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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5、求子汤药


星梦莞尔一笑,上前帮他把乌纱折角向上巾和网巾一一摘下,将自己用发丝编织的网巾给他戴上,“不错呢,正正好好。”

        她端来铜镜给他照着比看,指了指网口的边子,怪不好意思道:“过去娘亲总说我的绣工一般,你看,这个针脚的线还是没收好。”

        “没事,这边是戴在后面的,”朱祐樘伸手抚摸那个粗糙的线头,又凑近闻了闻,“好像上面还有你发梢的兰花香,我可舍不得摘下了。”

        星梦被他逗得脸颊绯红,这会儿低眉轻语,“你还是别戴出去了,人家看到会笑话的,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孤芳自赏为好。”

        “哎哟,我可不要孤芳自赏,”朱祐樘拉她在身旁坐下,将她披散的长发理到耳后,继而搂入怀抱中,“梦儿,好像你先前从未送过我东西,这一回,怎么就破例了?”

        星梦自是晓得,他讲这话,实属明知故问。他如何会不知道自己做这网巾的用意,一来是爱之信物,二来则是为昨日之误会赔罪。

        可这些都不宜明言,得用心去细细体会。

        “过去没送,是怕宫里的闲言碎语。嘉礼之后,我便一直在想,究竟送你些什么为好,”星梦依偎在他怀里,小心地把头枕在他肩上,“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我娘总会给我爹织网巾和寒衣,我也想和娘亲一样,只可惜我的女红不够好,寒衣是裁不出了,倒是网巾小巧简单,三个时辰便可做好了……”

        “谁说你女红不够好的,我喜欢。”朱祐樘静静注视着她,眸中含情脉脉,良久间,在她的额前印上一枚长吻。

        吻的同时,他感觉自己腰间的乌牛角革带被解开了。

        紧接着,十二章团龙衮服的圆领也被松了系带,他不禁微微蹙眉,低头瞅向怀中的星梦。但见她又自行解下了百子衣、马面裙,甚至连绣鞋和罗袜也一并褪了去。

        他怔了一怔,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她用食指堵住了唇,做了个嘘的手势。

        少顷,她把一地的衣物拾掇完毕,单着了件素色睡裙,赤着脚丫子,快步走到红木摇椅边上,将方才喝了一半的暖宫汤药端起。

        说时迟那时快,朱祐樘即刻站起,一个箭步上前,抢下了她手里的药碗,只听得丝丝炉火隐灭的声音,未喝完的汤药被他尽数倒进了殿室中央的金丝薰笼里。

        星梦一时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祐樘,你……这是做什么?”

        “这话该是我问你,”他利索地将她横抱起来,径直走到龙凤榻那儿,这才稳稳放下,“我不知道祖母跟你说什么了,但若只是因为子嗣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他在榻边坐下,瞥过身上半敞开的衮服,叹了口气,“至于祖母赐的这药,太苦不说,而且只是一般的补品,自成化年间就赐了不少庶母,根本不是对症下药。你若真想好好进补,改明儿我让刘文泰过来请脉开方,咱俩一人一副药,我陪你就是。”

        “什么?呵,你陪我?”星梦忍不住笑出声来,从背后环住他,附耳戏谑道,“这暖宫药、坐胎药呀,向来都只有姑娘家才喝的,你凑什么热闹,你要真想帮我,不妨就答应我,这几日咱们再试试吧。”

        朱祐樘回头看她,趁她不注意,伸手挠过她的脚丫子,“梦儿,要我答应你什么?”

        星梦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痒得咯咯笑着合不拢嘴,连忙向他告饶。

        朱祐樘却不肯就此作罢,反而兴致大起,又开始浅挠她的纤腰。星梦无计可施之下,只得抓过一个暖枕,朝他脸上扔去,不料教他快速一闪给躲了过去。

        眼见那暖枕就要掉到地上,他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星梦立时趁势坐起,理了理略显凌乱的睡裙,又赶紧抱过一个暖枕护在胸前。

        朱祐樘见她如此,哭笑不得,只得摆手告停。他继而将衮服和内衫脱下,置到了榻边的衣架上,又吹灭灯烛,放下金帐帘。

        待安置好了一切,他在她身侧平躺下来,沉吟许久,缓缓道:“适才,我没与你说笑。生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自然喝药什么的,也不能全让你一个人受罪。至于祖母赐下的汤药,别担心,我自会替你应付过去的。”

        星梦点了点头,托腮注视着他的俊颜,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来回游走,“要不我们来个君子协定吧,以上元节为限,倘若在这之后仍无好消息,再喝药也不迟,陛下觉得如何?”

