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书坊掌柜的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四民月令》里的确有她找的东西，她把书中涉及到的各种酿造技术都研究了个遍，终于找到一个无论形态还是味道都与白醋十分相像的酿造物叫苦酒，她深信苦酒就是白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镇上的铺子里居然也没有卖苦酒的，《四民月令》是前人所作，顾衡不禁怀疑苦酒压根儿从未被推广使用过，仔细想想她也能理解，毕竟白醋既不能作为酒喝，作为调料的话又不如传统的黑醋甘鲜。
好在《四民月令》里详细的记录了苦酒作法，原料只需要大麦和水，她当天就按照书中描述把大麦先泡后煮再闷，接着拌入酒曲后放入陶罐内封好发酵，每日翻动一次保证凉度，据书中描述需发酵大半个月。
顾衡天天从铺子里回来就抱着做白醋的罐子忙的不亦乐乎，顾玉珠看不下去了，抢过罐子放下来，二话不说的拉上顾衡去她屋里学做针线活，难得地语气非常强硬，“你这丫头都多长时间没碰针线了，人家明月给自个儿做的袄裙像模像样，你连件衬裙都没做出来呢！”
顾衡拗不过她，乖乖的拾起年前做了一半的衬裙保证，“知道啦姑母，我保证入夏前一定把这件衬裙做出来！”
顾玉珠被气笑了，“入了夏了还能穿么，等你做出来怕是也小了！”
小雀儿坐在炕上玩，看着顾玉珠她们做针线活也非要爬过来掺和，被顾玉珠训了两句撅着嘴要哭，顾衡忙抱了她下炕到院子里逗八妞玩。
正玩着八妞忽然跑到靠近院门处叫唤起来，院外并没有人敲门，顾衡愣了愣，冲院外喊道，“谁啊？”
院外却没有人应声，八妞又叫唤了两声，顾玉珠跟顾栋闻声都从屋里出来了，顾玉珠也冲院门询问了两声照样没人答应，因天色已经近黑了，几个人都有些紧张起来，不过好在一会八妞就不叫唤了，门口的人好似已经走掉了。
顾玉珠拉住想去开院门看看的顾栋，又拿了个木棍抵在院门上，嘱咐两个孩子都不要开门，安抚了一番让大家都进屋。
顾衡想不出会是谁，暗自希望就是路过的人在院门口停留的时间略长了些而已，看看边上摇着尾巴的八妞，不禁庆幸有这么个小家伙，的确让大家安心了不少。
第二日顾衡一开院门就愣住了，门口放了个竹篮，上面用布盖着，她吓一跳，脑子里的电视剧情节让她怀疑篮子里是不是藏个婴儿！忙回头叫顾玉珠，顾玉珠看到篮子也愣了愣，遂弯下腰打开，顾衡看到篮子里的东西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弃婴。
顾玉珠神色却难看起来，里面放的是一些小女娃的衣服和玩具，顾衡看到东西也猜出来了，这些东西明显是给小雀儿的，想给小雀儿却偷偷摸摸的送，那只可能是郑木匠拿过来的。
“姑母，”顾衡犹犹豫豫的开口，“这些东西...怎么办？”
顾玉珠冷笑一声，“收着，万一哪天有人再上门要！”
顾衡点点头把篮子提进来，叹口气找个角落旮旯放了起来。
*****
转眼到了翰林书院的招学院考，顾玉珠一大清早起来居然包了饺子，顾衡打哈气的嘴顺带惊讶了，诧异的问道，“姑母，您也太夸张了吧！您什么时辰起的啊，都已经包了这多饺子了？”
“你还小不懂，”顾玉珠把包好的饺子往簸箕里拾，“吃饺子交好运，早上吃这个意头好！”遂努嘴往西厢示意了下，“你去看看栋儿醒了没，醒了我这饺子就能下锅了。”
顾衡点点头去西厢敲顾栋的门，“栋儿，醒了吗？”
话音刚落，房门就从里面打开，顾栋已经装束好了，正拿着脸盆从屋里出来，“姐姐早。”
顾衡愣了愣，问道，“今儿个竟起的这般早？”看来真的是挺重视今天的院考啊。
“陆大哥让我早点过去，”顾衡把脸盆放到井边，抬头说道，“说会介绍几个同龄人给我认识，相熟了日后可以一块读书。”
顾衡怔了下，问道，“你说陆回？”
顾栋点点头，“是啊。”
“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顾栋边往脸盘里舀水，边回答，“昨日我去铺子里找你的时候，在路上遇到的陆大哥，”
顾衡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盆，“我去给你倒点热水，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光用凉水洗脸！”
吃早饭的时候，顾玉珠不住的叮嘱，“栋儿啊，姑母待会跟你一块去，姑母虽不能进去，但就站在外面等着你....”
