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吃饭的地方距离樊胜美公司有些远，到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要麻了。
谁叫她发倔，在车上就是不往谭宗明坐的方向看，简直自作自受。
“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谭宗明下了车，看她踩着细高跟还走得飞快的样子，皱起眉来。
此时商业区办公楼人十分稀少，这样的氛围对于经常加班的人来说十分熟悉，樊胜美一人走在静悄悄的楼里也不觉得害怕。
这一趟衣服拿得很快。公司九点后光总照明，现在里头还算亮堂。
她拿了衣服一路电梯下来，袋子上头落了点灰，她还抽了张纸巾擦了下。
手里的袋子有点沉，装了两件男士冬外套，又是大衣又是西装的，今天衣服穿得薄，挂着手臂上勒得疼。
谭宗明站在门口，远远便看见樊胜美晃着两条大白腿过来，手臂上挂着一大袋子，看她表情似乎有些沉。
上前替她接过，对方捏着手臂看着自己，“刚好，衣服还给你。”
谭宗明不解，衣服？
看着自己手里提的袋子，张开的缝隙露出熟悉的纹路。
她不提起，谭宗明都给忘了，原来还有这么两件衣服。
“就是，之前你借给我的两件外套，从冬天到春天，也算过了好长时间一直没还给你……”樊胜美解释，看着衣服在对方手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我一直找机会还给你。总算，不用到夏天。谢谢。”
这样，以后也不用惦记着什么时候这个人会来。
谢谢？
这谢字莫名其妙的。是在谢什么？
谭宗明沉默地提着袋子，复杂地看着她。
“你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这两件衣服？”他一手抄在口袋里，语气口吻不是很好。
樊胜美敏感地觉得，谭宗明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难道是因为车子开太远，浪费他时间？
“我只是，想把衣服还给你。”对方那沉沉的目光似乎有些愠怒，叫她说话不自觉小心起来，“嗯，放在我这里，总是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
谭宗明嗤笑。
原来，说是取东西，不过是来撇清关系。他竟不知道，他谭宗明在她心里竟是如此避之不及的。至于误会，谁？
他轻笑开来，反问，“会让谁误会？曹祁？”
樊胜美被问得莫名其妙，还个衣服而已，怎么还扯上曹祁了？
“就只是想还给你而已，呵呵，毕竟借人东西总不好不还，是吧。”她干笑。
“行。”谭宗明缓缓点头。
樊胜美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他大步离开她面前，开了车门就把衣服往后座扔。还开了副驾驶的门，绅士地站在一旁，仿佛方才的“无理取闹”是错觉。
樊胜美慢慢走上前，才道了句谢谢，眼前蓦地一黑。双颊忽然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抱住，叫她猛地一抽气，身子一缩，一双温热的绵软紧紧含|住她的双唇，片刻间便将她的呼吸摄去，心跳如擂。那绵软不停在她唇上作祟，时时碾磨，得寸进尺。
强迫性地望进一双瞳眸之中，却见，那里头早已惊涛骇浪。
啪嗒一声，肩上的包，掉在地上。
樊胜美猛地推开他，捂着嘴看他像是见鬼了般，眼睛瞪得大大的。
谭宗明没有勉强，抿着红润润的嘴唇，心情却没有樊胜美那般糟糕。有些事情捅破了，反而叫人心情舒畅。叫他心里松快多了。
樊胜美紧贴着车子往后退，谭宗明却没给她逃避的机会。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拉到跟前，迫着她看着自己。
樊胜美心颤着望入那双眼睛里，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气息，叫人无法呼吸。
他压低声音，沉缓地道：“你和曹祁在一起，还得我说了算。”
还得我说了算……
樊胜美只觉得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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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程中，樊胜美蔫儿了般僵硬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和方才的保持距离不同，像是有种不知所措，想把自己宅起来缩成一团。似乎脑子里对方才的“变故”适应不良。
到谭宗明眼里，他只看见樊胜美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写着四个字——我想逃跑。
他心中并无不高兴，至少去时比来时松快多了，而在他看来，樊胜美这副姿态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想来，樊胜美从来没想过他对她有意思。
只要不是厌恶，一切都好办。
他看了眼前头的红灯，停下来，舒了口气。看眼快缩成乌龟的樊胜美，盯着前头红绿灯道：“我不会强迫你立马给我回应，我也知道信息量有些大，给你点儿时间，你先好好消化消化。”
樊胜美眼皮一动，默默直起身体脑海一片纠结。
谭宗明也没指望她现在会说些什么，看着变换的红绿灯，挂档发动。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脆响包围整个车子，就似倾盆倒落的小珠子响动，动静大得很，不一会儿越发密集敲打。谭宗明早不慌不忙开了雨刷，转眼外头就是滂沱大雨，夜雨中灯火茫然。
雨势袭来得太猛，雨刷才过一遍，立马又模糊了。
