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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


  

  随着呼啸的风声,白得发亮的雪落到了她的周围,成了红雪,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瑟瑟的冷风和寒气钻入了肌肤内,但这些疼痛,却怎么也抵不上眼前这一些带给她的崩溃。

  纪白衣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跟着站起身子,“夜珩,夜珩呢?”

  “夜珩,夜珩!”纪白衣在四处的尸体看了看,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夜珩。

  她快速的冲过去,把夜珩翻过来,她看见夜珩身上也流着血,面容早已经发白,嘴角流淌着的血已经干了,纪白衣看着那绝美的面容,对着她轻声说道:“夜珩,你醒醒,你看着我,我是赢旭。”

  夜珩的眼帘终究没有睁开,纪白衣伸出双手把把夜珩安置在自己的怀中,看着她身上被恶狼袭击的伤口,还有那脖颈上致命的一横,哪怕是已经知道,可是她终究不愿意相信夜珩已经死了。

  “夜珩,你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我!”纪白衣的喉咙滚动着,眼中的泪水早已忍不住流了下来,云谦也慢慢的走到纪白衣的身后,一手搭在她弱小微颤的肩膀,口里艰难的溢出声音,“旭儿,夜珩已经死了。”

  纪白衣转过头,用否认的眼光看向他,“她没有死,她只是被吓晕了而已。”

  纪白衣这时候的样子,像一个小孩子,不听劝,不听事实,沉醉在自己所认为的真相和世界中,好不悲凉。

  云谦蹲了下来,与她的目光平起,眼神中除了痛,还有一种沉重的心情,他说:“旭儿,醒醒吧,这里的人,都死了。”

  纪白衣抱着夜珩的手蓦然一紧,那盛满了泪水的眼眶中,在这一场瑞雪中显得明亮十分,她看着云谦,脸色苍白,一头墨发上是细碎的雪花,一袭白衣,裙角已经染上了血,忽然她说:“我终于明白了。”

  她的话来得莫名其妙,云谦的眉头微皱,跟着她又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那么说了。”

  “谁跟你说了什么?”

  纪白衣忽然抬起了头,看着上方飘落的雪,闭上眼,闻着浓烈的血腥味,手触地,感受着地面上的冰冷的液体。“衣儿,就看在我生了你的份上,听我一句劝,杀人,不是看你的武功高低来决定罪孽的承担,没有一个人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只要做了恶事,就要承担,不单单是以命赎罪,这就当是我对你最后,唯一的劝。”

  那是她母亲跟她说的。

  不单单是以命赎罪,原来这就是她杀人所要付出的吗?

  让自己的亲人死去,眼睁睁的看着被杀害,自己却无能为力,是要让她这样看着吗?是这样吗?

  那么……老天也太公平了。

  “她没有错!这些人都没有错!”纪白衣忽然站起身,对着那白云辽阔的长空大喊,“他们都没有错,他们不能死,你不能这样对他们!”

  “错的是我,错的是我,我不该杀人,我不该!”

  罪孽,罪过,到底是她的错,她不该。

  风舒羽不见了,纪笙扬不见了,古岚不见了,夜珩死了。

  这是纪白衣总结出来的,这真的是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她所要付出的代价,是活得比死人还不如,承受着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这遍地的血,终于是还了。

  江南,恶狼入侵,街道百姓受难,至少有五百人魂归天地,一时哀怨声响彻云霄,惨不忍睹。

  慕笑言回到云天山庄后,听完了云谦断断续续的描述,慕笑言脸色惊变,想也不想直接冲进了夜珩所在的房中。

  夜珩躺在床榻上,身边就坐着纪白衣,她静静的看着上面的夜珩,一动不动。

  慕笑言快步上前,扑到那床榻边,他丢下手中沾满了狼血的剑,伸出充满了血腥味的手,打算去抚摸夜珩。

  夜珩的面容看起来睡得很安详,身上的伤口被棉被盖上,慕笑言因为刚从外面回来,又是去杀了狼,全身都是腥味汗水,根本没有闻出夜珩身上的血腥味。

  “夜珩……”慕笑言跪坐在床榻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沙哑,看了夜珩片刻,他的手也不知是为何,去掀开了被单,就看见了上面触目惊心的伤口。

  “是谁干的?”慕笑言瞪大眼睛凝视着那些伤口,随着转头看向纪白衣,等待他的回答。

  “那些狼,古岸今天来了山庄,引诱我和云谦出府,我们被那些狼困住了,等到古岸把我爹截走后,它们就齐齐往山庄的方向跑去,我和云谦来不及阻止。”

  “为什么会有狼入了山庄?它们不是都在城门口吗?”慕笑言之前在城墙上守着,他明明没有看见有任何的狼进入了江南境界,可是不久后后方的街道上便忽然冒出了几只狼来,把城门的防守给破了,让大批的狼进入了江南。

  “应该是古岸的吩咐,他把狼群分成两拨,一拨困住我,一拨去城墙吸引你们的注意,等他把人带走后,才……”这时候纪白衣已经说不下去,垂下了眼帘。

  慕笑言站起身,纪白衣现在愧疚的样子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升起了一股旺盛的怒火,忽然拾起地上的剑,把剑尖抵在了纪白衣的脖颈上,“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夜珩……”

  “笑言你干什么?”阴洛风和云谦站在身后,云谦还没说话,阴洛风就已经上前来想要阻止了。

  “我干什么?我要杀了她,要不是她,夜珩怎么会死,这云天山庄上下几十号人又怎么会死?”

  “这怎么能怪旭儿,就算她没有入了四海宗,林阅的野心照样不会少。”

  慕笑言手上的剑一颤,跟着纪白衣的脖颈处多了一道血痕,“不怪她?阴洛风,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她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她杀了你的父亲,灭了阴府满门,再是杀了高愿湘,你对她却没有任何的恨意?阴洛风,你有没有心?”

