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赤染飞鸟将头发剪短了。
将手中的剪刀暂时放到洗手台上，赤染飞鸟对着安置在墙壁上的老旧却又有些破碎的镜子仔细的观看着自己剪掉头发后留下的长度是否合适。
本该光洁的镜面上破碎的纹路直直蔓延，镜中的赤染飞鸟略微侧着脑袋。原本长至腰际的卷发此时只剩下脖颈处的长度，而剪成短发后蓬松度似乎依旧，而发尾的卷曲程度却是比起之前的长发时变得更加厉害。
但即使一头短发蓬松卷曲的看起来异常的怪异，审美持续下线的赤染飞鸟却依旧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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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剪掉头发的契机，那就是赤染飞鸟结束山王祭游玩回家想要舒服的洗个澡和头发却发现家里停了水。
老旧的出租屋内放置在阳台一角的洗衣机依旧还没人来修，但即使洗好的衣服不能甩水对赤染飞鸟来说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赤染飞鸟能够接受有怪味的衣服却不能接受自己的头发上有怪味。
所以在已经持续四天停水却依旧没有来水的意思后赤染飞鸟终于忍不了的将自己的头发剪短了，然后她决定用从超市买来做饭的剩余不多的纯净水烧开给自己简单的洗个头发。
将剩余的纯净水倒进锅内后开火，赤染飞鸟趁着烧水的时间去将自己剪下来的头发收拾了一下。
卫生间的垃圾桶已经被装满，赤染飞鸟换上新的垃圾袋后拎着垃圾打开门想要去马路对面的垃圾桶里扔垃圾，然后拿着钥匙的她顺着走廊尽头那个铁制的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个久不见面的房东正穿着人字拖一副大爷的模样在一楼收租。
说起这个房东，赤染飞鸟妥妥是被他给骗来这里租房的，不过说“骗”也不是很准确，只能说是赤染飞鸟人太傻。
从横滨来到涉谷的第一天，离开新干线车站的赤染飞鸟本想要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而拦车的她偶然就与主业收租副业开的士的房东相遇，在被对方很自来熟的套话之后接下来的一套流程就很显而易见了。
房东将需要租房的赤染飞鸟直接拉到了他要出租的出租房来，然后在一顿各种吹捧和花式夸赞自己的房子之后压根对租房没有经验和什么概念以及要求的赤染飞鸟就因为这里离学校很近而拍板租了下来，然后赚了打车钱的房东便又很愉快的收下了赤染飞鸟的房租。
但其实房东之前说他的房子有多好，那么出租屋内坏掉的洗衣机和现在停水的事实都是在打他的脸，可好歹是个不要脸的，房东脸皮够厚。所以在赤染飞鸟给他打电话说洗衣机坏掉后不想出那份修理费的房东嘴上答应得很干脆，转头便将这件事给抛到脑后去了，而现在来收租的他面对租客们说没有水的投诉和抗议却也是置之不理。
反正来这里租房的租客们大多是没什么钱的人，能用低价租到一个落脚处而不至于流落街头便已经是万幸的，所以即使现在是在叫嚣着说什么退租，但其实也就是嘴上过过瘾。
但对房东来说赤染飞鸟跟那些租客不一样，在他眼里赤染飞鸟就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同样的房子租给别人是一个价，而租给赤染飞鸟却又是另一个价。
所以在赤染飞鸟提着垃圾袋发出什么时候会来水的提问时，生怕人傻钱多的赤染飞鸟因为不满给跑了，房东嘴上答应的漂亮，心里却也暗自盘算着去将停水的事情给解决了。
然后在赤染飞鸟洗完头发的当晚，家里总算来水了，于是继洗完头后她又美美的洗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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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王祭后几天，今牛若狭又翘课了。
不过说起来一个月他能有一半的时间是好好待在学校里的那都得算是好的了，而就他这个根本毕不了业的出席情况，班主任村木表示脑壳都大了。
不过脑壳大归脑壳大，村木却还是十分尽责的每天都给今牛若狭打去“骚扰”电话，给他来个日常一问：今天来学校上课吗？
然后被烦够了的今牛若狭就会挑个时间去学校。
今牛若狭来学校的日子里那是肉眼可见女同学们的欢喜都溢于言表了，毕竟嘛喜欢的人追不到就先不说了，连看到的机会都少的可怜，所以今牛若狭每一次来学校，课间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在班级走廊外来来回回好几趟的女孩们，以及他若是上体育课的话，那么某些靠窗坐的幸运儿也就没啥心思听课了。
而今牛若狭却正是讨厌这种感觉。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即使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麻烦和问题，但那种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的视线却又让人觉得很心烦。
所以今牛若狭很少有时间待在学校里，但偏偏面对身为不良且喜欢无故缺席的他班主任村木却不像其他班级的班主任那样对缺席的同学们采取放任态度，而是对让他来学校上课这件事有着异常的执着。
总之每天被打电话骚扰也很烦人，而且对方也只是尽职尽责而已，所以也算是卖给对方一个面子一样，今牛若狭隔个三五十天的也会来学校露个面，但大多都是半天的时间他就又没影儿了。
