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六章
樊胜美递了自己手机过去，谭老爷子拨了电话给自己二孙子，在谭宗辚的着急声中报了平安，当然没少听谭宗辚的抱怨和担心。
面对来自孙子的小恐吓，也说要飞来上海带他回北京，要么就让大孙子来接自己，谭老爷子不以为然，早习以为常。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借了人姑娘的手机呢，我得还人家。”
那头谭宗辚无奈，还是提醒了句，“我跟我大哥说了。”
“嘿！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嘛，好好的，和他说什么呀，又得唠叨我……”谭老爷子急了，有点生气。
“谁让您自个儿没打招呼跑上海去，还一人出去瞎逛，手机都丢了，您让我怎么放心您。”
这顿说又叫谭老爷子哑口无言，知道自己理亏了，但还是有气，最后不欢而散，啪的把人电话掐了。
樊胜美在一旁沉默地喝着椰汁，心里却觉得好笑。
这谭老爷子小孩心性，十分有趣。
“这臭小子……”老爷子把手机递还给樊胜美，嘴里还不停嘟囔着。
默默把手机收起来，樊胜美和谭老爷子一个喝着椰汁，一个吃着饭，一边谈趣，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老爷子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樊胜美早就结了账，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卡结账的机会都没有，直说今天运气好碰上樊胜美，还叫人家小姑娘请了一顿，说得樊胜美都不好意思了。
“您呀，这么晚了也别逛了，我刚好也要回趟酒店拿点东西，您和我一起回酒店吧。”
老爷子虽然身体还好，但是这么长时间逛下来早累了，这会儿刚吃饱只想休息，樊胜美说的再好不过了。
“还真是麻烦你，碰上我这个老头子，又是请我吃饭又是送我回去……”谭老爷子道。
樊胜美叫了计程车，报了地址才和老爷子道：“您呀出门还是得小心，您也不小了，这手机掉了多让人着急啊，现在大城市小偷啊，坏心眼的人都特多，万一您找不着路，又碰着什么事情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那您该怎么办？您说对吧……”
老爷子对着樊胜美可说不出像对谭宗辚的那种语气，摸了摸脸颊上的细汗直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像是被说怕了般。
樊胜美也没说太多，毕竟真要说些什么，自己顶多是个认识的人，一个酒店里认识的工作人员，不过一同说了几句话，吃了一顿饭，要说什么，对方也有孙子。
“行，恐怕这样的话您也没少听，自己小心点便是，您只要把这话放心上就行，我也不和您多说什么了。”
这里距离Kempin酒店距离也不远，愣是走回去的话，大概二十多分钟也够，但是樊胜美看着人老爷子一脸疲惫的模样，后靠着车椅半瞌着眼睛还是选了打的。
看了眼手表，九点多了。
樊胜美笑笑，二十分钟的脚程五分钟车程就到了。没让老人家真的睡着，樊胜美事先拍了拍老人家的手臂，说是要到了。
等老爷子差不多清醒，车也就停了，刚好在Kempin门口。
樊胜美下车走到另一侧将老爷子半扶着下车，老爷子揉揉眼睛，“到啦？”
“是啊，您小心。”
老爷子这才在原地站好，身后猛地响起一个声音，唤道：“爷爷。”
嗓音浑厚，还带着些叹息声。
爷爷……
这声音，熟悉得很。
老爷子扭头看向发声处。
而正扶着谭老爷子手的樊胜美听到这声音则是一怔，意识到这声音的熟悉感是来自谁后，一时竟然不敢回头，有种近乡情怯。
直到身后的男人大步往前走，皮鞋清脆快速的踩动声越来越近。
“爷爷，您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来上海了呢？”话说完，人已经站在了老爷子面前，虽然着急着自家爷爷，但也没忽略老爷子身旁的樊胜美。
只一眼，就见她难以掩饰的惊讶表情，却在对上自己的眼睛时回避了视线。
谭老爷子……
谭宗明……
谭姓……
樊胜美这才在两人之间的称呼中反应过来他们的关系，默默松开了搀着老爷子胳膊的手，拘谨地站在原地。
爷爷，孙子……
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
“阿辚跟你说的吧。”谭老爷子在听谭宗辚那么说的时候差不多就预料到了，对于谭宗明的到来没有太多的惊讶。
谭宗明扶着自家爷爷的手臂，就听老爷子和一旁的樊胜美道，“哈哈，小樊啊，不认识吧，我大孙子！”
当着樊胜美的面还指着谭宗明，笑呵呵道，“就是我跟你说蔫儿坏蔫儿坏的那个！”
老爷子虽然说得调皮，但是樊胜美心中却没有一点笑意，勉强扯着嘴角，看了眼谭宗明点了点头，带着陌生的口吻说：“你好。”
