数都是“川、井、卌”的，原来都是糊弄人的玩意。
云初：“……”
火速干掉包子，她大着胆子撕了一张乌龟王八的，说出来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居然被这些东西吓地不敢出来。
云初火冒三丈，一头乌黑长发转眼红了大半，一口气撕下十几张符纸，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低头，是那根鸽子掉落的羽毛。
“是了，我不是因为这些乌龟王八躲在屋里的，是被雷攻击了。”云初呢喃着找到了借口，消了这股恶气。
头发再度从火红色变回纯黑，柔顺地贴着身体，半点没有刚才上火炸毛的样子。
那股雷电先是要攻击她的头发，后又攻击了她，一共两次。
……两次。
——“这张符纸我就用过一次……”
云初猛地站起来，翻墙跳出道观，顺着脚印的方向往山上走去。
少年用来保命的符纸已经变成一张废纸，不论是第一眼见他时的惊艳，还是他从天而降踹翻地痞流氓的情意，又或是那几个肉包子。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看一眼。
山上，小师弟睡熟了，梦里呓语还在喊，“李大哥……”
卫道背着他，小声和胖师兄聊天，“小程和李大哥，他们……”
天玄村位于天玄山山脚下，天玄观在半山腰，道观里有诸多外门弟子都是天玄村的人，来往十分密切。李大哥一家和天玄观内外门弟子都熟识，担心他都是人之常情，只小程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些。
胖师兄长叹一声，他是外门弟子，也就是俗家弟子，平日不在观里，都在村里家中，知道的也就比卫道多一些。
他道：“小程的姐姐刚和李家订下亲事，他姐姐晚上得到消息时晕倒了。”
卫道往上扶了扶小程，宽慰道：“肯定能找到，会没事的。”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大师兄他们的火把。卫道着急就要跑过去，想起背上的小程又换成快走，“大师兄，怎么样了？”
胖师兄也跑过来，边大声喘息边说道：“我把小卫带过来了，他有神行符，再往深处跑一圈，肯定能找到人。”
卫道急着开口，“我……”
“小卫，”大师兄拍他肩膀，打断他，“神行符暂时不要用，我们发现了东西——二师弟。”
“来了来了。”二师兄急走过来，拿出一样东西放在火把下方，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是刚刚发现的。”
这是一根长长的尾羽，颜色艳丽，排布着规整的黑色竖条纹，几个内门弟子都非常熟悉这羽毛，一时无人开口。
胖师兄没见过这羽毛，碍着体型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已经是超长量，这会气还没喘匀。他等了半天却听不到众人说话，“怎么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师兄，”卫道声音很轻，“是成精了的山鸡尾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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