反正“露面”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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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梅雨似乎是在山王祭后就被按下了暂停键，被村木打电话“骚扰”得不耐烦的今牛若狭久违的来了学校。不过怎么说呢，上午第三节课课间才来的他不过刚坐在教室里听了几分钟的课，就已经思想放空的想着等这节课结束后就立马走人了。
当然今牛若狭绝非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学校而已。反正在哪都是偷懒摸鱼，那比起坐在教室里听课以及下课时供那些爱慕者们的免费参观，他还是更喜欢随便找个安静又不显眼的地方，就算是躺着一整天什么都不做都比待在学校里更让他舒心。
身子往后靠着而一只手略微往后搁在椅背上想着待会儿翘课后去哪儿，今牛若狭突然就见一个团成团的纸球被扔到了自己的桌上。
纸球落到摊开放置在桌面的教科书上发出的轻微声音被讲课声盖过，而后纸团顺着书页往下的弧度骨碌碌的就滚过一小段路程最终撞到了搭在课桌上的手臂。
今牛若狭翻飞的思绪瞬间收回，他看了眼纸团又看了眼隔壁的同桌。
传小纸条这种事情也算是在这严谨又无聊的课堂上同学、朋友之间用来短暂放松心情的多种手段之一，但一般使用对象仅限于关系好又离得近的同学或朋友，今牛若狭不知道自己这个同桌为什么要扔纸团给他，但不管从哪个角度和方面来想他都应该直接无视才对。
怎么想就怎么干，今牛若狭很干脆的将桌上的纸团背对着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而后不出五秒他的桌上又多了一个纸团。略微皱眉，今牛若狭还是选择不看直接将纸团给扔进了垃圾桶，再然后，他的桌上就连着被扔了好几个纸团过来。
…烦。
今牛若狭有些不爽的转过头去看自己的同桌。
女孩依旧还是那个丑的人神共愤的发型，只不过今牛若狭总觉得自己这位同桌似乎是有什么地方跟之前不一样了，只是脑袋里下意识浮现出来的曾经仅有几次见过的女孩的模样似乎是被打了层马赛克一样看不清楚。
压根没把对方放心上的今牛若狭看不出来赤染飞鸟跟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同，于是他也没太在意，而是略微皱着眉头朝望着自己看的女孩发问：“有事？”
特意压低的声音懒散中又带着几分不满。
闻言赤染飞鸟使劲点点头，此时她正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另一只手指了指今牛若狭桌面上的纸团示意他看。
今牛若狭觉得能直接开口的事情还非要扔纸团有些多余，而虽然他很不想理会这位同桌却也为了不被她继续扔纸团骚扰只得随意捡了个纸团拆开来看看对方到底要干嘛。
好丑的字。
这是今牛若狭看清赤染飞鸟字的瞬间冒出来的第一想法。
皱皱巴巴的纸张似乎是随意从哪个笔记本的一角上撕下来的，而在纸张的正中间那几个字都因为纸张揉成团后留下的褶皱而变得有些认不出来。
今牛若狭一边想着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丑的字，一边又费劲的辨认着到底写的是个啥，然而看了许久他也没认出到底写了什么，有些头痛的将这个纸团扔开，今牛若狭又一一将其他几个纸团也都拆开来。
终于，在最后一个纸团中间写下的字似乎是要规整那么一点点，今牛若狭总算是知道他这位同桌要干什么了。
【请问有手纸吗？如果有的话请借给我】
不过…为什么借纸这种小事还要特意扔纸团来说。
直接压低声音讲不就好了。
反正离得这么近又坐在最后一排就算说话讲台上也听不见。
感觉自己白白浪费了几分钟时间的今牛若狭心情值有些下降，然而他还是伸手在自己的衣兜里摸出几张纸来递了过去。
而诚如今牛若狭所想，坐在最后一排只要压低着声音说话那么一般讲台上的老师是发现不了的，但是，就今牛若狭跟赤染飞鸟之间的小动作却又早就被发现了，于是当他把纸递过去的瞬间，盯了两人许久的班主任兼国文老师的村木便直接是两个粉笔头扔了出去。
好说今牛若狭也是黑龙特攻队队长，如果被一个粉笔头给砸中岂不是笑话大了，轻松偏过脑袋躲开，今牛若狭抬头就见那个每天给他打电话念经一般的班主任此时一脸的凶相，朝着他跟赤染飞鸟喊道：“赤染、今牛——你们两个搞什么小动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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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室里，赤染飞鸟跟今牛若狭相顾无言。
说起来两人为什么会在保健室里，那就是因为被村木点名后赤染飞鸟说明了自己只是流鼻血想要向今牛若狭借点纸，然后看着她鼻血流不停的村木就允许她暂时离开课堂到保健室来找校医看一看，至于今牛若狭那是因为村木担心教学楼离保健室太远怕赤染飞鸟流太多血头晕半路出事情，所以便让今牛若狭陪同赤染飞鸟一起过来的。
今牛若狭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借着机会从课堂上脱身并且保健室也算是个能让人安静偷懒的地方，于是他便也就答应了。
只不过两人来到保健室后才发现校医似乎是有事情离开了。但是找校医的只是赤染飞鸟，作为陪同且用意是从课堂上脱身的今牛若狭想着自己陪同过来的任务已经完成，正想着找张空置的床躺上睡一觉，但目光却瞥见了赤染飞鸟胸前被鼻血染成深色的校服。