“不用了姑母，”顾栋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天气这般冷，您就不要跟着去了。”
“是啊姑母，”顾衡也劝道，“翰林书院离咱这有不远，栋儿都这么大了您不用担心，况且日后栋儿要是去那儿读书，您也不可能日日陪他去书院吧！”
顾玉珠不以为然，又给顾栋拨了俩饺子，说道，“这能一样嘛，今儿个这不是去院考来着，衡儿你今儿带着小雀儿看铺子，反正今儿不是集市，你就把昨晚做的那些卖卖就行了，你也别再新做了！”说完又叮嘱小雀儿，“雀儿，今儿个可不许闹你姐姐，乖乖呆在铺子里自己玩，知道吗？”
“嗯！”小雀儿答应的乖巧。
顾衡伸头过去亲了小丫头脸颊一下，夸道，“乖！”
小丫头答应的干脆，到了铺子里不一会就露出了小狐狸尾巴，在铺子里呆不住了非要出去玩，顾衡看剩下来的糕点反正也不多了，索性关了门窗牵着小丫头出铺子逛逛。
小雀儿高兴了，牵着顾衡蹦蹦跳跳的走，没走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顾衡愣了下顺着小丫头的目光望过去，看见眼前人她怔住了，郑木匠弯着腰站在路边正拿眼不住的看小雀儿。
顾衡反应过来忙弯腰抱起小雀儿往铺子里走，小雀儿被抱在怀里却扭身回头望，嘴里小声嘀咕，“是爹爹。”
顾衡愣住了，顿住脚步怔了半晌看向小雀儿，轻声问道，“小雀儿想见他吗？”
小雀儿盯着郑木匠的方向看了看，缩到顾衡怀里摇摇头，“爹爹坏，爹爹不要我跟娘了！”
顾衡回身望望，那郑木匠看着小雀儿好似是想上前，她思索片刻到底抱着小雀儿快步回了铺子，放下小雀儿就马上关上门。
小雀儿眨巴着眼睛看着顾衡拴上门，顾衡看着小丫头心里十分难受，蹲下来把她搂在怀里，“小雀儿乖，爹爹不在身边，还有娘亲和姐姐哥哥疼你。”
小丫头点点头，说道，“小雀儿乖，小雀儿不出去玩。”
顾衡更觉心酸，正想安慰几句，忽听到铺子门响，有人在外面敲门，她吓一大跳，难不成是郑木匠来抢闺女！
“谁啊？”顾衡冲着门外喊道。
门外的人声音清脆，“衡姐姐是我，明月！快开门啊。”
顾衡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开小雀儿去开门，看见门外人还是让她意外了下，除了明月，还有小秋。
小秋冲顾衡笑了笑，“顾姑娘。”顾衡也冲她笑笑打了个招呼。
“衡姐姐，”明月跑上前来，“小秋姐姐非要我带她来给你赔礼道歉，我拗不过她就只好带她来了。”
顾衡诧异的看向小秋。
“顾姑娘，”小秋面带歉然，“那日你走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代我娘向你致歉，今日特地过来一趟再当面跟你道歉。”
顾衡怔了怔摇头，“小秋姑娘不必如此，你娘的错已经被罚了，况且这跟你也没关系。”她往铺子里望望，邀请对面俩人，“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进屋吃些点心吧！”
“要的要的！”明月率先回答，“走这一路可累死我了，我得吃些补补。”遂回头拉上小秋，“小秋姐姐你快进来吧，衡姐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哎...”小秋被拉了一下，看向顾衡，“我们不会耽误顾姑娘做营生吧？”
顾衡摇摇头，“没关系，我刚刚还打算带着小雀儿出去玩玩呢，你们来正好，这小丫头正嫌没人陪她玩无聊着呢。”
顾衡替两人拿了些茶点，“都是自己做的，也不知道小秋姑娘吃不吃得惯。”
小秋笑的腼腆，“我听明月妹妹说了许多，都夸顾姑娘手艺好呢。”
顾衡瞥一眼明月轻笑，“这丫头说好吃的话可不能全信，她喜欢吃的东西可多了呢。”
小秋闻言笑道，“是啊，明月妹妹还喜欢吃山药呢，我就不爱吃，黏糊糊的我怎么都吃不下去。”
明月不服气，“这有什么的，各人有各人的口味嘛！你们喜欢的我还不一定喜欢呢，”说完望了小秋一眼，压低嗓子跟顾衡说道，“衡姐姐你知道吗，小秋姐姐居然喜欢我二哥呢！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顾衡倒茶的手一顿，不禁愣住，抬眼看向小秋。
“哎呀明月妹妹！”小秋跺脚，“你不是说好了谁都不告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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