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马夫

等高欢出了营帐门外，却发现一个手持绷带的人正倚靠在营长门外，看这个身形，无疑是景侯。此时景侯正一个人自顾自的吃着手中的烤肉，听到营帐门开的声音，只是淡淡的抬起眼皮。

此时营中发生的事情，景侯早已知晓，作为从怀朔镇出来的人，他在第一时间便被尔荣的亲兵们孤立了，只是他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妥。等他拖着因战场里面受伤的身体，来到高欢营帐门前的时候，瞟了一眼里面的情况，觉得此时进去实在不妥，便一直在门外等候。

“等了多久”，此时高欢出了营帐门，也和景侯一样，靠在门柱上，像天空望去。

“不多久，半天而已。”景侯也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手中的肉。

“伤怎么样了，要命不？”看着景侯这个样子，又看了他手上的绷带，高欢忍不住的问。

“还行，死不了；倒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景侯放下了手中的烤肉，然后正视高欢的眼神看着他。

“你都知道了？”此时高欢却有些疑惑，因为这些事情仅仅发生于他和尔天以及长孙统领之间。

“不知道，但是看他们对我的态度，我猜了个七七八八。”景侯说完这话，又自顾自的吃起烤肉。

“这一次，可能是我连累了你；原本这一次，你可以靠着军功，有机会扶摇直上的。”高欢有些歉意的说道。

“你的功劳明显比我大的多，这都不能保你，莫非是他们？”景侯再次听下吃肉，然后一眼困惑的望着他。

“嗯，尔荣大人把他们的信给我看了。”高欢闭上眼睛，无奈的点点头，虽然很残酷，但是也无可奈何了。

此时景侯终于没有了吃肉的兴致，反手把手中的肉递给了高欢，然后来回走动，高欢见状，倒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吃起了烤肉。过了好一会，景侯终于停下了脚步，而高欢见状，也停下了吃肉，静静的看着他。

“既然尔荣他们把信给了你看，而不是暗中执行信中的命令，说明他们本就和朝廷那边不对付，想用这封信暗中拉拢你？”景侯自信的说出了自己猜测。

“不错，尔荣这么做，我必然无法在完全效忠那个朝廷，或者说是太后的朝廷。那就只能完全效命于他们，这样对我来说才是此生唯一的出路了。我想尔荣大人，是这般想的”说完，高欢靠着木头桩子伤，长吁了一口气。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景侯有些疑惑的问。

“生活总要继续，这点打击，就此沉沦下去了，我如何对得起师傅，对得起母亲。我若选择逃离大魏国，或者就此沉沦，不就应了那帮人的想法么。”高欢用很认真的语气说。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高欢；去他*的挫折，劳资打的就是挫折。”景侯高兴的说，嘴角笑的非常灿烂。

“接下来，你还愿意和我一起么？”高欢把手递了过去，自信的问。

“当然！”高欢也把手递了过去，顺势一拉，自己也起来了。

“现在去哪？”景侯轻笑了两声。

“龙潭虎穴，来不来？”高欢一脸坏笑的看着景侯。

“来，怎么不来。”

“以后你会不会背叛兄弟我？”

“不会！”

“如果背叛了呢？”

“那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此时在尔天的帐中，尔天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此时听着士兵的汇报，得知高欢居然没有逃，有些诧异；同时，他又把尔荣给他的另外一封信看了看，确认之后，才安下心来。

然后，尔天认真的思索了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从尔荣派遣他过来，到激战，然后反叛高欢，想尽力思索出这段时间内，自己处理事情的不妥的地方，正想到关键的点时，亲卫禀告说高欢进来的。