今牛若狭跟学校里的那些女孩们保持距离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并不喜欢她们，但那些女孩会让他产生“烦人”这个想法和感觉却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但对于赤染飞鸟这个新同桌，今牛若狭对她的评价和感官有别于那些追着他跑的女孩们。
这个看起来发型奇特、傻呆呆的女孩即使跟他同桌却也不会没事儿就盯着他看，而且也不会总是想着用各种方式跟他套近乎搞好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她对他压根不感兴趣。
这很好。
被各种爱慕者整的心烦的今牛若狭在通过简单的观察后得出这个结论时心情倒是有几分愉悦，毕竟关于同桌这个问题也不是他想不要就不要的，总归人已经被安排到他的旁边，那么比起那些喜欢他的聒噪又麻烦的女孩们，一个安静又安分的同桌才是他想要的。
总之，在今牛若狭看来，与那些被他划分到无视和冷漠对待区域的女孩们不同，赤染飞鸟是划分到了能够正常且普通对待的区域里，也就是可以当做一般同学来相处。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课堂上今牛若狭才会借纸给赤染飞鸟，而若是赤染飞鸟跟别的女孩一样也对他有心思的话，那么他就算是课桌上都被堆满了纸团却也压根不会理会。
而现在，看着拿纸捂住鼻子的赤染飞鸟那没有停下来迹象的鼻血，今牛若狭转身去找了张干净的毛巾去水龙头下面打湿，然后他回来将湿毛巾给了赤染飞鸟，“到床上去躺着，然后把毛巾放在额头上，这样的话应该要不了多久血就能止住。”
赤染飞鸟接过了湿毛巾，然后没等她道谢今牛若狭就干脆的找了张空床躺上去了。
反正接下来的事情跟他是没关系了，他现在就想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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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牛若狭想要安静休息一会儿的愿望终究没能实现，听着从隔壁床传来的声音，他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拉开了隔帘。
隔壁床上女孩安静的躺着，而本来是给她用来敷在额头上止住鼻血的毛巾此时却完全的摊开来盖在了她的脸上，若非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很清醒，那今牛若狭都要怀疑自己怎么会跟一具尸体共处一室了。
“你把毛巾盖在脸上干什么？”
“躺在床上想睡觉。”赤染飞鸟的声音隔着毛巾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所以用湿毛巾醒醒神。”
今牛若狭：？
这人…难道脑子真的有毛病吗。
虽然早就在学校里听过各种关于赤染飞鸟的流言，但今牛若狭只是觉得对方比较特立独行而已，但如今一看，那些说她脑子不正常的人倒还真有几分说中了。
毕竟没有那个正常人会像是尸体那样给自己脸上盖一块白色的湿毛巾，而原因就是为了给自己醒神。
直接无视对方的傻子行为，听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肚子叫的声音，只想要安静的今牛若狭把自己衣兜里的巧克力拿出来递了过去，“巧克力，吃吗？”
一听有吃的，赤染飞鸟猛地坐起身来。
“你，真是好人。”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的今牛若狭只盼望着赤染飞鸟吃了东西后能够彻底安静下来，而正当赤染飞鸟要接过巧克力的时候，听到熟悉脚步声的今牛若狭却突然从床上翻身下来，然后他就以一个绝对的速度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而赤染飞鸟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落到地上的巧克力自己弯腰捡了起来。然后当她撕开包装吃起来的时候，保健室的门被打开，来人不是校医，却是本该在上课的村木。
村木是见赤染飞鸟他们离开这么久也没回去便过来看看情况，此时环顾一圈见保健室里只有赤染飞鸟一人，他皱起眉头问：“今牛怎么不在？”
“他在窗户外面蹲墙根。”
吃着巧克力的赤染飞鸟完全没有帮今牛若狭打掩护的意识，只是指着窗户干脆的把人的去向给供出来了。
而蹲在窗户外想要等村木离开后再回去保健室的今牛若狭觉得他之前的判断似乎是有错的，他的这位脑子有点问题的同桌，他应该离的越远越好。
今牛若狭压低着身子遁走的同时，病床上的赤染飞鸟正好囫囵着将剩下一小块的巧克力塞进嘴里。然后看着气势汹汹的想要去把今牛若狭拎回课堂的村木，赤染飞鸟开口：“他现在已经走了。”
村木闻言脚步一顿，但他没有听赤染飞鸟飞鸟的话还是走到窗户边看了一下。外面果然没人，但是紧贴墙根处的地方有两个较深的脚印，从痕迹的新鲜度来看似乎是刚踩出来不久的。
那边村木在对今牛若狭逃课一事无奈又恼火，而这边赤染飞鸟却是想着今牛若狭给了她一块巧克力，那么她要去买什么来作为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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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今牛若狭的桌肚里放进来一块少女心爆棚的人气限定草莓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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