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两利相权取其重
任钦没有回答我的话,瞅着卢德布发过来的短信说:“苏木长去了煤矿,让我们过去吃饭。”
任钦两天前和卢德布约好了要过来,赶巧俄日敦达来也过去了。卢德布给任钦发过去了短信后,指着任钦打过来的电话说:“天意难违啊,一大早左眼就跳。左眼跳福,右眼跳灾,老古话没错说。嘎查长苏木长来了带来了缘分,任钦局长快到门口了。”
我的车紧跟在任钦的后面,挡风玻璃啥也看不清。他慢了下来瞅了一眼姐夫的那片草场,草面上落满了厚厚的黄土。
任钦收获了双黄蛋,我答应了给他车拉水,还给了80多吨水泥。他下了车握着俄日敦达来的手,说着牙外话:“本打算在矿山吃,苏木长在,就赶过来了。林矿在后面呐,别忙活着接我了。”
卢德布对办公室主任说:“我陪局长和苏木长去接待室,你接上林矿直接去餐厅。”
办公室主任边开酒瓶边说:“卢总从内地带回几瓶好酒,比闷倒驴高2度,酒里还有金箔呐,一直没舍得喝。”
任钦瞅着酒瓶说:“闹不动了,昨晚和旗长在一起喝大了。我喝杯低度的,过几天过来再补上。”
俄日敦达来说:“那不行啊,这酒专门为你开的,你不尝尝鲜,我们几个不敢喝呀。”
“苏木长是文化人,理道就是多,恭敬不如从命了,给我满一杯。”任钦今天可是一炮两响,自信铺在了脸上,回味着嘴里的酒味说,“这么好的酒,再尝两口。十三敖包嘎查出现纠纷了,胸口堵满了,这好酒的功效就是大,两杯下去了,啥也闹机密了。这—水靠流动,这感情和友情—要靠酒来浇啊。天大的事,说白了就是两句话的事。话到了,还有闹不机密的事?”
“局长是大人有大量啊,喝不动了,我回个电话。”我握着手机出去躲酒去了。
卢德布找了嘎查一杯,又找了苏木长一杯。握着酒瓶对任钦说:“那事妥了嘛,就那车的事。”
“林矿没夹一下眼,一路绿灯。”
“恭喜加祝贺啊,走一个。我也是一路绿灯,用多少拉多少。”
嘎查长闹不机密他在说啥,举着杯子过来:“恭喜卢总啊,好事办的顺利,一口闷。”
任钦兴奋了,咬着我的耳朵说:“说啥啊,感谢的话不说了,都在杯里,兜一个。”
我吞下半杯,和嘎查长碰了一杯。嘎查长低声问着:“林矿给了局长啥好处,他看你的眼神都变了,敞口不推杯了。昨晚不闹高了,要搂瓶了。”
任钦的舌头硬了,喊着:“说我坏话了,喝酒喝酒。这酒的杀伤力—大了,该硬的软了,给个姑娘也白扯了;该软的硬了,比划着舌头。”耷拉着脑袋打着鼾声,口水从左嘴角流到了腿上。
额日敦巴日凑近我,挤眉弄眼地说:“吞下两杯酒,口气比旗长还大。小孩儿拉屎,头硬。”
俄日敦达来拽了他一把,问十三敖包嘎查草场纠纷的处理结果。任钦大口大口吐着烟:“还是那烂事。我的执法队长在嘎查待着呀,GPS复核了拐点两遍,那个牧户硬是说……哎,牧民头皮开了一个口子,流了一身血,是自残的,往别人身上抹屎。”
回旗里的路上,任钦呼噜声一条线的不断头,迷迷糊糊看见巴雅尔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局长啊,煤矿往草场上偷排矿井水,水量大啊。”
自己拿起电话问:“卢总呀,有人举报你们,有这回事吗?”
卢德布直截了当地说:“两天前,有牧民来过围着水池子转了半天,又不舍气把头探进池子的上口瞅了半天,硬说空池子里的水是用潜水泵排到了草原上。”
自己差点把蹄窝里的水说出口。“你们外排了?要不人家有鼻子有眼地说枯黄的草地里,湿乎乎的一片啊。”
卢德布嬉笑着说:“一天6车水,一直送着,哪有水往草场上排呀。借个胆也不敢啊,有的牧民愿意乱嚼舌头。蹄子窝哪有水呀?”
自己摆动着手说:“看啥啊,你的话我能不信嘛。不去看我能闹机密了,有人说了假话。这事见多了,我心里有底了。”
任钦担心哪一天真的没水了,影响了铺路的工期。继续地问:“这干旱天的,矿井水没啥减少吧。”
卢德布拍着胸脯说:“就算是减少了,也要让搅拌机吃饱啊。早一天把路修好了,出门方便多了。那‘按摩路’太难走了,去旗里一趟,颠簸的腰痛好几天。”
任钦吃下了“定心丸”。舒展着眉毛说:“以前我也在苏木干了7年,我代表曾经工作过的全苏木的人感谢你啊。没你的支援水,也可以叫救命水,明年的这个时间,也很难修好通车呀。”下了车他抓紧了头发琢磨了好久,分辨不清是桌面上的话,还是自己做的梦。进门后瞅着卢德布打过来的3个未接电话,捋来捋去桌面上自己说了啥,全断片了,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回拨过去又按下了。老婆端来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急盼盼地问:“我就知道你老任出马,一个顶俩,这么好的大事,早来个电话,让我早些高兴高兴。等着哈,给你端洗脚水,循环循环血液醒酒更快。”她放下水盆去了卧室,把原话全告诉了弟弟。
第二天上班,任钦瞅着这几个未接电话犯愁了,卢德布把电话打过来了,他一直没接。过了几分钟回了过去:“工牧办过来几个人在磨磨唧唧说些烂事。哎呀,闹大了啥事也忘了,正要给你回电话,桌面上我没说过头话吧?”
