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插班需谨慎
伊斯特拉还记得博物馆一夜后，这名三十多岁正值黄金时期的男人冲着走道里的空盘子扁着嘴的模样。
“阿弗？”她和杰森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时，韦恩先生正揉搓着眼睛，一脸迷茫，语气里惊讶和委屈恰到好处，没有让他的帅脸向受气一去不复返，反倒更能勾起女性潜藏的，征服欲。
【哇哦，如果我是记者，我肯定最喜欢跟拍布鲁斯韦恩——随便一张照片放到版头都能让销售额翻个倍。】
伊斯特拉难掩赞叹，毕竟在犯罪巷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盯着一个成年人的脸看。
实话实说，有几个人能抵挡住刚睡醒的帅哥？
听到她的感慨，杰森发出了轻轻的哼声，对着这位他们今后的金主，不屑快要从鼻孔里溢出来了。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只会花钱的类型，和报道的一样。】
“韦恩少爷，这一周的甜品配额已经没有了。”
布鲁斯韦恩至少扶着墙辍着拖鞋踢踏了一路，老管家则无声地端着盘子突然出现在他们后面，不久后她会更深刻的意识到，所谓管家，便几乎就是韦恩庄园本身。
阿弗的声音让正在脑电波争论着布鲁斯韦恩绣花枕头实质的两人瞬间停止。
但想到那一盘进了肚的小甜饼，伊斯特拉稍有愧疚，下一刻就开始回忆起那股松软香甜的味道。杰森甚至辛灾乐祸地学着他的未来养父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这位是杰森陶德少爷，希望您还记得昨天晚上的承诺。”
轻轻搭在他们后背上的干瘦、但温暖的大手驱散了偌大古宅带来的陌生感，在老管家的鼓励下，杰森好好做了个自我介绍，至少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梗着脖子扒开伤口喊父母双亡自损八百。
反正布鲁斯韦恩的家庭成员撇开阿弗，似乎也只有他和另一个早就独立的养子。
他想，如果不是有钱，布鲁斯韦恩和杰森陶德半斤八两。
“好吧，好吧。我叫布鲁斯韦恩。虽然我经常头脑一热，但希望你能相信，这次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这个决定。
杰森——你愿意当我的养子吗？”
“好的，先生。”有了昨晚的铺垫，比起臭屁的蝙蝠侠，显然哥谭之花的气势稍弱，那双透蓝的眸子恍惚间和记忆中的那个男人重叠了一瞬，让男孩不禁瑟缩一下，“我是说……父亲。”
看到和谐一幕的阿弗露出微笑，掀开了捧在手里的金属食盒。
韦恩家特色有机绿色补剂。
至今，提起【布鲁斯韦恩晨起喝果蔬汁图】时，杰森依然会笑他的义父把猕猴桃汁喝出了苦瓜汁的感觉。
直到他的早餐盘旁边摆上了满满一杯牛奶，男孩的脸皱得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怎么了？你也不喜欢喝牛奶？】
液体状的蛋白质不好保存，垃圾桶里的残羹总是变质了的。好一点的商店宁愿倒掉过期的牛奶也不愿意整盒放去垃圾桶，有的店索性把日期重贴一下卖到发酸为止。
伊斯特拉一直以为乳糖耐受的西方人牛奶当水喝，喝不到只是为生活所迫。
【被迫成为少爷之后的我过上了能够挑食的生活？】
【行行好，伊斯特拉！这是什么诡异的描述方式……】
杰森摆弄了一下杯子，学摇晃红酒的手法把乳白色液体晃到杯壁上，能蒸发一点是一点。然后在阿弗期待的目光下一再心虚地别开视线。
【不行，这玩意儿腥味好重！】
“杰森少爷，时间不早了，您需要在七点十分左右坐上轻轨才能不迟到。”
【第六十五次。】实际上数字没有意义，只是算不上恶趣味的小爱好，伊斯特拉接过他的另一半嗅觉与味觉系统。
男孩发觉讨厌的气味消失后立刻一改颓势，一口气灌完所有牛奶。
“今天您也是韦恩家饮食结构最健康的人，杰森少爷。”阿弗此时从不吝啬夸赞，“您会长得比所有人都高。”
如果布鲁斯起的早正好也在桌旁等果蔬汁氧化，必定会收到管家递来的暗示眼神。
不健康的花花公子。
可即使晚出晚归、好吃懒做、女友一个接一个每周不重样，这些【坏爸爸】特质放在布鲁斯韦恩身上却真的很不错。
