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假象
“……真要说起来, 宋学弟，我们今天的对手和你的情况有点相像，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那些人都被刻意朝着速度和准确性的方向培养发展。去年, 当时我们准备好的战术就是因为操作跟不上，实行的速度远远慢于对方发起进攻的速度, 这才导致了最后计划的彻底失败……”
……说真的, 但凡当年机甲联赛中他们遇到的是其他任何一所军校, 也不至于被克制地这么厉害。
拉塞尔和宋世安简短说明了一下联邦第一军事学院的情况。
攻击更迅速更准确, 操作更敏捷更精准，以攻代守, 迅疾如风。
这就是联邦几乎所有民众概念里的出色机甲操控水平。
明明在特定情况下，这样的战斗风格往往会被其他更加稳健，擅长于防御同时寻找进攻可能的队伍克制, 年年和外号为“金城”的联邦第四军事学院打得难舍难分, 但这一事实显然并不会影响到民众对这一战斗风格的良好评价。
而这源自于联邦那段虫族肆虐的历史。
为了尽可能从大片铺天盖地的虫族中找到指挥的高等虫族, 甚至于在虫族堆里找到虫族的虫母, 以最少的损失从一场战斗的源头上尽快解决问题, 当年虫族肆虐时，几乎所有军校都试过将机甲驾驶员朝着这个方向培养发展。
在所有军校中, 联邦第一军事学院是唯一把这一定向培养方针完美延续至今的军校。
这也得以让它从各类风格迥异的军校中脱颖围出, 被联邦人称呼为“接近极致的操作”, 并以此而出名。
“这场比赛可能需要你多忙把手了, 可能很多诱敌深入的计策有需要你来当诱饵, 这样才能尽可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话音落下, 却没等到宋世安的答复。
疑惑地扭头看起, 在他们都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后, 宋世安的机甲还呆呆地立在原地,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宋学弟？”拉塞尔迟疑地又叫了一声宋世安，然而对方也不知道此刻分心都分到哪里去了，居然一声也不吭。
“啧，”江澈不满地折回去，伸手敲敲宋世安的机甲，“喂，宋世安，比赛才开始，你不会这会儿就已经睡死了吧？！”
要不是担心痛击自己的队友，在开局就自己砸坏自己队友的机甲，他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机甲的动作了。
“……嗯。”宋世安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看着显然就没听仔细刚才的对话。
这边，机甲内，宋世安的神识深入紫府，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恶龙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上。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被修士的法阵困住，这个世界居然和修真/世界还能有这么深入的接触。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世安边问边开始迅速回忆自己过去的经历，试图找到有什么和如今发生在他身上的现实存在联系的信息。
难道是那群魔修么？
好像确实有点可能，作为修真/世界的人却知道另一个位面的事情。再加上他曾经动手干涉对方的计划，找过来动手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只是，过去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真无年岁，活得太久对时间的流逝不太敏感，记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了？
云游放下过去因为玩不上游戏而单方面的赌气，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有人在这施法，十有八九是那群魔修干的好事，正道那群修士可不敢插手干涉其他小世界的因果，也只有他们会这么肆无忌惮。”
“也只有你和修士有点关系，这绝对是你这个人被那群家伙盯上了。”
