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究不好过的日子(1)
何事做了个梦。
梦中,邵书身着白衣,静躺在一片荆棘中,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这个梦过于怪异,他左手下意识一搂,却扑了空。何事瞬间清醒,果然,旁边只有个枕头,被子里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就好像邵书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小书!”
何事麻利的翻身下床,一出房间便看到邵书跨坐在客厅窗户上,两眼目光涣散,飘飘荡荡的,就像秋末的树枝上的枯叶,随时等待着一阵风结束自己的生命。
说不慌是假的,这可是十一层,如今回忆起来,他仍然吓得手抖。
从这儿掉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他不敢上前,生怕小书受到刺激跳下去。
“小书,小书,乖,下来,别在那。”
邵书见他出来,也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看窗外,又看向何事,直到目光聚焦在茶几上的某个东西。他张开双臂,示意何事抱自己下来。
“怎么了这是?”他把邵书拉下来,让他的两条长腿盘在自己腰上。
邵书不胖,但浑身上下都是肉,特别是大腿,肉嘟嘟的看起来就很好摸。何事坏心眼的抱着他颠了颠,感受邵书浑身上下颤抖的柔软。
他轻吻邵书的额头,顺便锁了窗户。
“我不走……”邵书拗着身体,不给他抱,看他那样子,好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要什么?”
何事哄孩子一般抱着他满屋子转,但邵书不领情,就是想到阳台边上。他深知邵书的脾气,但又舍不得让他在这冻着,而且他也不愿意加衣服。就这么穿着单薄的睡衣缩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这是心里难受了
他只能服软,抱着邵书从阳台往下看。
哦,月季枯萎了,怪不得一直在这呆着。
话说,凭什么他养花就从来没养活过呢?
他把邵书连拖带抱的扯到沙发旁,又柔声哄着,才让他答应坐在地毯上。邵书揽着他的腿乖乖坐下。两个人这样沉默了很久,邵书从茶几上拿了个什么,最后拉着他的手要回房间。
“何老师,我有点冷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回到床上,邵书立刻睡着。何事废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抢过来。
是之前沈典托人带来的钙片,白天陈言来找他,这还是他俩弄得一身灰从储物室翻出来的几颗。可能是出于退役兵的直觉,陈言当场看出这药有问题。
其他的已经让他拿去化验了,就留这一颗没收好。
何事拥着邵书有点凉凉的身体,心里却怎么也不踏实。他默默起身,不停的为邵书盖被子。
连续几次后,他也扛不住,再次拥着邵书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邵书就出门了,再次给何事留下了一个冷冷的被窝。
“吃早饭了吗?走的这么早。”
洗漱完毕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拜访自己的几位老师,而是去了一位老朋友家里。
“按照你的说法,我觉得可能不是心理上的问题,更像是,精神上的。况且你也说了,他是间接性的,不定时的出现这些行为。”
何事没有接话,他一直在想,会不会和沈典有关。
“还有一种可能,”陈言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真的是那些药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呢?“
陈言从书架上抽出几本档案,里面都是关于吸毒导致出现幻觉的案例,像这种例子,他每年都能接到。
何事对比浏览了这些档案,的确和邵书的情况很像。但他又怎么会吸毒呢?他连对吸烟这件事都很讨厌。
手无意识的在口袋里乱摸,一个偏硬的小圆片被他拿出来,那是昨晚从邵书手里抢的。
他看着手中透明包装袋包着的偏青的药丸,想着之前沈典对他说的。
他告诉自己,邵书缺钙,要监督他每天吃这个钙片。不过只从搬来和他一起住后,邵书就和他吃一样的,这一大箱药片,从他搬过来的那一天起就被请进了地下室。
现在想想,他倒也不是做不出这类事。
“陈哥,化验结果能尽快出来吗?”
"最快的,也要三四天。”
回去的时候,何事的心里一直不平静。
如果那时邵书没有停止服用这种药的话,现在又会怎么样呢。
他不敢想。
在小区门口转了几圈,发现有个老人在卖种子,可能他真不是养花的那块料,索性种种菜。
到家之后,邵书像大猫一样坐在门口等他。
“怎么不进去呢,”何事快步走过去摸着他的脑袋,“没带钥匙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手机放在店里了,”邵书颇为委屈的抱住他的腿,“何老师,我饿了。”
"好,等下带你出去买菜,做你最爱吃的,好不好?”他牵着邵书的手朝屋里走,却发现这小书胳膊上都是一片片的淤青。
怎么弄成这样。
邵书调皮他一直知道,平时和朋友小打小闹把人惹恼了招来一顿挠他也能理解,但这伤的,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小打小闹的程度吧。
“和别人打架了?”