        朱祐樘闻言,转过身来拨弄了下她的发梢,“好,那还有一月不到,娘娘您可得抓紧了。”

        星梦会心一笑,没有再语,抚着他的肩胛,吻上了他的唇。

        就这样,炽热的感觉伴着缠绵的温存,在这方寸之地上萦绕着。久而久之,现实与梦境愈发分不清,她沉浸其中,暂时忘却了尘世间的种种烦恼……

        夜阑人静,除了值夜的宫人,整座皇城都进入了梦乡。

        坤宁宫外头,风雪大作,雕花菱格窗不时地发出咯吱的细碎声。里头,星梦躺在榻上,虽合了眼,却丝毫没有睡意。

        方才在朱祐樘跟前,她自恃未曾流露出过半分心事重重的样子。所谓难得糊涂、言多必失,她深谙这些道理,所以压着性子,强颜欢笑,试图掩盖内心的不安与脆弱。

        时下,枕畔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她知道他睡着了,便又开始自由地想事情。

        她琢磨着白日里如燕说起的那位朝鲜女官郑氏,隐隐觉得这丫头不简单,背后定有高人指点。按着如燕的意思,邵贵太妃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她深以为然,但又觉得一切都玄妙的很,想那郑氏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清宁宫中奔逃出来,还一路顺利地跑到御驾前头,这简直不可思议。

        若说这是一场未经任何设计的雨中邂逅,她绝不信;可若说这是一出独辟蹊径的假戏,只为吸引皇帝的注意,那她信。

        苦肉计与美人计交融与共,唯美而又自然,借着那濛濛烟雨,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经意。

        如此高明的手腕,如此精妙的安排,直觉告诉她,这出戏里,无论是郑氏还是邵贵太妃,都不过是扮演个角色。而真正的幕后主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她曾无比崇敬的太皇太后。

        自奉先帝旨意,前往西苑候选太子妃的那一日起,太皇太后便再不如从前那般宠信她了,明暗交错间,曾经的主仆二人,或多或少生了一层隔阂。

        而后,万贵妃薨逝之夜,待选淑女邵玉汐、周清蓉因图谋不轨被双双赐死,而她竟后来者居上,成了钦定的皇太子妃。至此,隔阂成了仇怨,再难化解。

        在太皇太后看来,眼下中宫擅宠,六宫皆不得进御,实属有违纲常。

        可她老人家到底是从刀光剑影中走出来的人,平生不下一步错棋,不讲一句错话。她深知,如今帝后一条心,万不能轻举妄动,这种时候,公然叫板全无意义,而假仁假义最是锋利。

        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方面,她赐下暖宫汤药,装着全心全意为皇后着想,而另一方面,她又煞费苦心地找来郑氏,为其设计进御的机会,只等天时地利人和,便要取代自己……

        待全盘参透完这一切,星梦翻了个身仰卧,长长地吁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已然睡意全无,于是悄然坐起,仔细盯着枕边熟睡的丈夫。

        月光透过床帘,隐隐约约地照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即使在睡梦中,他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朦胧如镜花水月,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还记得嘉礼之时,仁寿宫的盥馈宴上,那些个先帝嫔妃,个个花枝招展、争奇斗艳,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他以后又会有多少这样的女人呢,她料想,一定会有,想必只会多不会少。

        而这头一个上位的会是谁呢,是那位郑女官么?若不是,为何他不曾与自己提过郑氏的只言片语,是已经变了心,还是不再信任于自己?

        想当初,朝鲜遣六名两班闺秀来时,他与自己说,现今怎么样,今后便怎么样。

        就是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她便信以为真了,满心欢喜地以为,他真能与自己像民间伉俪一样,相守一世,白头偕老。

        如今忆来,实是荒谬可笑,孰不知打从嘉礼之日起,自己的生死荣辱都已系于他,即使贵为中宫皇后,也不过是他的臣,他的妾……

        星梦这样思量着,于半空中讷讷地比划他的五官轮廓,不由怅然若失起来。

        倘若从一开始,他便有众多的妾室侧妃,那她定会努力地保持清醒,时刻与结欢心,将生下嫡嗣视作第一要务,以巩固当下的地位。

        可事实恰恰相反,他们在大婚前便已相识、相知、相恋,他待她是那样的好,好得让她渐渐忘却了烦忧,沉浸于一段梦幻的情中,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在她心里,何尝不想和他有一个孩子,那是他们爱的结晶,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一切本应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而不是像刚才那样,为了怀上子嗣而行周公之礼。

        可时局至此,她已别无他法,眼下,求子是唯一的路了,在这波云诡谲的深宫里,即使违背本心,也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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