“……不，好像也不纯粹只是盯上了你。”云游隔着紫府再次朝着天空的方向看去，视线穿透机甲又对着那片虚空打量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确认了些什么事情，思考片刻后改口，“他们应该只想遮住你的眼睛。”
“不过虽然不是冲着你来，在最后肯定也会危及到你。快跑吧，本尊可不想陪着你去死。”
在恶龙眼中，一场大战正在半空中蓄势待发。
在第一次遇到宋世安时看到的机甲武器到底还是让他忍不住因此心生忌惮，一度让他迟疑恢复修为的自己能否有把握反抗成功。
宋世安看了眼恶龙脸上的神情，平时云游确实不太着调，但在某些时刻也还算靠谱。
他控制着机甲，对照着恶龙刚才的动作看了眼虚空。
只可惜，那片天空在他眼中同样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是么……我是真的看不到，你能不能帮我一把，解除一下这个术法？”宋世安试探着寻求自己灵宠的帮助。
他并不是不相信这头恶龙的说辞，纯粹是担心以为看不清对手的位置，以至于最后发现打不过想要跑路时，都会因此而失了准确度。
云游闻言愣了愣。
他压根就不懂什么破除幻术的术法。
像他这样一头仅靠强悍肉/体和天生天赋便能堪破所有虚妄的人，平时哪里用得着像是那些人族一样，将有限的娱乐时间用在这些没必要的学习上。
但要面子的云游不是很想说。
总觉得说的内容其他人都没办法看到，而之后自己再表明没办法破除术法，看着就显得他这头龙不是很靠谱，以至于对方未来是否会因此而生出疑虑不相信他的说辞。
“……这样，”云游想了想，突然想到了关键，“本尊就把灵力暂时借给你用，你自己尝试破阵吧。”
“自己亲手结束术法，自己亲眼看见真相，这样才有说服力，不是么。 ”
说完，一阵庞大的灵力顺着主仆契约传到了宋世安体内。
但是……但是宋世安他也不懂什么破阵的术法啊。
感受着自己修为的短暂提高，宋世安赶忙摸出自己的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键盘。
尽管借用机甲的操控台按键打字也不是不行，可相同的术法，借用主修法器涌出来的效果就是就普通按键合适。
破阵要用什么快捷键？
如果他用刷新的快捷键可以把这个法阵刷新掉么？
只是刷新似乎是更新当前数据的显示信息……如果他印象中关于刷新快捷键的用处没记错的话，那个把他们所有人都罩住的术法也是当前的术法，就算是拼命刷新估计也没什么用处。
至于其他快捷键……
宋世安脸上隐隐露出了痛苦，他认识的快捷键实在是有限。
如果在没按下快捷键的前提下许愿法阵消失，就他现在这个情况一时间恐怕也没心思应付那些必须要支出的等同代价。
……但凡他先跟着老师学了一年计算机充分认识了各类快捷键，然后再遇到浓雾被迫穿越，这会儿也不至于为难成这样。
要不还是就看看能不能换个法子，不破坏幻术，直接让自己和自己的其他队友能看到术法之外的真实。
如果能直接看到幻术后掩盖的东西，有没有这个术法对他来说也没多大影响。
这么想着，宋世安抄起自己的键盘开始打字——
“年纪轻轻别不是就直接瞎了眼成了个睁眼瞎吧？眼睛长这么大，看着视力也正常，怎么这么清楚的事情都看不清楚，连最起码幻术后真相都辨认不出来？眼盲心也瞎，简直和瞎子看着没区别！”
伴随着突然出现的奇异透明字幕，宋世安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边。
宋世安的那四个队友在惊叹字幕突然出现的同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想不通他的队友为什么突然开口骂人。
就在刚才，他们明明还只是关心宋世安到底是怎么回事，比赛刚开始就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作，跟不上队伍的行动。
至于宋世安站着不动的原因……隔着一个机甲，他们怎么看得清楚自己的这位突然骂人的队友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过宋世安居然真的会骂人的啊。这么久看他一直安静礼貌，要不是多次确认嘴炮的潮流确确实实是从对方身上传出来的，他们估计都要怀疑是不是有谁看他不顺眼，编谣言骗人呢。
可能是听惯了嘴炮骂人的话，乍一听到宋世安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其他人倒也没觉得多惊讶，甚至于因为平时训练是还会偶尔骂队友，习惯后连气愤的情绪都没生出来多少。
只有江澈有些不大高兴，看宋世安又是状态不好拖慢队伍，又是突然就开口骂人，正想跟着组织一下言辞看看能不能把人直接骂醒，耳边却突然捕捉到了一点异常的爆炸声响。