谭宗明稍稍放缓车速，雨中开车还是要小心点，今天雨太大了，路都有些看不清。
樊胜美公司到欢乐颂小区车程不远，这会儿都快到了，只是要拐个弯。但不成想前头车子堵成一团，他们的车子这会儿动都动不了了。而后头的车子死命摁喇叭，一辆接着一辆。
谭宗明回头看，后头的车子都排成长列了。
樊胜美见状回过神来，担心，“怎，怎么了？”
谭宗明开了车窗往前看了眼，“好像发生车祸了。”
这突然大雨瓢泼的，势头太猛，恐怕是没注意看清路况。
樊胜美看看外头，这熟悉的路径，眼见着就要到家了，不想在家门口进不去了。“那怎么办啊？”
才问，就见谭宗明打了方向盘，往右边停车带开去。樊胜美只觉得车子一阵晃荡，就见谭宗明直接将车子停下熄火了。
“走路回去。”谭宗明松开安全带直直看着她。
樊胜美看着车外头的大雨，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一身，实在无法想象这路要怎么走？剩下的路程车子走是快，但是用脚，没个十五分钟二十的，估计无法到。
樊胜美看着脚上的细高跟，欲哭无泪。
谭宗明看着她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轻笑着开了车门，“你在车上等我。”
樊胜美还未来得及搞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就见着他下了车关上门，飞快跑开了。
她开了车窗一手挡着雨，眯着眼睛往外瞧。
只见这大雨中，那熟悉的灰色身影飞快地朝着前头一家便利店跑去，他步伐急促，略有狼狈。在这无数灯火中穿过一众电动车人潮往前行，而后，渐渐才消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
她低头静静关上车窗，眨了眨眼，抬手缓缓拭去脸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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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回去好了。反正，雨变小了。”在谭宗明将伞买回来的过程中，方才的暴雨倾盆已经不复方才的威力，只是雨势交织仍是绵绵密密。
谭宗明捏着伞，盯着她脚上的细高跟，又见她一副倔样，他关上门，而后不容置疑地拽住她的手腕。
“抱歉，不管是身为你的追求者还是处于一个男性对女性的礼貌，我都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走在雨里。所以，你不要发倔，对于我来说，不起作用。”他定定注视着她，“要么，在车里等，等道路通车我送你。或者你坚持选择要马上回家，还是我送你。不过，你的鞋，”指指她的脚，“我恐怕你走不了那么远。”
樊胜美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这个男人简直过分能说会道，该说的该占的道理他全占了。
“所以，我不能一个人回家，又不能穿着这双鞋走。请问谭总，您说，我该怎么回去？”
话他都说完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哪里来的这么多道理和要求。
谭宗明挑眉，不恼她的语气，也不解释。径直拉起她往方才去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樊胜美看着被他牵着的手，想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是乖乖跟他到了那家便利店门口。
只见，谭宗明终于松开她的手腕，合了伞走进便利店中，又见他走至收银台。那手印台历站着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他和人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出来，手里便多了串钥匙。而那小姑娘还朝着谭宗明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真是叫她越看越诡异，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路数？
下一刻，便见谭宗明走到停在便利店外头的一辆白色小电驴旁，那小电驴“嘀嘀”两声响，某人长腿一迈，稳稳当当坐在电驴上。
“上来。”谭宗明扭头看她。
樊胜美看着这一略有诡异的画面，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哈？这个，车……”
听她问起，谭宗明抿嘴，嘴角的笑容似乎有些小得意，“放心，人小姑娘借我的。快点，上来。”
樊胜美惊奇地扭头看向便利店里头的小姑娘，却见那小姑娘正兴致盎然地盯着自己看，见自己看着她，还朝着自己笑，而后复握拳头朝谭宗明挥了挥。嘴里说着什么听不清，只大概看出来似乎是“加油。”。
谭宗明对小姑娘点点头，又扭头勾着嘴角笑望着她，她都被他笑懵了。
什么情况？
进去一趟，出来就多了辆车？
在对方的催促下，侧着身子坐在他身后。这小电驴有点小，她一坐上来基本没剩什么多余空间，两人挨得紧紧的。能清晰地看清楚他被雨水打湿的肩头和发丝，以及紧挨着温热的躯体。
那人开口，“扶好。”
樊胜美将伞换成左手，右手紧紧握住车沿。
不想那人又道：“伞没遮好。”
她又改了姿势，换成右手拿伞，尽量往前头挪。左手往后，扶着车沿。
谭宗明听着后头的动静，无奈笑笑。只得道了声坐好，将小电驴稳稳开出。
樊胜美努力撑好伞，挡住绵密交织的雨水。看着他控着小电驴入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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