  “我……”引路佛恩还未说话,就被纪白衣先行打断:“笑言,你要杀我,就杀吧!”

  “你说得对,云天山庄上下的人,被林阅害死,终究和我脱不了关系。但笑言,我也像死,我不会对自己的生命做错轻率的决定,无论谁杀我,都只会是救了我。无论是入地狱,还是上天堂,至少我不需要在纠结,在对那是冤死的亡魂愧疚。可是笑言,你可有想过,真正害死夜珩的凶手真的是我吗?你杀了我固然可以解一时之气,可这真的是夜珩想看到的吗?”

  “我固然该死,可在那之前,林阅更该死,古岚,风舒羽,还有我爹,都不见了,笑言,我必须先把他们救出来。现在林阅的目的达到了,把江南弄得鸡飞狗跳,如果我死了,对现在的局面有何好处,我活着,至少还能让林阅忌惮。”

  纪白衣的话,让慕笑言放下了手上的剑,他退后了几步,说:“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要推拒你的罪责。夜珩纵然不是你亲手所杀,但若不是你在八年前投入了四海宗里,又若不是你这阵子又叛出四海宗,林阅怎么会处心积虑的针对云天山庄?纪白衣,夜珩,洛风,还有我,从小与你相识,我们对你可有怠慢?你又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杀了洛风一家,现在又害得云天山庄遭遇灭顶之灾,你,难道就不曾愧疚吗?”

  纪白衣听到他这话,不仅扬起头放声大笑起来,“我愧疚有用吗?我惭愧了,愧疚了,你就可以放下手中的恩怨不杀我吗?”

  慕笑言听了没有说话。

  “那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愧疚?我手上沾的血不多吗?我一份愧疚就能抵过我的罪?你不觉得这样是侮辱人吗?”

  说完纪白衣站起身,“笑言,如你所说,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更何况你和洛风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若是公告天下,我又怎么逃得过那些江湖人?我只不过只是想先救出古岚和我爹,等事成之后,你想怎么处置我,我绝不反抗。”

  四海宗的龄火狱,多了一个熟悉的人,是纪笙扬。

  纪笙扬这样已经是第二次被关入了龄火狱,这里的滋味他早已尝过,心中早有戒备,到也没有熬得艰难,只是对林阅抓自己来的举动,有些疑惑,有些不安。

  林阅还是和以前一样,来到了龄火狱去探望他,带着温和的笑容,说:“纪阁主,好久不见。”

  纪笙扬冷笑一声,“是呀,林宗主,别来无恙。”

  “纪阁主,这些天,没有你的日子,本座还真是有些烦闷呀!”

  “宗主过奖了,我何德何能能让宗主如此看重?”

  “你自然能让我看重。”林阅让人把牢房的门打开,自己走了进去,和纪笙扬一样盘腿坐在干草上面,“若我不看中你,怎么又会让古岸把你请回来呢?”

  听到古岸,纪笙扬很愤怒的转过头,“你到底对古岸做了什么?”

  林阅叹了一口气,“纪阁主,若不是你一意孤行要离开,我又怎会对令徒如此?”

  纪笙扬一肚子的愤恨都藏在心里,他自知是自己理亏,便撇过头不看他也没有说话。

  林阅微微一笑,问:“纪阁主,你可知,江南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纪笙扬对他的问答置之不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前几日,江南境内发生了天翻地别的变化,有一个路经的画师,把当时的情景画了下来。”说着,林阅从袖口中拿出一卷画轴,慢慢的卷开它,放置在纪笙扬的面前。

  纪笙扬刚看到上面所画的情景,便已经没有了心情去观赏那画师的画法和绝妙的手法,那一地的尸体,那缭乱的街道,那干涸的血潭,狰狞的面孔,这些让纪笙扬的心顿时提了上来。

  他立即转过头,问道:“林阅,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只是……干了八年前的事。”

  “你!”纪笙扬忍不住伸出了手想去掐林阅的脖子。

  林阅一掌直接将他推开,像之前的前宗主一样把他击到了墙角,细蒙的灰尘随着后背的撞击飘落了墙,在浅金的阳光下十分显眼。

  “只不过是换了人,以前是桑圆,现在是古岸,以前的重点对象是云谦,现在的是纪白衣。1”

  纪笙扬抬起头,用手扫落了肩头上的灰尘,眼眸中似乎有泪水转动,“林阅,我跟你是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针对我的家人?”

  林阅看着那从窗口外那层光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说得轻巧,像你这样没有人性的人,又怎么动得什么叫真情?要是衣儿是你的女儿,云谦是你的儿子,你还会如此吗?”

  儿子?林阅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他当然还是会如此,什么家人,亲人,爱人,都不过是束缚自己的牵绊,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才是最好保护自己的方法。

  林阅没有说任何的一句话,始终保持沉默,最后先是他发觉两人已经无话可说,才站起身,离开了龄火狱。

  在四海宗的另外一个人,古岚,此时正被林阅关在了他自己的寝殿内。

  古岚身上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她的脸色苍白,双手环着自己较小的肩头,不断的颤栗着,喉咙中不断的发出哽咽声,想是哭过。

  古岚想着昨晚,自己活了快十七年,从来都没有遭遇这样的□□过,那个恶魔在自己的身上亲吻舔舐,每一处的肌肤都有他留下的痕迹。

  他的折磨,他的□□,让她一整晚都不得安宁,她自己不断的祈求着让他放了自己,可是却怎么都无用,那是女孩子一生的清白,她失去了,被一个无耻的恶魔,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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