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站在明慧收拾豆蔻立马就把手里的东西给丢了,伸手接住了往后倒的明慧,冰片也忙走了过去与豆蔻两人一起把明慧搀到了旁边的榻上。
“李太医,金太医。”宣文帝见得明慧突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急忙呼道,“快,给这两孩子看看。”
“是,陛下。”李太医与金太医躬身应了一句,李太医走到床边给徐习远探脉,金太医则给明慧仔细地探起了脉。
“皇上,郡主是心力耗尽才会晕倒的,好生休息就无事。”过两会,金太医放下了的明慧的手腕,跟宣文帝禀告说道。
“不要紧吗?”宣文帝问道。
“微臣这就给郡主开一副补气养身的方子,喝上两副郡主便能复原。”金太医回道。
“嗯,快去。”宣文帝挥手,目光朝榻上的明慧看去。
目光紧闭,身上透着浓浓的疲惫,就是骨头似都透着一股子的疲惫。
宣文帝目光又看向床上脸色青黑的徐习远。
宣文帝心里一酸,这两个孩子,若是有一个出了事,让另一个孤零零地留在世上,可怎能活?
“皇上,您龙体还没好呢,坐下来再说,若您再病倒了,六殿下与郡主定很担心的。”身后的何成低低说道,他是宣文帝的近身内侍,主仆这么多年,自然能感觉到宣文帝情绪的变换。
“嗯。”宣文帝回神,扶着何成的手坐到了椅子上。
“皇上,六殿下的毒已被郡主控制住了,但,这毒,微臣才疏学浅。”李太医躬身回道。
“没有办法了?”宣文帝哼了一声,朝金太医道,“你去看看。”
“是,陛下。”
过了半响,金太医诊出的结果与李太医如出一撤。
宣文帝拧着眉,看向一旁累到昏迷的明慧,这丫头是宋神医的衣钵传人,若能解,只怕有一丝的机会,她都会不顾一切的。
“皇上,刘太医对毒研究颇深,是不是让他来给六殿下诊一下脉。”
“何成,快传召刘太医。”
很快,灰白胡子瘦骨伶仃的刘太医被一个内侍搀着到了。
“微臣参见皇上。”刘太医气喘吁吁跪地行礼。
“免,快起来给小六看看。”宣文帝挥手。
“是,陛下。”刘太医起身,来的路上内侍已经与他提了六殿下中毒的事,咋见床上脸色青中泛着黑的六殿下,刘太医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又是探脉,又是看眼睛,又让豆蔻把那箭拿过来仔细闻了闻,过了良久,这才禀告宣文帝说道,“皇上,六殿下似是中了西域已经失传已久毒娘子的绝门毒药——红尘如梦。”
“似乎?”宣文帝不怒自威。
“皇上恕罪,这红尘如梦微臣也只是从书上看到过,微臣……。”
“可有解药?”宣文帝打断了刘太医的话,直接问结果。
“皇上毒已经控住了,但是,必须得三个月内找到解药,否则……。”刘太医跪地。
很显然,刘太医不知道怎么解。
“废物,朝廷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宣文帝怒。
“微臣该死。”李太医与金太医也跪了下去。
何成与豆蔻,冰片青杨青木以及其余的宫女内侍都跪了下去。
“三个月吗?”宣文帝斜了一眼刘太医。
“微臣定会扑汤蹈火,研制解药。”刘太医回道。
“哼。”宣文帝轻哼了一声,“回去吧,这段日子你就听候昭阳郡主的差遣。”
“微臣遵旨。”刘太医磕了一个头。
“金太医,今晚上你就在芳菲殿。”宣文帝看了眼金太医与李太医,又看向豆蔻吩咐说道,“点了安神香,让郡主好好歇一觉。”
“是,皇上。”豆蔻应道。
宣文帝转身往外走。
“皇上摆驾回宫。”何成压低了声音呼了一声,与李太医跟了上去。
“你们两个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好。”等宣文帝一行人走了,豆蔻看向脸色苍白的青杨与青木说道。
青杨与青木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两位太医,请移步厢房休息。”豆蔻把安神香碾碎了放入了香炉里,然后朝金太医与刘太医行了一个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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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不用太担心,六殿下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回了承乾宫,何成伺候着宣文帝歇息,一边低声劝慰说道。
“夫妻这么多年,到头来,如此收场。”宣文帝冷声叹了一句,说道,“何成,研墨。”
皇上这是要对皇后与大皇子做决断了,六殿下如今这个样子,不管有没有关系,想来皇后与大皇子不会善终了,何成心神一凛,“是,皇上。”
殿阁内,墨香渐浓。
宣文帝取了一支狼毫,润了润,然后下笔。
写完了,搁了狼毫,宣文帝就直接让何成吹干了墨汁卷了起来,吩咐了一句,“明日准备早朝。”
