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凌少！”

        顾裴深与黑衣保镖们准时地出现在豪门饭店十九层的“金壁辉煌”包间外，他们如例向雇主微微欠身，顾裴深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宋涵香的身上。

        丝毫不带感彩的眼神，宛如大海般深沉，又如闪电般锐利，这么有实质而充满杀气的眼神，宋涵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打了个寒颤，居然有点微微的心虚。

        她差点觉得自己的冒失行为，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次了。

        这个奇怪的年轻人，居然还有这样深不可测的帮手……

        比之国家安全局里的顶级特工也分毫不差的精干人仕，怎样看都是那种过惯了大风大浪里刀头舔血日子的凶手！

        “深叔，这是宋小姐，她想到集团来做事，我已经给她安排了一个。”男人若有所思地介绍道。

        顾裴深轻轻颔首的同时，眼光却不无怀疑地瞅着那个女人，做为职业人员，他直觉地感到眼前这个漂亮得惊人的女孩有着其他方面的目的，那种微妙的感觉是旁人所不能体会到的。

        不过既然主人开了口，他自不能再说什么，退开一步，打开房门，“凌少，宋小姐，请！”

        宋涵香避开那刺探的目光，急匆匆地走进包间里。

        包间很大，迎面是一排装饰精美的人体油画，林林总总十余幅，镀金的落地台灯和仿古的座机电话，像艺术品般放置在真皮沙发的侧边。

        一张巨大的餐桌占据了厅堂的二分之一强，红色厚实的折巾，折叠成花朵的造型，银制的餐具和调羹、纯金仿荷叶边纹的洗手盘与精美到极致编花竹节酒樽，无一不在塑造一种名贵与高雅的氛围。

        包间旁边，是客人的休息厅。真毛地毯、组合音响、华丽而的沙发以及十九层楼的大型落地窗，果真是气派得惊人。

        见凌宁等人进来，包间的女领班轻轻拍了拍手，灯光随即黯淡下去，摇曳多姿的烛火却朦胧而细腻地跳动起来。

        两名随从戴着白手套，推着各式洋酒，走上前来。

        凌宁只是淡淡地以手示意了一下，小姐便心领神会地退下去。

        凌宁把心神不宁的宋涵香带到隔壁，两人站在十九楼的窗前，他笑着说：“宋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猜的！”宋涵香当然不会说真话，不过她那一歪头间俏皮的风情，也着实让凌宁失神了好一会儿。

        “只是猜的？”凌宁微微皱眉，“我很奇怪自己哪里做错了，我可没有什么照片发表在小报上吧。”

        “有一张呀！”宋涵香掩嘴笑了，“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今晚之后，我会有很多照片提供给报社的。”

        “你会吗？”凌宁认真地看着她，伸出手去。

        宋涵香躲开了他的魔爪，微笑着看他，“那可不一定啊，凌总裁！”

        凌宁笑起来，他又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女孩子了，不过他觉得自己信心很足，似乎换回这个身份之后，连心理都变了，再没有什么患得患失的情绪。

        那个领班小姐轻轻敲了敲门，“凌先生，餐桌已经就位，您吩咐的鲍汁鳕鱼也已经上了，请问喝哪种酒？”

        “跟上次一样。”凌宁转过头，淡淡道。

        “豪爵70年陈，可以吗？”

        凌宁点了点头，朝宋涵香微微示意。两人走到外间，宋很讶异地看见，这里像是焕然一新了似的：巨大的桌子改成了一张胡桃木双人餐桌，两张白橡木镶绒垫的坐椅，尖角上雕刻着半身维那斯；沿墙角摆放着各种花盆，栽种着许多绿意盎然的植物；连墙上的油画都换成各种果蔬和桔色的花朵，配合着落地式的中世纪大型烛台，的确非常令人感动。

        宋涵香嘴角微动，显得十分吃惊，“我真想像不出凌先生的一餐，要花费多少钱。”

        凌宁微笑，“我以为你来过这里，请不要拘束。”

        侍者端上两份以不锈钢盖好的铁制器皿，打开来，是两份半生不熟的鳕鱼片。两名侍者麻利地使用刀叉挑出鱼刺，随后在中号锅里捞出两只大鲍鱼，用白细蒸透的纱布重重裹覆着，挤出少许汁液来，滴在鱼肉上。随后，他们把各种调料略微洒些，微笑着躬身说：“可以用餐了，先生（女士），白瓶里是蒜汁，蓝瓶里是酱油。”

        凌宁微微点头，侍者们恭敬地退下，而宋涵香仍旧无所适从地盯着那个盘子看。

        “你在找什么，宋小姐？”

        宋涵香迅速过来，她认为自己很少出现这样的状况，而心里竟有种茫然的情感产生。“啊……凌总裁在问我吗？我在看这鱼是不是烧熟了。”

