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武后
在云天山庄，大晚上的，夜珩和慕笑言跟着纪白衣的吩咐带人到那段奕跳崖的地方寻找她，跟着去的小厮手上都拿着一根火棍在树林里寻找，他们都已经在这里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段奕的身影，慕笑言这时说道：“我看天色都那么晚了，要不先回吧！你这样找也不叫事呀！”
夜珩看那些跟来的小厮也已经筋疲力尽，就点了点头妥协，“好吧！”
在高愿湘那里，她们几个女子围成一桌，外面因为寻找段奕整个云天山庄都不得安宁，高愿湘看向弄月，“你可认识段奕是何人？”
弄月摇了摇头，“我在云天山庄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样段奕，何况她相貌出众，如果她是在云天山庄，我怎么可能没有见过？”
高愿湘又道：“晴若，你再把之前你看到的再说一遍。”
“是。”说着，晴若又把上一次在大厅的事情说一遍，高愿湘摩挲着衣袖，听完晴若说完后眉头微微一皱，“你说他们把段奕带来的时候她穿着的是婢女的服饰？”
“是呀，虽然那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但奴婢还是看见了那段奕穿的衣服，就是普通婢女的服饰。”晴若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高愿湘仔细一琢磨，忽然一震，连忙道：“弄月，你是婢女之首，你能否去帮我看看最近这些天云天山庄有哪些侍女消失了吗？”
弄月愣了一会儿，“这倒不难，只是夫人想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找人，你现在就去，越快越好，否则等会儿人被夜珩他们找到就完了。”
“好。”弄月连忙起身出去，高愿湘等人在房间里呆着也是心急如焚，想到赢旭就是纪白衣，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每天还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她都没有察觉，心里不禁更加的愤恨，心中的怒气也更加的浓烈。
她高愿湘自遇到阴大哥开始，就不会容许其他的女人沾染他一根毛发，只有赢旭，她无法做到，每次只要她一笑，阴大哥也就是高兴的扬起嘴角，每次只要她一哭，就会臭着脸和弄她不高兴的人拼命，每次只要她一怒，阴大哥就会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她，每次只要她一愁，阴大哥就会用尽全力帮她把忧愁解开。
赢旭凭什么可以让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捧在手心里爱护？却还不懂得珍惜，这是高愿湘最恨的。
她明明爱的是云谦，可为什么阴大哥还是那么的执着，要放弃自己的尊严去挽回一个根本不懂得珍惜他的女子，而不回头看看这样苦苦等待着他的自己？
这不公平，很不公，高愿湘的心情还是很难平复，一想到今日早上阴大哥对自己说的谎，和得知的真相，她就忍不住想要骂人，想要发泄。
片刻后弄月回来，她气喘吁吁的道：“夫人，果然有一个人不见了，是在厨房管事的婢女清灵，就在昨天消失了，今天也没有到厨房去。”
“清灵？”
“是的，那个婢女叫清灵，可是样貌也段奕一点都不像呀！那清灵虽然说长相还算清秀，但和段奕比起来样貌确实差远了，两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高愿湘冷笑一声，“你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种技术叫易容术吗？现在连赢旭都可以在江湖人的眼皮子底下瞒过，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易容？你说清灵是段奕易容成的样子？她用这样的样貌在云天山庄呆了那么多年？”弄月一想到身边居然有一个和纪白衣一样的高手隐藏着，顿时吓得鸡皮疙瘩，如果这是真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原来段奕是卧底，她卧底在云天山庄那么久，可为什么纪白衣一回来她就被发现了，看纪白衣说的那些话，显然是和那段奕有仇，或许那人……和四海宗还有纠葛。”
高愿湘眼眸闪过一丝精芒，忽然门外响起了几道脚步声，雯若站起身往前去看，说道：“小姐，是夜珩和慕笑言回来了。”
“他们有找到人吗？”高愿湘紧张的站起身。
“看似没有，夜珩和慕笑言都是直接奔自己的房间去的，没有任何停留，看起来是无功而返。”
高愿湘猛然松了一口气，“没有找到就好。”
雯若把桌上的点心拿上，“小姐，天已经黑了，就寝吧！”
“好吧，”高愿湘站起身，跟着弄月行了礼道：“那奴婢告辞了。”
高愿湘淡淡的点了点头，别有意味的睨了她一眼，才敛起神色走进了内室里。
雯若察觉了主子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为什么要和弄月合谋，她只是一个婢女，有什么用处？”
“她确实只是一个婢女，所以她没有太高的智商，只要我稍加引诱指导，她就会跟着我意象中的路线行走，我要的又不是聪明人，要身份来干什么？”