何成张了张嘴,最终想要劝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应道,“是,皇上。”
宣文帝一步一步朝龙榻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极慢。
彤云,他最爱的女子。
芳菲,虽无血脉关系,却是他最宠爱的妹妹。
如今,她们两个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已经经历那么多的磨难,如今却又是碰到如此的劫难。
“刺客那边一有消息就即可跟朕禀报。”宣文帝吩咐了一句,这才闭上了眼眸。
是李皇后与徐习莛?
宣文帝隐隐觉得不会是他们母子。
他们母子的目的很明显,只要得了手,他们就是下一位的君王与太后。他们没有必要再去安排刺杀小六与明慧那两个孩子。
如此多此一举。
能够在皇宫里趁着这皇后母子安排刺客进来的人,会是谁呢?
宣文帝拧着眉头,眯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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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丝,夹着寒风,格外冷。
早朝的时候,群臣听得那声“皇上驾到”都很愕然。
令群臣更加错愕的是,皇上让何成公公宣读的圣旨。
当今李皇后与大皇子意图弑君谋朝篡位,母子两人罪大恶极,罪不可赦,李皇后废除后位,赐死,大皇子徐习莛贬为庶人从皇碟中除名,赐死。
“皇上,娘娘与大皇子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做出了此等糊涂的事,还望皇上看在娘娘一心为国,为皇上的份上,饶过一次,皇上,娘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皇上诞下大皇子,二皇子,四公主与七公主,您看在他们兄妹四人的份上,饶娘娘与大皇子这一次。”何成话刚落,平国公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告饶说道。
“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宣文帝冷冷地扫了一眼平国公,“平国公,你当朕是老糊涂了?”
“微臣不敢。”平国公抖了下,道。
宣文帝瞥了他一眼,就直接命大理寺卿彻查此事,看有谁与这事有牵连,查出来者,一律严惩不贷。
群臣都躬身,低垂了脑袋。
徐习澈眼里闪过骇然,皇兄与母后意图弑君?被赐死?徐习澈心里也明白,这事定然不是凭空捏造,否则,父皇不会如此大怒,直接赐死了两人。
他们要杀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徐习澈只觉得耳边嗡嗡的作响,良久才平复了下来,然后走出了列,“父皇,儿臣有事相求。”
宣文帝看着徐习澈,这个二儿子,他并没有放太多下心思,他不是长子,也不是自己宠爱的儿子,这个儿子给他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资质平平,为人敦厚,像不是皇室的血脉一般。
“老二,你若是想给你母后与皇兄求情,就免了。”宣文帝冷声说道。
“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送母后一程。”徐习澈跪在地上,说道。
宣文帝看了徐习澈两眼,说道,“准。”
“谢父皇恩典。”徐习澈谢了恩,就退出了金銮殿,快步朝凤寰宫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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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寰宫
李皇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刚宣读完圣旨的内侍小城子,一下就站了起来,目光露着惊恐与不信,“不,这不是真的,本宫要见皇上。皇上,皇上。”
“娘娘,请。”小城子颔首,恭敬地说。
身后的三个太监,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毒酒,白领三尺,匕首一把。
李皇后脸色憔悴,苍白,看到那三个内侍手里捧着的毒酒,白绫与匕首,趔趄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一下跌坐到了椅子上。
“娘娘。”红丝脸色灰白地呼了一声。
“不可能,不可能?”李皇后摇着头,双目闪着不相信的光芒,双手紧紧地攥着扶手。
废除后位,赐死!
