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唱得很好，下次别唱了
他用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伤人的话。
自此以后，沈清和再也没开口唱过歌了。
想得入神，她走路不知不觉都放慢了速度，脱离队伍。
江肴单手插着兜，倒退着走到她身边，俯了点身子在她耳旁呓语，声音又低又哑，尾音勾着笑意：“走啊，小百灵。”
“知道了，小路痴。”沈清和不甘示弱，踮起脚，在他耳边学着他的语调说话。
说完，生怕挨打，快走几步跟上队伍。
昏暗的灯光洒落在她周身，发丝随着她的步调轻轻摆动，裙子随着微风徐徐的晚风左右浮动。
她回头，向他摆摆手，整个人娇俏灵动。
逆着光，宛如神明少女。
那一刻，他清楚的感受到胸腔的震动，热烈而强劲。
抬腿慢悠悠地跟上。
灯光随着地点变换一点一点变得明亮，知礼广场围坐了大批的新生。
中间留出一片圆形的空地，用来让新生表演节目。
“坐。”教官把他们带到合适的位置。
江肴解开专用腰带，脱下外套，蹙着眉，冷淡开口：“过来。”
沈清和不明所以的往前走了几步，还不忘和班里的新生继续闲聊。
他弓着背，将衣服盖在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估摸着坐下也不会走光：“抬胳膊。”
有些不适应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呆愣愣的照做。
他手臂绕道后面，短袖袖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上窜，露出匀称的肌肉。
他用衣袖在她腰上打了个结。
沈清和突然觉得广场人有点多，空气有些不流通，不然她怎么会心跳加速呼吸加快呢。
各连教官紧急在前面教着拉歌口号，一时间口号声此起彼伏。
“声音大才可以指定对面连的人表演节目，想看那个美女帅哥表演，就得大声喊。”教官站在前面，开着玩笑，“不表演要接受惩罚的。”
“三连真不爽啊，唱歌唱不响啊。不唱不勉强啊，不如去站岗啊。”五连的教官带着学生先发起挑衅。
三连女生居多，都不太好意思表演，整齐回怼：“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放？让我唱，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
其他连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加入：“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你们到底有没有。”
在一句句口号里，新生尽情释放出他们之前高三的紧张压抑，犹如脱缰的马，肆意驰骋，挥洒青春。
最后，三连的声音盖不过其他连，只能愿赌服输，任由五连挑选妹子出来展示才艺。
妹子出来时，周围一片起哄口哨声。
江肴无心看前面的表演，只对在他后面缩成鹌鹑的沈清和感兴趣：“怎么不去前面坐着和他们聊天？”
嘈杂的环境，衬得他声音虚无缥缈的。
沈清和听不清，往前蹭了蹭，头顶紧贴他的后背：“你说什么？”
“怎么不去前面？”耐着性子重复一遍，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看得见吗？”
“我没穿迷彩服，太明显了。”
“嗯？”
“我怕他们叫我唱歌！”
“你不是小百灵吗？”
“我那是吹牛的！你小时候说我唱歌吓人，就再也没唱过！”似是恼羞成怒，咣咣锤了他两拳。
江肴有些疼，但也没躲开，任由她锤，眼角眉梢挂着浅浅笑意。
不唱也好，只有他一人听过。
他一本正经：“我都忘记了，那时候不懂事。”
“你忘记了，刚刚还笑我。”
“笑你眉飞色舞呢。”那样子有点可爱。
在前面凑完热闹的陆今白见他们有说有笑，没有眼力价地挤到中间，满脸好奇：“聊什么呢？”
江肴皮笑肉不笑，深呼吸，手捏得咔咔作响，强忍住给他‘爱’的教育的冲动。
不知进行了几轮，轮到他们连了。
对面连的女生都很漂亮，男生为了不让她们表演，拼了命的喊口号，竟盖过了他们这边的声音。
对面站起来一个少女，娇小可人。
陆今白眼尖，拍了拍玩手机的江肴：“那不是下午给你送水的女生嘛！”
江肴没什么反应，气定神闲地玩手机。
倒是沈清和激动地伸长脖子，努力张望对面：“我看看，我看看。”
少女似是不适应太多人的注视，脸红得像煮熟了的吓，嗓音绵软：“让那个没穿迷彩服的姐姐来吧。”
她在赌，手紧紧拽着衣角，有些出汗。
赌那天从电话里偷听到的，说自己五音不全，四肢僵硬的人是沈清和。
赌沈清和她不敢上来表演，那样就可以惩罚她了。
被点名的沈清和缓缓站起，解开衣服扔给江肴，她本来不太想表演，但实在好奇那个妹子的长相，便应战了。
周围的口哨声比前几次要响得多。
她笑着走到了中央，看清妹子的长相有些后悔。
这不是那个桃几南希？
亏了。
还以为什么漂亮妹妹呢。
转过头，下意识的寻找江肴，轻微近视的她还是一眼看到了人群后面的他，不安的情绪被抚平。
路灯的白光没完全落在他身上，一半身处光明之中，一半藏匿于黑暗处，显得他清冷又寂寞。
心下一动，有一首歌很适合他现在的状态。
她清清嗓子，凝望他的眼睛，声音冷清：”那我唱首《孤勇者》吧！”
“好。”新生很给面子，一片叫好鼓掌的声音。
江肴错愕地盯着中间的少女，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抛弃擅长的舞蹈表演，选择了唱歌。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她一开口，知礼广场一瞬间万籁俱寂。
她的歌声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好不好听来定义，饶是音乐系的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她。
说她不跑调吧，她孤勇者唱成了喜羊羊主题曲的调；说她跑调吧，她每个调都在主题曲上面。
一曲唱罢，广场鸦雀无声。
江肴吊儿郎当的靠着陆今白，懒散得要命，手却不紧不慢地鼓着掌。
一时掌声四起。
沈清和小跑回他们身边，坐到他们面前，满眼期待：“怎么样？”
“唱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陆今白如实评价。
沈清和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
那岂不是很丢脸？
江肴离开他的肩膀，冷冷扫了他一眼。
就你长嘴了？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今白心领神会，顺手做个抹脖的子的动作，凭空给嘴巴贴个空气胶带。
“好听。”江肴屈起食指，刮刮她的鼻梁。
陆今白十分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凭心而论，这也是一种本事，因为他自己就做不到。
“真的？”沈清和有点半信半疑。
“真的，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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