看着高欢和景侯进来，然后看了看景侯的神情，全然没了昨天晚上的落寞，尔天不由得内心赞叹：不愧是尔荣大人看上的人。

但嘴上却问：“怎么，不想去南唐，既然在大魏国，你的机会已经很少，何不去南唐碰碰运气？”说完这话，尔天一脸嘲讽的看着高欢。

看到这话，高欢正欲说话，景侯却沉不住了，正欲说话，却被高欢一把按住了手，尔天却一脸玩笑的看着这一幕。

“去哪都一样，将军何必笑话于我，我去了南唐，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了。”高欢轻笑的说道，随即补充道：“无论是北，还是南，我都难逃一死，不如就在这里，搏一搏，没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喔？”，尔天故意拖长了音，然后转过身去，说道：“你的本事，我认可了，凭借你的本事，在南唐从头开始，没准以后有机会，能一飞冲天。”此时，高欢和景侯都看不道尔天的神色，尔天也只是装作看看后面的地图，等着回应。

“我若逃了，就如将军所说，凭我的本事，大魏不会放我安全离开，大魏不会放任一个有能力的人，日后成长为自己的敌人。”高欢看着尔天，却好像看透了过去，直直的看着天下的地图。

“你倒是有几分自信；不错，你确实有这个资格。”，尔天淡然的说，不过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现在的你，还远远不够。”

“在下知道，即使我能去了南唐，以我罪臣之后的身份，怕是萧菩萨也不会太容我。”高欢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说。

“不错，你够格了。”尔天听完这话，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高欢，很显然，高欢的答案让他满意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要哪个：其一，此次你的功劳，尔荣大人会赏赐你一些金银，足够你下半生富足的过完一生，但此生你就不要想着那座庙堂了。”说完这话，尔荣看了高欢一眼，从高欢的眼中却没有发现波动，但是后面的景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光芒。

“其二，尔荣大人上书朝廷，用你这一次的功劳，给你一个军中的正式身份，凭借这个身份，你以后可以在我大魏军中，以军功晋级。”尔天说完，淡淡的看着高欢。

“不知尔荣大人，是想给在下一个什么身份？”高欢听到这话，心中一沉，脑中想到了无数种可能，但是都无法确定。

“你可知我大魏国军队的品阶划分？”，尔天却没有正面回答高欢，只是话锋一转，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高欢显然知道，从小他就熟悉大魏军制，因此也能张口就来。

“士兵入伍之后，无品无阶，称为士卒；士卒若能在战场上立功，依杀敌人数，可酌情依次升为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后晋升则不仅仅靠杀敌人数，而看战场中的表现，依次为门牙将军，前锋将军，中军将军。”高欢有些忐忑而又兴奋的说道，正欲继续说，却被尔天摆手打断了。

“不错，知道的很清楚，但是你前面漏了一级。”尔天嘴角现出一丝笑意的说。

“将军明鉴，不知道我漏了哪一级？”高欢心中出现了不好的想法，感觉这话是个陷阱，却只能跳进去。

“若入伍的时候身体良好，则为士卒；若身体羸弱，或者不能抗住平日的训练，则只能为军中马夫；马夫若有机遇，也能上阵杀敌，建立功勋。”尔天干笑了两声，静静的看着高欢。

高欢听完这话，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脑中却回想了刚刚自己说的话，非常艰难的说道：“在下愿意，从马夫开始！！”

“好，有气魄。放心，你只是本将军的马夫。你可愿意？”尔天难得的认真了下，神色镇定的说。

“在下愿意，只是景侯兄弟？他难道也要从马夫开始？”高欢马上追问道，同时景侯也神色紧张的看着尔天，想着如果自己也是从马夫开始，那就索性一走了之，自己可受不住这个鸟气。

“放心，他和你的情况不同，这一次他杀敌本将军也看到，按军法应升为十夫长。”听到，这话，景侯半天没反应过来，还是高欢用手戳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高欢小声的说：“蠢货，还不快谢过大人。”

景侯闻言，立刻连忙拜谢：“谢谢大人”。

“好了，你先出去，我和高欢还有些事情要谈。”尔天也懒得搭理谢恩的景侯，只是摆摆手让他出去。

高欢看到景侯出去，自己内心不由生出了一些羡慕之情，但是马上听到“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现在可说说这一趟来落日部的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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