“皇儿呢?大皇子呢?”李皇后突地看向小城子,问道。
“请娘娘恕罪。”小城子低头绝口不提,一个字都不想透露。
“不,本宫要见皇上,要见皇上。”李皇后腾地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事情都是本宫的主意,是本宫做的,不管皇儿的事,本宫死不足惜,但是皇儿不能有事。”
“娘娘。”小城子躬着身子,挡住了路,轻声说道。
“贱奴才,让开。”李皇后怒道。
“娘娘!请不要为难奴才。”小城子躬身,却是一步都没有移动。
李皇后柳眉倒竖,身体不由自主地直哆嗦,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娘,娘娘,你息怒,外面有禁卫军把守,出不去的。”红丝往前走一步,搀住了李皇后手臂,低声说道。
李皇后刚燃起来的力气突然就被一下全都抽走了一般。
是啊,昨晚回来后,这凤寰宫就被禁卫军看守了起来,莫说人,就算是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李皇后身子软软地跌坐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红丝抱着李皇后的手臂,带着一丝哭腔说道。
“红丝,你去求皇上,求皇上见本宫一面。”李皇后揪住了红丝的手臂,“不,你去见二皇子,让二皇子去求皇上……让二皇子去求皇上,求皇上见本宫一面……”
“母后。”徐习澈进门见着跌坐在地上的李皇后,忙走了过去。
“习澈,你来啦。”李皇后见得徐习澈,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如揪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
“公公,”徐习澈扭头看向小城子。
“是,二殿下。”二殿下这个能来,自然是得了皇上的允许,小城子心明地点了点头,带着三名内侍退到了门外。
“母后,您先坐下。”徐习澈扶了李皇后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习澈,你皇兄怎么样了?”李皇后紧紧地揪着徐习澈的手臂,问道。
“母后……”徐习澈低下了头。
“快说,你皇兄怎么样了?”见着徐习徽的表情,一股不安涌上了李皇后的心头,声音也随之尖锐了起来。
徐习澈抿着嘴不吭一声。
“习澈,你这是要急死母后吗?”李皇后怒道。
徐习澈默然了片刻,这才说道,“母后,皇兄被贬为庶人,从皇碟中除名,赐死。”
“啊!”李皇后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又跌坐了回去,一脸的不可相信连嘴唇都没一丝血色,喃喃说道,“不可能?他怎么就能那般狠心?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抱过,亲过的长子啊!”
突然又定定地看着徐习澈,“你去求求你父皇,求他见母后一面,求他见母后一面,母后死了不要紧,可是你皇兄不能死啊,那是他亲生的骨肉啊,他怎么能那般狠心?连自己的亲骨肉都狠得下心,习澈,你去求你父皇,让他见母后一面,现在就去……”
李皇后摇了摇头,“不对,你跟你父皇说,他不见母后也不要紧,让母后死也没有关系,求他饶了你皇兄一命。”
“习澈,你去求你父皇,求他饶你皇兄一命,你们是兄弟,你一定要救你皇兄。”
“母后!”徐习澈见着几欲疯狂的李皇后,低声唤了一声。
李皇后几乎是揪着徐习澈的手臂,声嘶力竭,“他是你皇兄,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你得救他,你去求皇上。”
“母后,您为何要这么做?”徐习澈看着李皇后问道。弑君,成了就是君临天下,失败,就是如今的下场。在准备动手的时候,难道她与皇兄就没有想过如今的下场吗?
“为何要这么做?”李皇后喃了一句,然后双目赤红地看向徐习澈说道,“母后不这么做,你皇兄就毁了,炸毁堤坝这样的大事,死了那么多的百姓,你皇兄背上这么一个罪名这辈子就完了,就完了,你不知道吗?不拼一把,能怎样?可是那事不是你皇兄做的,你父皇不信。你皇兄是被陷害的。”
“母后,父皇自是了解皇兄的为人,您能看出来是有人陷害皇兄,难道父皇就看不出来?这么做……。”徐习澈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弑君?父皇又不是昏君,不过是病了几日,这皇宫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这么做,无疑是自寻死路,往绝路上走啊!
