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程沫阳身体向前倾，向他靠近了一些，瞪着眼，满心好奇，“什么办法？”
“等我办妥了，再告诉你。”他又补加了一句，“很快的。”
虽然程沫阳的确很想知道，但也不想无理取闹非得逼问他，她知道，她现在能给他最大的支持便是理解，“好！我相信你。”
她不追问，是不想给他压力。对他的相信，亦是最大的鼓励。
“先上楼吧，我来收拾。”
程沫阳赶紧站起来，抢着收拾餐具，“我来。你去洗澡吧！”
莫迪弯弯唇站起来，“果然贤惠。”
程沫阳倪他一眼，翘嘴角笑，转身走进厨房。
*
第二日上午，程沫阳正在卧室给莫迪熨那件他常穿的白色衬衫，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萧碟打来的。给她投来了一个重磅新闻。
“阳阳，姜总的那个未婚妻，欧筱桠跳楼自杀了。”
“自杀？！”程沫阳全身一麻。
“是呢，公司都传，说是因为姜总跟她提出了解除婚约。”
虽然程沫阳与欧筱桠仅一面之缘，可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她心口还是被揪痛。
那次欧筱桠约她在咖啡厅交谈的内容，她还那么清晰的记得。欧筱桠给她的印象很善良，对姜耘桓也是那么大爱无私。
即便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但听到认识的人发生这种悲剧，也难免恻隐。
“那，欧小姐人怎么样了？”死了吗？
她的唇微微发颤，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听说抢救及时，命是保住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哦。不过姜总已经连续几天没来公司了，估计受刺激程度不小。”
听说命保住了，程沫阳稍缓了一口气。
挂了萧碟的电话之后，程沫阳立马给姜耘桓拨了电话，但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白天她不想打扰莫迪，等到了晚上，她才跟他商量。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莫迪在她身旁躺下，一伸臂就将她捞进了怀里，“去哪里？”
“姜耘桓他出了点事。”
听到这个名字，程沫阳明显的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冷不淡的问，“什么事？”
程沫阳耐心跟他解释，“他跟他未婚妻解除了婚约，听说他未婚妻自杀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萧碟告诉我，姜耘桓已经几天没有去上班了，我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我想去看看他。”
她细瞧着莫迪的反应，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行吗？”
莫迪望着她还是没有出声。
“他以前帮过我，我就是作为朋友去看看他。”
“你都跟我了，他怎么还跟他未婚妻解婚约？”
程沫阳：“......”
两人静默的看着彼此。
过了好一会儿，程沫阳用食指指腹一下一下轻点他的流畅的下巴，似试探又似撒娇，“好不好？”
他仍是没有回应。
“就当我是去还他对我的之前的照应，现在他家中遇到这种事，我也理当去慰问一下，你说是不是？”
莫迪抱着她侧了个身，她趴在他胸口，听他交代道，“首先，你是代表我去，不是代表你个人。”
“嗯嗯。”程沫阳忙点头。
“以后不准私下跟他打电话。”
程沫阳自顾自的翻了个白眼，感情，他是在在意这茬，嘀咕了一句，“我以后都不用手机了。”
“不行。”
*
姜耘桓家的住址，程沫阳是从尹亦涵那里打听来的。
姜耘桓家的保姆告诉她，姜耘桓昨天下午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到现在。
保姆带程沫阳去敲他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奇怪极了。
程沫阳担心他出什么事，跟保姆商量，请了一个开锁师傅过来，直接将门撬开。
二十几分钟后，在开锁师傅的帮助下，门被顺利打开。
程沫阳推门而进，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浓烟味。
程沫阳轻咳了两声，拉开灯，入眼的画面，让她呆愣了。
整间屋子了无半个人影，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地下有台灯的碎玻璃渣、凌乱的衣物。
一片狼藉。
程沫阳大脑条件反射，他不会也？！
程沫阳拔腿就往窗台那边冲，想拉开窗帘去证实。
跑到窗边，地上大物体的存在感，引的程沫阳回头。这一看，程沫阳倒吸了口冷气。
姜耘桓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未动。
程沫阳慌忙走到他身旁蹲下，给他翻身，手臂触碰到他，感觉到温热的体温。
“姜耘桓，你醒醒。”
没有反应。
程沫阳一个人没办法搬动它，叫来保姆帮她一起将他抬上床。
她拍拍姜耘桓的脸，“姜耘桓，你醒醒。”
看见一脸惨白睡的姜耘桓，一旁的保姆着急了，“要不打救护车吧！”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这样了，程沫阳点点头，“那你快去打吧，我在这里守着。”
“好。”
保姆正往外走，床上的人有了反应。
应该是迷迷糊糊之间的一个动作，他手臂挥动了一下，碰到程沫阳，眼睛还是闭着的。
“你是不是醒了？”程沫阳赶紧问。
听见这话的保姆又折回来，“醒了吗？”
程沫阳，“应该是。”
程沫阳又继续叫了两声，“姜耘桓？姜耘桓？”
他缓缓睁开眼，无力的眨着，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
程沫阳，“醒了。”
保姆拍拍胸口，“醒了就好，没事就好。”