卢德布嘴里像含了个核桃,支支吾吾地说:“啥事也记不起了,我是喝大了。过几天你约一下水资源的人,一起吃个饭。有人闹幺蛾子了,拿两个水池子的水说事,要去水资源告状。”
任钦的脸色比吃了粪坑里的苍蝇还难看:看来煤矿是向草场偷排水了,贼不打三年自招了,没过两天就说了实话。歪着鼻子噘着嘴地说:“怕个球,实话说呗,矿区铺路面垒墙用了,那怕啥?”
卢德布说:“这办法也想过,不行啊。水资源是国家的,疏干水到了地面的水池里,扣去生产工艺流程用水外,外排的的水要交2元一方的水资源费,我担心修路的水不能送了。”
“那可咋整啊,你等我电话,看看运作几个圈下来,能不能行。”放下电话五指在键盘上弹了起来:尼玛的怕啥来啥,那个梦有灵性了,疏干水多去了,拉不了可咋办啊。
呼和巴日瞅着举报信:这个煤矿是咋闹的?看来折腾不是牧民的错呀。好端端的一片好草,晒了太阳,黄黄的一片摆在那;一垛一垛的煤堆,风一吹,草面上就是一片黑乎乎的灰尘;前几天路也让牧民挑断了,又钻空子偷着排水,少交水费等等等等。他打过电话问:“那路的钱,给牧民了吗卢总呀。有人举报你向草场偷排水了,有这事?”
“天旱得厉害,疏干水少多了,生产都顾及不过来,哪有多余的水啊。这些牧民啊,就怕我多交了税,巴不得煤矿停下来。旗长好久没过来了,抽空过来指导指导。”搁下手机骂起了任钦:你的心咋捂才能热啊,狗肚里装不下二两香油,啥话不能提早说,谁让你去找呼和巴日了,小问题到你那里,也是大问题了。
给卢德布捅娄子的人是铁蛋的女婿,在财务部干出纳。他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水资源费的钱数和方数。铁蛋和呼和巴日是连桥,他女婿给姨夫写了一封举报信,让呼和巴日给卢德布加点压力。煤矿要组织一次竞聘,设了3级会计主管岗位,瞅着这9万的年薪,他要找一根救命的稻草。呼和巴日让连桥替自己跑一趟瞅瞅踢窝里有没有水。铁蛋对女婿说:“替我去一趟,你姨夫真多事,那片草场晒了2年多的,有人举报了,煤矿向里面流水了。”女婿的心里乐开了花,姨夫看到信了,懒洋洋地说:“爸呀,过2天行吗?公司要竞聘了,有三个主管岗,年薪9万,要是我能竞聘上去,买好酒给你喝。你跟我姨夫说几句,卢总肯定听他的。钥匙给我,我过去瞅几眼,用拍照片吗?”车刚着火,铁蛋的话就跑出了门外:“有水和没水,拍个视频回来。”
铁蛋思前想后的转了几遍圈:闺女和女婿都在煤矿上班,要是草场里真有流水,煤矿歇下来不干活,没了奖金,算下来两个人一月能亏两千多。再说了草都黄了,是嘎查的公用草场,扯那份闲心干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跳上了马追回了女婿,靴子踩着枯草使劲往下压,脚印里湿乎乎的,瞅瞅四周的踢窝也没水。把套马杆插进去摇晃着转着圈,划了一个圆坑,才放心回去了。
铁蛋的电话开着免提,呼和巴日的声音灌满了屋子:“姐夫啥事都较真,这我就放心了。杆子插进去见不到水,踢窝里哪能看到水?假话连篇的不着调儿。”
女婿在一边凉了心,这下可完蛋了,明明是湿乎乎的一片。女婿在一旁对着口型提醒着:“竞聘的事,竞聘的事和姨父打声招呼。”
铁蛋立马笑了,说:“妹夫啊,你外甥女婿要竞聘啥主管了,是个小官儿。给那个卢总说一声,把他扶上去,一年下来9万多。”女婿等不及了,抢过电话:“姨父好,这是个机会啊,错过去了要等一两年,我符合那条件。外人不知道我和您这层关系,您也不用顾虑啥怕啥的,谢谢姨父啊。”
女婿的丈母娘怕妹夫喝酒忘事了,又给妹妹去了电话,叮嘱了一遍。闺女搂着妈妈的脖子说:“我姨父啥事都听我姨的,这事成了一大半了。”又扯着女婿的手,转头朝爸爸喊:“官大的人都听老婆的话,竞聘上了主管,明后年干了经理,也要听我的。”
接到老婆的电话,呼和巴日一分钟没怠慢:“卢总啊,我外甥女婿替我跑了一趟草场,拿棍子插进去了,也没见到水,踢窝里咋能有水呐。这些告闲状的人,怕我歇下来。过几天去你那喝酒,竞聘的事,关照一下财务的那个小伙子。”
“旗长啊,你这保密工作太到家了。有了这层关系,让他上台走一趟就是了,那竞聘是给职工看的,记住了,放心吧。”
办公室主任让小伙子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卢德布打量着说:“你去了南面那片牧场?踢窝里有水吗?”
“卢总好,没有啊,我用棍子插进去了,没见到水。”
小伙子干净利索地站在桌子前,身子微微向前倾着。卢德布说:“下去好好准备一下,后天就上台竞聘了。”
小伙子又是一个鞠躬:“谢谢卢总,希望您给我一个好的工作的平台,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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