“会还一个清白,要等多久?你求你父皇,让他饶你皇兄一命,你从小性子就敦厚,你父皇会听得进你的话的。他是你大哥,你必须救他。”李皇后抓着徐习澈的手,说道,“你去与你父皇说,这一切都由母后来承担。”
徐习澈看着李皇后,没有说话。
已经昭告天下的事,刚才金銮殿上父皇的神情与语气都很显然,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见着徐习澈沉默不然,李皇后扬手就一个耳光挥了过去,“他是你皇兄,是你嫡亲的兄长,你就如此袖手旁观?一点都不顾及兄弟之情?”
徐习澈捂住火热的脸,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李皇后,“母后,您真的是儿臣的亲生母亲吗?”
如果是亲生母亲,怎么能那般偏心?从小,看到就只有皇兄,皇兄比自己聪慧,比自己能干,他认。
但,弑君,这么大的事,他们也一丝风都不透给自己知道了,败露了,如今倒是自己的不是了,没有兄弟之情了!
母后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为自己着想过的,自己去求情,有用吗?上有聪慧的皇兄,下有机灵的皇弟,他徐习澈从来都微不足道。
还有,这个时候,母后哪怕是为自己想那么一点点,断然是不会让自己沾上这件事,弑君啊!一沾上,自己的下场便可可想而知。
李皇后被问得一愣,愤怒地看向徐习澈,“本宫不是你亲生母亲,那谁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可是,母后,那也是我的父皇,我的亲身父亲,您刚说父皇怎么对皇兄这个亲生儿子下得了狠手,当时你与皇兄怎么能那般如此狠心,下得了手?”徐习澈看向李皇后反问道,目光透着痛苦。
李皇后被反问得呆愣了片刻,然后突然就仰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然后顿住了笑,目光看向徐习澈。
虽没有徐习莛那般俊,却也是眉目俊朗,尤其是一双眼睛,平日里温和如平静的湖水,似是能容纳万物一般。
此刻却是闪着痛彻心扉的痛苦。
看着这双闪着痛苦的眸子,那些话,李皇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儿子,她并没有如长子那般寄予厚望,平日里要打理后宫,有寄予厚望的长子,还有年幼的女儿,这个儿子往往是被自己疏忽的。
今日,自己却强求他去求皇上饶长子一命,而长子却是要谋杀皇上的人!
到底自己都做了什么?
李皇后心口痛得似是万箭穿心。
“娘娘,二殿下。”小城子领着三个内侍走了进来。
“习澈,你出去吧,母后想要梳妆一番。”李皇后看向徐习澈说道。
“母后。”徐习澈不动。
“出去吧。”李皇后朝徐习澈笑了下,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是,母后。”徐习澈点了点头,退到了门外,直挺挺地跪在了门口。
李皇后坐到了妆台前,红丝红着眼拿着梳子给她梳头。
李皇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不知如何,李皇后就想起刚成亲的时候,那个时候,花样年华,花一般的容貌……如今的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已,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断然没有过去的娇容,也没有平日里的雍容华贵。
如果,当年,皇上没有问鼎帝位,那如今的自己,只是一个王妃,那是不是应该会更加快乐一点?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嫁入皇家,自己如今是不是公侯之家的当家主母呢?母贤子孝,儿孙满堂,夫妻相敬如宾?
可是,世间哪会有那么多的如果。
李皇后让红丝选了明蓝的宫装,然后,转身,挑了那杯毒酒,仰头一饮而尽。
“皇后娘娘。”红丝哭着跪地。
‘哐当’一声李皇后手里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血迹从李皇后的嘴边溢了出来。
“母后。”听得红丝的凄惨的哭声,徐习澈推开门奔了进来。
李皇后看着带着寒风奔进来的徐习澈,嘴角边泛了一丝笑,对不起三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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