谭宗明听到她打招呼的声音，像是没事人一样，也终于敢看自己一眼。
你好？
他抿嘴。
我不好。
谭宗明在老爷子没注意的情况下动了下眉毛，心中只越发古怪，口吻冷淡，“你好。”
樊胜美不想去在意这些，提了分手后再看见对方，这种感觉实在是奇怪至极。
“老先生，您孙子来了，我也就不送您上去了，我急着去拿个东西。”樊胜美笑着和谭老爷子说。
老爷子闻言摆摆手，“去吧去吧，有要紧事赶紧去，麻烦你这么久了。”大方放行。
“您说哪的话，应该的。那，我先走了。”扯着笑意，匆忙含糊看了谭宗明一眼，大步往里头走，穿过一群客人中央，步向员工电梯处。
谭宗明搀着谭老爷子的手臂沉沉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耳边还听闻老爷子欣慰叹气声。
“这姑娘人不错。”
谭宗明只听着，带老爷子朝电梯走去，还去前台取了老爷子寄存的房卡。脑中回忆起方才宗辚给自己发电话号码时，自己对着那串熟悉的数字，心里不停叹着人生巧合，没想到还真是。
这下听着老爷子那么说话，谭宗明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和老爷子说，恐怕适得其反。
他家爷爷看着好相处，其实却是个眼光不能再高的人了，对人不会轻易有偏见，但是一旦有了，便很难消除。这下听着轻飘飘夸着樊胜美人不错，却叫他说不出什么话去肯定。
“人家就请您吃了顿晚饭，您就觉得人不错了？”谭宗明选了楼层笑问。
老爷子觑了他一眼，“你不懂。”
谭宗明心下一塞，我不懂……
无言了。
另一头。
樊胜美提着小袋子，里头还装着唐邱的书，以及一本自己记录的法语音标，有一些简单的词汇。从安全楼梯里出来，看了眼还在忙碌的前台，樊胜美默默拎着袋子走向大门。
这下回家恐怕也要十点了，背会儿音标也得睡觉了，她得赶紧回家。
只是，事不随人愿，从她被某人堵着拉到车上，一路沉默了二十分钟到达那处熟悉的高档小区为止，她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善了。
电梯直上，某人的手紧箍着她的手腕不放，直到进了房子里，锁了门后。
管家和刘妈都不在，门一开里头都是黑的，只有玄关留着一盏灯。
樊胜美心思一动，心想着估计是谭老爷子来了，回去整理郊区的庄园了吧。
嗅着熟悉的香气，望着前头男人拖鞋的样子，穿上拖鞋后发现自己没有动作又回头看自己的模样。
眉间的纹路又堆积在一起，浅浅一皱，纹路却比之前深刻许多。
“进来。”
樊胜美望着他，看着他递来的手，沉默片刻伫立在原地，而后，缓缓摇头。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
一句话将原本就凝滞住的氛围显得更加冷淡，以及带着一股决绝的味道。时间还来不及改变她身上的固执，只让她越来越深刻自己的顽固思想，然后化成难以解开的死结挡在两人之间，叫人越发头疼。
原本打算好好坐下来说会儿话的谭宗明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你……”沉了口气，谭宗明穿着拖鞋踩下去，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将她拉上来。
“我们需要时间，好好谈一谈。”将她拉到沙发上，扒了她的鞋，看着那双汗湿通红的脚丫子，将她的鞋扔到一边去。
“谭总，还要找我说什么？”不自在地缩起叫，樊胜美闷声问。
“我不同意！”直接一句话顶过去，谭宗明紧盯着她。
客厅孤零零亮着一盏灯，却也足以叫他看清她的面庞，看清她沉默而疲惫的表情。
我不同意！
不同意！
樊胜美眸光微闪，知道他在说什么，不同意什么。
乳黄的灯光打在两人面孔上，四目相对，不似往日深情得可以害羞偷笑，或者可以投入对方怀里，而是，各自带着对峙般的倔强，执守着各自的立场，不肯妥协。
她骤然一笑，“那你什么时候同意？”
他面色霎时愈发难看，抿嘴不语。
“我从来没谈过这么累的恋爱，和你谈恋爱我真的觉得，好累啊……”她嘴角挂着疲惫的笑意，目光一瞬不瞬。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说实话，我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你。”樊胜美自嘲一笑，“和你在一起几乎都是你在迁就我，我和你，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除了吃就是睡，然后，就是你和我之间，互相猜谜。这一切，都让我觉得疲倦，你知道吗？”
“你说，我从来不表达自己的心事。”不由自已地抿了抿嘴，忍住心口的复杂，“但你何尝不跟我一模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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