        凌宁笑了笑，用餐刀切下一片，叉进嘴里，“唔，没有污染过的鲜嫩鳕鱼片，八分熟，是最最美味的东西了，浇点佐料口感会更好一些！”

        宋涵香姿态优雅地开始进餐，她终于恢复到平日的沉静模样，身边有人倒酒和递给手巾，还有人穿着欧洲古典的服装，拉着提琴，轻轻演奏着小夜曲。

        “我可以问凌总裁一个问题吗？”

        “说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龙城大学里伪装成一个不懂事的学生，而且一呆就是四年呢？”宋涵香脸上努力保持着温柔探询的神色。

        凌宁笑了，摇摇头，“首先，那不是伪装，你在龙城大学的所做所为也许构得上伪装，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有什么用意，但是我不在乎，我承认我被你打动，我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你。”

        宋涵香几乎是艰难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神，好不容易吐出词来，“是我在问你呀，凌总裁，您可不可以赏个面回答呢？”

        她心里暗暗吃惊，为什么从学校里走出来后，眼前这个男人就如此具有侵略性，他的攻击力甚至连自己都有种无法抵抗的错觉。

        凌宁晃动着高樽杯，将醇红色的液体轻轻抿在嘴里，淡然地笑起来，“我说过那不是伪装，那是本来的我，我也是一个普通人，不像你想像中的那样神秘。”

        “可你的确很神秘！”宋涵香语气稍稍激动地道，“在龙城，有无数人想一睹你的真容，可除了祁梦北，谁都不知道你是这个样子。”

        “我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会在乎。”凌宁大有深意地说，举起杯来。

        宋涵香没有去响应他，她喝了一口又放下杯子，面色不动，“有些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了，凌总裁，你知道我需要一份工作，但是如果这份工作的性质和我预计不符的话，我宁愿不干。”

        凌宁听了她的话，刚刚因为顾裴深的反应而生起的疑惑一扫而空，“你和我说了几遍了，宋小姐。我查过你的资料，你的确需要工作，对不起，我指的不是那种方面……”

        宋涵香想起颓唐的尚琳，心中一动，暗道果然是这个人！

        她一时笑容可掬，斜靠在椅背上，支起笑盈盈地凝视着对方，“那么说，龙大校园网内的病毒是你放的啦？我可是一直在找这个高手啊！”

        凌宁神色微变，将刀叉搁在一边，接过手巾擦了擦嘴，“宋小姐，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我真的很疑惑，你似乎对我的兴趣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

        宋涵香没料到会激起对方如此大的反应，她故作轻松地吃起鱼片，“没什么吧，我只是好奇，有人托我问问而已，我还在龙大的讨论版上发了贴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凌宁心念迭转，他越来越有种不安的感觉，微笑着撒了谎，“我从不上网，也不会做什么病毒，你可能搞错了，我是通过学管处的熟人，查到你的资料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从见到你开始就对你很有兴趣。”

        宋涵香没有过多地想这个问题，她掩嘴咯咯娇笑，“别开玩笑了，凌总裁！你的甜言蜜语还是说给别的女孩子听吧！我相信一定会有不少女孩愿意为您付出真心的，但像我这样的女人，既不适合你，也配不上你，请你还是不要再自寻烦恼了吧！”

        直言不讳的回答，即使凌宁换成另外一副面孔和心肠，也断断不能全盘忍受的。他的眉头一皱，没有再多说什么。

        饭局结束后，凌宁派手下送宋涵香回宿舍，他已经不再奢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哪怕稍许的回报了。他心情沮丧地登上平日里根本不常用的林肯车，除了朝顾裴深点了点头之外，就一言不发。

        经过雷神集团位于河源西的总部时，两个人闻讯登上了他的座驾。

        一个是集团的总经理祁梦北，另一个，是祁的男秘书兼保镖，肖东劲。

        凌宁面有颓色，两腿叉开浅坐，身体向前倾倒，两肘搁在膝上，而双手则紧紧地绞在胸前。

        祁梦北和肖东劲对望了一眼，又探询地看了看顾裴深，却得到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不禁大感疑惑，“你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是我们搭你的顺风车惹你的吗？”

        凌宁烦燥地叹了口气，直抓头发，“不不不，我有心事，跟你们无关。”

        “一定是关于女人的吧！”祁梦北一语中的，她的直觉还不是一般的强。

        凌宁欲言又止，顾裴深道：“是个叫宋涵香的女人，据资料看是龙大的研究生，人长得很出色，但是我总觉得她有点问题。”

        “龙大？”祁梦北皱了皱眉，“宁少，你的女人缘似乎离不开龙大的范围啊，先是林美怡，现在又是宋涵香……底细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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