“没……是我自己弄的……”邵书眼神闪躲,明显是不想让他知道什么,但何事又怎么放心的下呢?他搬来的第一天就险些出了车祸,本来何事就放心不下他,昨天又闹出这事,他更是不敢任凭邵书胡来。
何事把他扯进屋,小书脚下没站稳,结结实实的摔在沙发上。
“弄疼我了……”他揉着自己磕的生疼的膝盖,想着,晚上洗澡估计又药青一片。
“手,”何事拿来了碘酒和药膏,单膝跪在他面前,耐心的替他处理,他下手有点重,是生邵书的气了。
“何老师,没那么严重……吧……”到最后,邵书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到不敢看他。
当时那几拳自己确实是结结实实的挨着的,而且他已经伤惯了,自己也就没放在心上。但是,他忘了,他不会多计较,何事却恰恰相反,他最喜欢在这种事上和人计较。在他眼里,哪种亏都可以吃,唯独不可以吃打架的亏。
“我没事的,其实一点都不疼。”
“真的没事吗?”他阴着脸为那片青紫的皮肉上药,周身气场更是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平时何事在他面前多是一派温柔儒雅的形象,对他也照顾有加,每次和他出去,常被他的那帮朋友们调笑,他又给自己找了个妈妈。
偶尔,他和何事调皮过了头,他也顶多是笑着威胁,今天发这么大的火,他是真的有点怕。
不对,是怂了。
等他处理完邵书,又把他细细数落一顿,才肯带他出去。
“好啰嗦,”邵书憋着一股子气,没敢从他发。何事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他在大学可是从大二到研三一直都是市青年散打大赛的冠军。邵书本就是欺软怕硬的性子。面对何事,他更不敢造次。
他又不傻。
不过,不敢正面硬刚,难道他连侧面打击都不敢吗?于是,邵书跟在他后面挑挑拣拣,一会嫌这个菜不新鲜,又嫌那个菜老了。一路上收获了售货员的不少白眼。
到最后自己爽了,才被他牵着乖乖的购物。
后来结账的时候,收银台几乎都要下班了。
到家之后,陈言打电话来了。
何事有意避开邵书,毕竟有些事不让他知道会更好,他本就是脆弱敏感的那一号人,在外面他拽的像二百五一样,可在家里只是语气重了说他两句都能委屈的掉泪珠。
还是个小孩子,太注重别人的看法了。
“喂,陈哥,怎么了,结果出来了?”
“何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陈言的声音并不乐观,“药里面的确掺有不该加的东西,虽然不是毒品,但会引导人自残自杀,即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服用,也会使发情期紊乱。”
“往后的日子,你要多多留心邵书了。”
陈言刚挂断电话,何事就听见客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小书!"
何事快步走过去,是茶几上放着的一套茶具被打碎了。只见邵书面色潮红,瘫坐在地上。偌大的客厅弥漫着omega浓的化不开的信息素。
“何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邵书的信息素与别的omega不同,他的信息素带有一定的攻击力,是飘香十里的玫瑰酒。如同真的酒就一样,何事觉得自己光是闻闻都快醉了。
邵书抖着身体往后缩,像个做错事的熊孩子。
何事慢慢蹲下,把浑身颤抖的小书揽在怀里。
“没事,我在呢。”
普普通通的五个字,他抱着小书一边一边的重复,直到小书在他怀里渐渐安定下来,他才敢轻微的放出一丁点信息素安慰他。
“能……标记我吗?”
邵书几乎是恳求的看着他,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身为一个发情期紊乱的omega,抑制剂却对他不起作用。每次发情期来时,他几乎是一回到家就在冰水里泡着,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持镇定。
因为这个,他膝盖一直不好。严重时,连小幅度的跑跳都难以做到。
医生告诫他,如果他再这样下去,到四十岁时,就只能与轮椅为伴。
眼前这个omega,有点调皮,还有点烦人,但就是这么个人,却处处都踩在他的喜好上,就好像按着他的择偶标准长得。换做是别人,何事求之不得。可是他还邵书,所以不行。
“不行,”何事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小邵书的标记应该是他的爱人给他的,而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监护人。
一个,比较负责的,监护人。
“我知道你很难熬,alpha的易感期也同样难熬,没事,我陪着你,”他又指指自己的左肩,“实在熬不住,想哭的话可以把脸埋在这里,这样,我就看不见你哭的样子了。”
闻言,邵书轻轻的贴上,何事给的温暖不断传来。
何事是他的小月亮,总是在黑夜中给予他一隅月光。
如果在被沈典残害的身心俱伤那十六年的暗黑岁月中,言笑愚几乎是每天都来,可他根本没有想要带走自己的意向。如果出现一个像何事一样的人,一个愿意顾及他小小的颜面的人,一个愿意带他走的人,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吧。
沈典只会看着他哭,然后为他擦眼泪。
而何事会把他遮住,让他自己哭。哭够了,再默默的递上纸巾。
直到邵书心情平复,他都一直跪在地上,最后连自己腿麻了都没舍得起来。
“哭好了吗?”他扶起邵书,不过对方并不想起来,仍旧是贴着他的肩膀发抖。
“没哭好也可以先吃些东西,补充好体力接着哭。”
邵书知道他是故意开自己玩笑,但就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很舒服。
一个是发情期胃口不好,一个是看他胃口不好自己也不怎么想吃。
“晚上我可不做饭喽。”
邵书帮他把剩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笑着说:“没事,反正我什么都吃。”
忙完后,何事去洗碗,邵书也屁颠屁颠的黏着。
“不许玩水哈。”何事故意凶巴巴的警告他。
“好。”
趁着何事洗碗腾不开手,邵书偷偷的摸了摸何事的腹肌。
不得不说,女生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很靠谱。
我去,这强硬的手感,这光滑的皮肤,这是一个人类该有的东西吗?不得不说,学校的姐姐们是真的强!!!
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传闻道,隔壁大学音乐系何教授身材和皮囊都是上上等,人没有年少成名的架子,性格更是温柔的可以掰弯钢管。果然,道听途说不如自己亲眼看看,结果他发现,何事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绝。
不过,在称呼上面,何事明显强硬一些。
他说,叫老师和哥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叫教授,太生分了。也不能叫叔,显得他老。邵书问,能不能叫妈,却赚得何事的一个白眼。
他依稀记得,何事对他说:“怎么能叫妈呢,不能喊我妈,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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