“那这个弄月，能为主子做什么？”
“她作为云谦的贴身婢女，这个身份可以加以利用，我要让她在江湖人面前说出赢旭的身份，我要让天下人看到，她赢旭是多么的丑陋邪恶，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立于天地之间。”
高愿湘的声音冷漠森凉，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眼眸中的杀意未减，雯若和晴若看得一阵哆嗦，想到弄月被自己主子愚弄在手，便不禁有些同情，但也只是同情，不会再有其他的情绪掺杂在内。
“那小姐，段奕呢？”
“没有了赢旭和云谦，夜珩和慕笑言两人最多也只是能调动微小部分的人力，想要找到段奕，没那么容易，雯若，你去写信给长老，让他派人来暗地里搜索段奕的踪迹。”
“是。”雯若低声应道，便走到桌案旁，提笔在泛黄的纸上写下高愿湘交代的事，把纸张卷上，放入了那鸽子脚上的竹盖，便抱着它走到房门外放飞了。
那小小的白色影子扑闪着翅膀慢慢的飞上夜空，一直到它的影子消失后雯若才再次走进门来，“小姐，好了。”
“嗯。”高愿湘按着桌面站起来，坐上床，晴若分别把两边的帘幔放下，两人出去后，高愿湘才彻底入睡。
一个静谧的夜晚，周围却充斥着冷血的杀气，江湖的血腥风云，便一直从来都没有停过。
一早，在长安旁的小城，阴洛风他们也是找找就起身了，纪白衣起床换洗后，一出门就被拷上了手铐，被士兵带下了楼，片刻后阴洛风和云谦也出来了，一起吃了早点就离开了，纪白衣被重新关进了囚车，现在是早晨巳时，街上已经多了很多人，看着一个年轻女子被关上了囚车，都觉得事情新鲜，囚车一路走，他们一路跟，尤其是一些年轻公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个女囚犯，但看看也不算犯法吧？
到了长安城门口，纪白衣往上一看，巍峨的城墙高高耸立在自己的面前，青铜色的石壁散发着古老尊贵的气息，而城门口两旁站立的士兵一个个的上前检查，身上坚硬的盔甲尽显威武，他们神色肃穆，可见长安帝都之威严。
轮到他们的时候，那几个士兵一看见是阴洛风，顿时齐齐跪了下来，“参见阴统领。”
他们的声音洪亮，周围的人听见都下意识的退后几步，阴洛风随手一抬，“起来吧！”
那几个士兵站起身，其中一人指着纪白衣欲言又止的道：“阴统领，这是……”
“是皇后娘娘指名要的犯人。”
一听到皇后这两字，那几个士兵都卑微的退后几步，让出一条旷阔的路来让囚车通过。
一进入长安，里面的繁华盛景把纪白衣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两排店楼临街而立，街上的男男女女穿着也异常的华丽，囚车所经之处都接受到了许多异样的目光，毕竟她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居然被朝廷高职的禁军统领押解回京，谁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终于，到了皇宫城门，守在宫门的士兵可比城门的更加严苛，阴洛风跳下马把令牌交给那里的士兵看，随后张开手让他们检查，其中一个士兵看见云谦，便问：“阴统领，请问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捉拿罪犯有功，是我带来面前皇后娘娘的。”阴洛风解释道。
那士兵会意，也检查了云谦的身体，确定无误后才放行。
囚车轱辘的行驶在皇宫华丽的走道上，在周边不时有宫女太监走过，他们也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纪白衣，他们见过许多被武后处死的女子，却没有一个是被关在囚车上，还没有半点损伤的送进皇宫来的，纪白衣垂下眼帘，靠着囚车旁享受着徐徐的微风从她的脸颊拂过，牵起几丝青丝刮过细腻的肌肤，有微微的痒没入神经。
囚车终于停了下来，纪白衣也再次睁开了眼，她一侧头，映入眼帘的除了是几桩站立的木头，后方的景色更令她震惊。
那是一道冗长的阶梯，中央处铺上了一道长长的红毯，阶梯两旁有士兵站立，手里拿着比人高一倍的长矛，从下到上列成两排，尽显皇家威严之郑重肃穆。
再是那金瓦华柱，在阳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纪白衣往上一看眼眸被光刺得微眯，为那华丽高贵的居所添上了几分迷离朦胧，那长长的阶梯就似一道不可逾越的距离，天家皇家就是那高高在上的楼阁，而他们就是他们脚下的一只蝼蚁，只是有些比较大，一脚踩不死，所以要多踩几脚，让他们知道厉害，她就是那只踩不死的蝼蚁，让朝廷失去了平衡，而杀鸡儆猴，将会是武后接下来的行动。
云谦和阴洛风站在两旁，都看着纪白衣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像是讽刺，又像只是一个漫不经意的弧度，随后纪白衣抬起脚，踏上了第一层的阶台。
铁链随着她的摇摆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沉重的步伐没有让纪白衣的工作慢下来，看着眼前的目标用稳定的速度前进，一直到了最顶，纪白衣停下来，有几个宫女上前，对阴洛风行了个礼，“阴统领。”
“替我传禀皇后娘娘，阴洛风求见。”