程沫阳回头对保姆说，“去帮忙倒一杯水来吧。”
“好，我这就去。”
程沫阳看向床上的姜耘桓，“你要吓死我们了。”
姜耘桓清醒了一些，慢慢偏头看向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都听说了。”
姜耘桓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又转过头，盯着天花板，不再说话。
“水倒来了。”保姆把水递给程沫阳，程沫阳接过，问姜耘桓，“要喝点水吗？”
这两天身心俱疲，他缓冲了好久，才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接过水杯。
头还有点晕。
“你昨天怎么了？”程沫阳扫视了屋内一圈，“怎么这个样子？”
姜耘桓喝了口水，不语。
没有告诉她，昨天他去医院看望欧筱桠，被欧家父母恶言相向，拒之门外，他出去喝了酒，借此浇愁。
他放下水杯，欠身下床。揉了揉太阳穴，拖着沉重的身子，晃悠悠的走出房，程沫阳安静的在后面跟着。
姜耘桓走到客厅沙发上躺下，修长的双腿交叠，伸手在茶几上拿了包烟，点燃，吞云吐雾。他现在的样子，像个鸦片鬼，跟之前温文儒雅的气质大相径庭。
程沫阳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的审视他。
保姆客气的招待她，也给她倒了杯水来，热腾腾冒着白雾。
好半响，程沫阳试探开口，“你现在这样，是因为愧疚还是后悔？”
姜耘桓两指夹着烟，抽完最后一口，侧身在烟灰缸掐灭，“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
程沫阳，“所以还是因为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她。”
姜耘桓看她一眼，又躺回沙发里，没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以后还有很多补偿的机会。”
姜耘桓没有理她，她继续开导，“既然爱她，那就拿出真心再去把她追回来。欧小姐我见过，她一定会——”
“我心里有阴影，只要看到她，我会时时刻刻想起自己被自己亲叔叔利用的事实。”姜耘桓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点燃。
“既然当初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为什么还要同意跟她订婚。”
“你觉得呢？”
程沫阳思考了一瞬，“因为姜志诚从小就抚养你，你不忍心眼睁睁看他公司倒闭，所以才会那么做，你想报恩。现在宏堡已经稳定了，就算你不跟欧筱桠结婚，也不会影响公司。”
姜耘桓轻笑一声，“你知道的还挺多。”
“你说过，欧筱桠也告诉过我一些。”
姜耘桓心头一颤，再次看向程沫阳，“她告诉你？”
程沫阳点头，“我好像跟你说过，她找过我。”她继续说，“你知道她那天找我干什么吗？”
“什么？”
“她求我好好对你，她说如果你的幸福只有我才能给你，她愿意放弃。”
这肯定是姜耘桓这辈子，听到最令他心疼的话。比当初程沫阳拒绝他时，心更痛。
但这种疼痛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程沫阳清楚的看到他脸上颜色的变化，复杂的难以用什么形容。
她知道姜耘桓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此刻的心情肯定翻江倒海，当初他都可以为了感恩叔叔，明知是被利用还委屈自己。如今知道一个女人爱他爱到这么无私的地步，他怎能不动容。
姜耘桓闭眼，许久都说不出话来。程沫阳安静坐在一边也不出声，给他足够的时间调节。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沫阳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水已经冷掉，姜耘桓才再次缓缓开口。
“怪不得，那天她那么淡定，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所以呢？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姜耘桓又不说话了。
程沫阳舒心的笑笑，“估计你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了她你都不知道。”
姜耘桓没有接话。
程沫阳追问了一句，“是不是？”
姜耘桓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故意转移话锋，“你跟莫迪怎么样了？”
“很好。”
“莫威现在这个状况，你们会很好？”
程沫阳一顿，看向他。烟雾中，姜耘桓眯着眼也正探究着看她。
“他已经有办法了。”程沫阳底气十足的说。
“哦。”明显的不相信。
程沫阳沉默了。
“其实他有今天，也是他咎由自取。”
这话令程沫阳不舒服了，有些烦闷的看向他。
“知道为什么，莫威陷入困境，却没有人愿意帮他吗？”
“为什么？”
“国内红酒业，跟外企从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几年前，却那么高调的将威尔在海外上市，抢别人的市场，才招惹了那些外企，联合起来发动这次的收购风波。还殃及了我们所有这些中小型红酒公司。”
“之前因为那场外企收购风波，他选择与宏堡合作已经得罪了很多人，所以现在没有人会愿意再帮他。如果他这次渡不过这次难关，最后结果只能是，负债累累，永无翻身之日。”
姜耘桓点燃了第三支烟，看向她，“他不适合做领头人。”
程沫阳气极反笑，“至少他敢，还有能力将国产的红酒品牌推上国际市场。再说，击败外企的这次恶意收购，不也是他。他不适合谁适合？”
“不，你还没听我把话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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