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猝不及防被打着的曲连杰踉跄向着厕所门口倒去，声都来不及吱一下。
樊胜美被这一幕吓得捂住嘴。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失声出口：“王柏川！”
你怎么在这里？
被叫名字的人转过头却只静静看她一眼，也不对她说什么，上前提起曲连杰的领子，脸上怒气这一刻藏也藏不住。
樊胜美还来不及想太多，见王柏川好似又要动手，赶忙上前将他拦住。
“柏川，别这样，你不能打他。”手臂横在两男人之间想要将两个人分开，却被曲连杰一手挥开。
速度太快，力道太大。樊胜美往后退了几步，匆匆扶住墙壁。
王柏川见状更加发狠，挥拳头就要下手。
樊胜美心中害怕出事，朝王柏川说道：“你们别动手了，外面有人，大家打起来不好看。”说着又上前想将两人分开，却被曲连杰用力拦下来。
这次她跌坐在地上。有些疼，心里更是着急。
“你们，你们别打了……”
“干嘛，想打我？呵？”
曲连杰一脸讥讽，“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为这个女人？怎么？她是你女朋友啊？啊？”
王柏川没松手，咬牙靠近他，狠狠道：“她是我女朋友。”
说着却没有动手了，估计是将樊胜美说的话听进去了。顾忌着外头有人。
曲连杰听到王柏川肯定的话，又看出他不敢动手的样子，对着王柏川恶劣地笑出声来。
“唉哟，没想到真的是你女朋友，哈哈哈……”他笑得全身发抖，那模样叫人憎恶至极。又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樊胜美，笑个不停了，“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货色。”
王柏川听他这样说樊胜美，一下子恨到心里头去，还没动手，又听对方油嘴滑舌的说告饶，还说要讲个有趣的事情给他听。
“哈哈哈，哥们我告诉你啊，我好心告诉你……”
他说着，手朝着樊胜美一指。
樊胜美一惊，一种十分不好的想法在心中腾涌而起。而现在，看着曲连杰可怕的模样，这种想法由十分上至百分的必然。面孔瞬间越发难看起来。
曲连杰先是望着樊胜美渐渐变得惨白的面孔看了看，像是欣赏她的害怕，肆意笑着。接着，又用手轻轻拍拍王柏川的脸颊，直到对方一拳头又要过来的时候说了句。
“我告诉你，呵，你女朋友我也用过。”
我告诉你，呵，你女朋友我也用过。
你女朋友，我也用过。
这句话清晰明了。
那口吻慢慢的，慢的过分清晰。
明明那么小声，却在另外两个人耳朵里无限放大。放大至，耳朵里只有这句话在回响。
樊胜美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一切，都完了。
在王柏川面前，她所有一切的遮羞布全部都被粗蛮地捅破。她的秘密，她的丑陋……
曲连杰笑得更加恶劣，一把推开已经被这句话炸地呆愣住的王柏川，好不悠闲地离开原地。心情无限好的模样，那背影，已然成为三人之中，最为恣意的一个。
真真叫人羡慕。
樊胜美脑中千思百转，各种想法穿梭而过，各种借口，各种理由，各种挽回……
结局却永远都只有一个。
她心中此刻的慌乱，好似，那些逼债的人亲手拿着刀横在她脖子前般。
无能为力的恐惧和绝望。
都是她欠的。
望着王柏川的模样，她缓缓撑起身体站直。尝试着慢慢靠近他，但是刚踏出一步，又开始害怕。
“柏川。”
樊胜美犹豫很久，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王柏川先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后他眨眨眼皮，好似回过神了。他幽幽转过头来，像是僵硬的机械，盯着樊胜美良久。
樊胜美对着他暂无情绪的眼忽然不敢对视，连呼吸都不敢了。
犹如失掉灵魂的木偶，他站在原地，有些凌乱的西装失掉了平日的翩翩模样。曾经那样让樊胜美觉得温暖的人，这一刻令人无言害怕。
等了很长时间，那木偶才有了精气。他细致的面目表情在樊胜美眼中，像是给予审批的刑官，一点厌恶，还是一点笑容，此刻对她都尤为重要。而此刻，他面带颓败，望着樊胜美犹豫许久，才泄气地说了三个字。
说完，静静看着她，待她的答复。
可仅仅三个字，却似一道耳光甩在她脸上，叫樊胜美永远也无法启齿回答。
他说了句。
“真的吗？”
这三个字。
真的吗？
真的吗！
什么事，是真的吗？
什么事，是真的。
告诉我。
樊胜美咬紧牙关不让眼泪出来，停止住心里头对这三个字无极限的想象填充。她从来没想过，这三个字会这么可怕。
樊胜美回答不出来。因为她否定不了，但是，她懦弱，也不敢肯定。
只敢慢慢撇开视线，不敢再看他一眼。
这样的樊胜美，叫王柏川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甚至没有执着再去问上那么一遍，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轻轻笑一声，眼睛望着樊胜美，那样的痛苦。
他静静转过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王柏川走了。
他也走了。
樊胜美傻站在原地默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久。
她缓缓抬起头来，想要阻挡眼眶的热度。想要阻止那股艰涩慢慢钻到心尖上，疼得人手脚发麻，连呼吸都带了痛感。
她慌张捂着胸口，四周看了看。
没人。
厕所前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还好。
还好……
还好不会有人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不会有人瞧不起我……
她心里又恨又委屈。这般想着，眼角忽然一痒。
好像，有眼泪……
有眼泪自己偷偷滑下去……
伸手一摸，手心一片濡湿。
不要哭。
不要哭。
她深呼吸，忍着哭意，虚虚抹了两下脸颊。可是从眼眶里掉出来的泪水越来越多，越是仰着头，泪水滑落的感觉越是清晰明显。
精致的妆容失去了精致感，她忍不住崩溃，心里又害怕。慌张地四处张望，总害怕下一刻就有人突然出现，看见自己的狼狈。
且不知，走廊的尽头是个小房间。那里有个人一手抄在口袋里，沉默的听着外头的动静，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皱着眉头，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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