说完，宫女恭敬的步入了大殿内，因为大殿很长，纪白衣从门缝中也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龙座而已，便只能安静的收回目光。
片刻后，那宫女又走了出来，“阴统领，皇后娘娘有请。”
阴洛风牵过纪白衣的手，云谦也打算跟着进去，却被那宫女拦住了去路，“公子，请在外面稍候。”
阴洛风望了云谦一眼，示意他放心，云谦才退后几步伫立在了殿外。
纪白衣低着头，被阴洛风邻进了大殿，她抬头看去，随着大门咿呀一声的打开，里面原本阴暗的光景忽然一亮，挂在屋顶上的一盏琉璃鎏金五彩交辉灯，把大殿照得光亮耀眼，她步行走进去，感觉到地面上的走道上源源传出冰冷的气息，只有来自西域的暖玉才有其功效，没想到武后居然用它来铺地，果然奢靡。
穿过一竖竖的雕柱，纪白衣在皇座前停下，但上面没有人，纪白衣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低着头跟着阴洛风的吩咐端敬的站着。
他们前方带领着他们入内的宫女忽然走上前，越过皇座来到皇座后的一个典雅的帘子前，“皇后娘娘，阴统领来了。”
纪白衣听见皇后娘娘这四个字，震惊的抬起头，原来武后是在皇座的后方，想到民间说的垂帘听政，看来那就是武后的后位。
似乎是掀起帘子的声音，玎玲的声响清脆悦耳，看到那一双白皙尊贵却同时布满了皱纹的手，抵在那珠帘旁，随后一个女子站起身，临威于皇座之上，俯视着下方的纪白衣和阴洛风。
纪白衣细细打量了武后几眼，她的样貌已经被岁月摧残，脸上没有多加修饰，只有三千青丝被高高盘起，带着一顶华丽的展翅翔飞九尾凤冠，武后看起来戴着很沉重，但这同时也象征着无上的权利，放下，粉身碎骨，戴上，心疲力尽，无论是什么道路，终究还是要走下去，武后是，她也一样。
武后一脸冷漠的俯视着下方两人，阴洛风率先跪下，“微臣幸不辱命，已把罪犯抓捕归案，请皇后娘娘定夺。”
纪白衣随着也跪了下来，口里却什么也不说，一脸淡漠的看着地面上的白玉。
武后眼眸微眯，如尖锐的剑刺向纪白衣，“就是你杀了弘儿？”
“是。”纪白衣没有多加辩解。
“你为什么要杀他？”
“受人之命，忠人所托。”
“你不知道他是太子吗？”
“知道。”
“那你怎敢那么做？”
“受人之命，忠人所托。”
武后原本是想从她的口中套一些话出来，没想到她绕来绕去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顿时愤怒交加。
阴洛风看武后的脸色不对，心中不禁替纪白衣着急，他希望武后可以饶了她的性命，可是那也要看纪白衣的表现，现在这场面到处都充斥着武后浓烈的怒气，这让他怎么求情？
武后这是忽然说：“阴洛风，你先出去。”
“啊？”
“本宫叫你出去。”武后不耐烦的又再重复一次。
阴洛风担心的看了纪白衣几眼，才勉强的站起身，退出了大殿。
大殿外云谦看见阴洛风走出来，连忙上前问问情况：“怎么样了？”
阴洛风摇了摇头，“旭儿脾气倔得很，当众和武后杆上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皇后娘娘心思难测，之前有几个朝臣和她在上朝时争执起来，也不见得她对他们做出什么，就看旭儿自己的造化吧！”
大殿内，纪白衣还是那样的跪着，武后还是一样的俯视着，她身旁的宫女看得有些心惊，这人是谁呀？居然敢和皇后娘娘那么说话？
“你是叫纪白衣是吗？”
“是。”
“你来自四海宗？”
纪白衣稍加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道：“是。”
武后可是在后宫混迹多年的，怎会察觉不出纪白衣脸上的迟疑，嘴角微微勾起，移动脚步慢慢走下台阶，“你刚才，为何犹豫了？”
“纪白衣循着眼角的余光看到武后缓缓走来的脚，上面遮盖着脚的裙角上的刺绣华丽而清雅，一摆一动都散发着皇家的贵气，确确实实符合武后的身份。
看见纪白衣没有说话，武后也不逼，摩挲着手中的玉镯，“你杀了弘儿，罪该万死，但你若是肯说出背后主使，本宫姑且可以考虑绕过你一命。”
“不用了。”
“什么？”纪白衣的话让武后有些疑惑，什么叫不用了。
纪白衣抬起头，与武后对视，清澈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水光，透露出满脸的真诚说道：“我活着，那也是流放或是牢狱之灾，活着居然都生不如死，那为何要活着？”
武后有些惊讶，没想到纪白衣居然会做此回答，那双美丽的眼眸到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了怜惜之意，又说道：“把面纱拿开，让本宫看看你的真面目。”
纪白衣眨了眨眼，一手慢慢的伸向前，把面纱掀开，一张白皙滑腻的容颜显现在武后的眼前。
纵是武后驰骋朝堂，定力稳固，但看见纪白衣的真人是也尤为一惊，没想到那个纪白衣居然还是一个绝世美人，那樱桃小嘴，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一双魅惑的杏眼，很漂亮的女子，要是放在宫中……
武后随之一笑，要是放在宫中，确实也能得皇上承宠一时，但也逃不过自己的掌心，在皇宫里美色终究也是次之，有一颗狠毒果断的心，才可以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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