作为哥谭之花，出现在公共面前的大多为花边新闻乱飞的交际场所，必不可能带着一个刚从东区收养的孩子去坏男女间的好事。
生物钟和正常孩子错开、有钱不爱管事，这直接改善他们的生活品质，又避免了大龄收养儿童时经常碰到的难以相容的尴尬时刻。
至少伊斯特拉很满足。
虽然已经过了秋季学期的入学时间，韦恩还想办法在春季学期把他们送进了初一上学。
插班生一向难以融入已经形成小团体的班级氛围，在种花这种从小浸淫在中庸之道的地方都很平常，更别论阶级固化、宣扬个性的漂亮国。
入学不到一周。
“不好意思，杰森，能借用你的橡皮吗？”
淡金色头发的女孩和班上的另几名女孩互相推搡着来到杰森的桌前，十二三岁的女孩都开始发育，围在男孩的桌前形成一堵肉墙。
这就不是借块橡皮的阵仗，伊斯特拉悄悄地叹了一声，她记得这个姑娘叫利兹，有个二年级的男朋友。
“可以，希望你在下午考试之前还给我。”
杰森看出来者不善，伊斯特拉此时不会给他什么建议，毕竟她想要他“品尝或苦涩或甜蜜的青春期校园生活，在处理人际关系中成长”，学校没有犯罪巷那样危险，只要不把事情搞到媒体寻味而来争相报道即可。
但杰森有时会觉得幽灵小姐只是被这些人熏到了，才躲在幕后看他应付这些软绵绵的暗箭。
“啊？韦恩家的养子会对一块橡皮斤斤计较？”利兹阴阳怪气的水平并不高，用的是学院派骂人不带脏字的暗语。
鸡犬升天的帽子，犯罪巷的孩子被收养确实不可思议，但也轮不到时时刻刻去提醒他这个事实。
说实话，作为同龄人，杰森觉得对方很幼稚。
“一群朋友却凑不出一块橡皮的小公主。”杰森拿起橡皮，向利兹摊开手，“总比不劳而获要好一点。”
女孩的脸刷一下子红了个彻底，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下垂的眼角配上她那一对粗眉，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看样子是个被推出来当枪手的傻姑娘。】局势出现一边倒的状况，伊斯特拉没忍住出了声。
【我看她们还是算了吧。】杰森依旧很有耐心地递出手，他每天都洗好几遍，加上阿弗帮忙修剪指甲和养护，死皮大多都脱落了，颜色看着已经接近正常的白人男孩。
【她看起来就没有“那方面”的天赋。】
“我还以为你反正不管怎样都能升学，根本不需要用这些东西。”
利兹转头求助后援团，得到了一些夹杂着“私生子”、“少年犯”之类的应和，多少重拾了底气视线对上了他摆在桌角的《莎士比亚》。
杰森想起来了，在英语课上老师夸奖他的鉴赏作文时，坐在他侧后方的女孩似乎发出了震惊的吸气声。
“infacttheworldnogoodorbad,dependsonhowyouthink[1]”
最后一句，如果她还不知进退。杰森歪了歪头扫视了女孩身后的一群擅长挖苦和用语言中伤他人的起哄专家。
在布鲁斯韦恩的养子之前，他还是杰森陶德。
“我会还你的烂橡皮的！”
金发女孩的脸更加红了，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说完所有音节，一把拿过他手上的橡皮后，这个姑娘拨开人群就走。
人群发出“噢——”的嘘声，伊斯特拉很好奇，他们到底想要看到什么？杰森和一个文艺女青年互扯头花？
好吧，所以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在下午，最后一节选修课之前的课间，他们听到了从高年级楼上传来的呼喊。
一个装满水的气球从二楼或者三楼被扔了下来，也许扔歪了，摔在杰森的脚边。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装满水的安全套，上面有一个针眼大的小洞，正不断往外冒水。
“嘿！谁是因为套破了才出生的东西？”一个男孩的声音。
这才是“那种事”的专业人士，他踩到雷了。
杰森抿着唇已经绕了过去，但对方不依不饶。
“你的妈妈多漂亮，杰森陶德，你怎么没有叫杰森韦恩？有本事上来和我说一说啊！”
这下完了。伊斯特拉想。
拿着话筒的记者？开到学校门口的警车？阿弗铁窗外有些失落的表情？不，在这之前还有另一场战斗。
杰森握紧了拳头，从水球上踩了过去。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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