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大雨初晴的长安，四处都透露一股着清凉的爽利，地面水洼倒映着天上的流云，几个小儿光着脚丫还在踩水，西市来来往往的行人小贩小声密谈着昨夜的大火。这云龙混杂的地方可以藏身，也可以打探消息。

        磨镜少年郎挑着担子行走其中，竖起耳朵，筛选着关于昨夜大火的各路消息。

        昨晚他在西明寺外因大雨被困，找了个墙根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迷糊着醒来，已经是半夜。墙那头传来人声，窸窸窣窣说些什么，他倒听不真切。

        但是，没一小会儿，只听见一女子“啊！师姐你……”然后一重重倒地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断了气！

        他觉着不妙，想猫着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没等他站起来，一个黑影飞上了墙头。他赶紧抱头窝成一团，来个灯下黑。

        此人刚飞上墙头，就被一个黑影截住了。两人在院墙上一阵打斗，又落入墙内。两□□脚力度有强有弱，隔着墙壁，他能清楚感受到其中一人击打墙体的力度。

        “啊！”一人大呼，听声音也是名女子。

        磨镜少年对这世间的女性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女子在他的世界都是如水的上善生命，灵动可如溪水潺潺可爱，温婉可如泉眼内敛，奔放可如九天瀑布气势全开，沉静可如碧悠深潭载落英诗意满满。他听见这女子一声痛呼，手中紧紧捏了一把汗。

        那力道出奇强大的之人，定是个勇武霸道的男人。男强女柔，就是没有胜算的争斗。他把自己团得紧紧地，生怕被人瞧出了模样，但是又想赶紧冲出去，帮一帮手。可他抬头看那高高的院墙，爬都爬不上去，算了吧，保命要紧。

        不一会儿“嗖”的一个黑影直接从墙头飞去，身姿轻盈，但是步子已经虚浮。此人左手腕反射出一道冷光，闪了一下磨镜少年的眼。

        紧跟着随追出来的黑影，刚追出去三步，突然倒地，癫狂发作一般，口吐白沫一阵，便直挺挺地躺下了。

        磨镜少年想跑，但是架不住腿已吓软。只傻呆呆地看着那人癫狂倒地不动，才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一看。

        此人一脸横肉糊在白沫中，脸色发黑，嘴唇发紫，很明显的中毒症状。

        “毒死了！？这是什么毒药，这么奇绝？发作如此之快，中毒者前段明显气血上涌，再神色癫狂，如痴如梦，又惊恐万分，再口吐白沫，片刻毙命！”

        磨镜少年，虽然从他师父那修习的研磨铜镜的道法，但是炼丹炼药之术他也耳濡目染，略知一二。他伸手在此人身上取了少许粉末，小心包起来，拿回去给师父看看。

        突然，此人坐起来，两手抓住了他的衣领：“道长，救我！”

        磨镜少年吓得一哆嗦，本能给地一记重拳，又把那人打倒在地。慌乱地挑着磨镜担子离开了。

        他一路跑，一路回望，不过一会儿，那墙角里面火光冲天。巡夜的士兵，快马加鞭奔了过去；墙内已经乱作一团。

        夜色里，没有人瞧见他这个磨镜少年郎。

        虽然已是天亮，他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昨晚那个男子是生是死。

        此人突然坐起来，叫了他一声道长，应该是看清了自己的着装身份。如果这人死了，那倒好。此人当时不是身中剧毒，那双鹰爪子一样的手会轻而易举地拧断他脖子。如果他还活着，这大火之事肯定会牵连到他，那他那小命堪忧啊。

        “那火亮了一片天，一个偏院都烧没了”一个卖菜老汉说着。

        “昨天下午这瓢泼的大雨，哪儿都能挤出水来，怎么会着火呢？”豆腐摊的老阿婆接了一句。

        “阿嬷，昨儿个大火，死了几个人？”磨镜少年凑上去问了一嘴。

        “有说三个，有说六个，具体搞不清楚。”

        “还没张榜通告呢，且等等看吧！”一正出摊纸铺伙计也来搭话。

        眼下，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等等看吧。还好，他是个心思还算仔细的人，逃走后，他定下神来一顿摸索，仔仔细细清点了自己的东西。一样都没少。只要那人死了，也就没人知道他在案发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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