——那绝不是比赛容许参赛者使用的武器能展现出来的威力。
扭头下意识看去，半空中，将他们送到这颗星球上的主办方的星舰，正在和另一艘突然出现的星舰猛烈交火。
张牙舞爪的乌鸦图样即便是隔着远远一段距离都能看个大概。
那是星盗。
……
半空中，主办方的星舰内，陡然看到乌鸦星盗团的标志性乌鸦图案，驾驶室内的工作人员当机立断便开始着手准备反击，并发出求助信号联络附近的军团请求帮助。
然而屏幕上象征着缓冲的图标刷新了许久都没有变化，又仔细看了一下星舰目前的情况，这才发现他们此刻压根连不上光网，彻底断开了和外界的联系。
之后又试着尝试了一下联络地面上的两支参赛队伍，然而消息同样发不出去，即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却同样被硬生生切断了关联。
这整艘星舰看着就像是座彻底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难道是那群乌鸦星盗团的星盗干的好事？
可这也不可能啊，光看星舰的性能，来自于联邦军方的技术向来比星盗要高得多，市面上惯常的屏蔽仪器压根就没办法屏蔽军方的信号。
实在想不明白，情况又确实危急，实在没有办法，星舰上的这些工作人员只能尝试自己着手反击，击退突然出现的乌鸦星盗团。
为了在偏远的荒星尽可能保护参赛学生的安全，他们的星舰上实际上也装配了不少厉害的武器，这应该足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有一战之力，运气好说不定最后还能成功取得胜利。
然而还没等双方正式交火，对面乌鸦星盗团星舰的舱门突然打开，数十台看着等级不高的基础机甲从星舰内飞出，朝着他们的星舰不断逼近。
如果这几十个机甲驾驶员有机甲联赛参赛者的水平，、就算是基础机甲也足以让他们生出警惕。
如果这几十台机甲看着配置不错等级较高，就算是如今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垃圾操控水平，也会让他们尽可能认真地对待他们的这些对手。
然而真实情况是，机甲驾驶员技术又菜，机甲看着又垃圾，实在难以想象乌鸦星盗团居然会派这些人出战，光是看着就让人想笑。
作为机甲联赛的相关工作人员，精彩的战斗他们看过不少，对于机甲驾驶员的实力如何，他们也有最基本的辨认水平。
他们几乎一眼就能认出，现在的这些机甲驾驶员顶多就是时不时在光网操控机甲玩个新鲜的水平，专业性拉胯得不行。
这把他们的星舰都当做是什么了？
而且，星盗什么时候对成员的要求都变得这么低了？
对面，乌鸦星盗团的星舰上，不只是他们的对手疑惑这些机甲驾驶员的水平，就是乌鸦星盗团内的一些自己人都有些不忍直视。
看着有些人甚至在出舱门的时候，过于生疏的驾驶水平直接让其中一台机甲在舱门口绊了一跤，众目睽睽之下丢人，有一个年轻星盗见状用力闭了闭眼，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被硬生生当面抽了个大嘴巴子，丢脸得不行。
年轻星盗皱眉，他实在难以控制住自己心里的不满，大声斥责出声，声音传遍了小半个驾驶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放这些人出去浪费资源，就不觉得丢人么？我们不是乌鸦星盗团么，这么个鼎鼎有名的星盗团，怎么还会有这么差劲的成员。”
“话说他们真的是我们乌鸦星盗团的人么，我平时都没见着星舰上还有这么几号人，头儿真该……”
他大声地陈述这自己心里的不悦，话没说完，就被边上一个大胡子星盗用力拽了一下胳膊。
大胡子星盗满脸严肃，神色间夹杂着不知缘由的恐惧：“你别瞎说，那些都是我们整个乌鸦星盗团内最适合进攻的星盗了。”
年轻星盗冷笑：“就这技术，我上我都行，就随便来条狗坐在驾驶仓都能有这水平。真不知道头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自荐，反而把这些人推上来。”
“闭嘴，差不多得了！”大胡子星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这个年轻星盗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是新来的吧？”
大胡子星盗压低声音，几乎是只靠气音说话：“那些可都是疯子，追求刺激甚至于不顾自己乃至于其他人性命的疯子！”
年强星盗愣了愣，他确实是在听到近来乌鸦星盗团的出名传闻后，这才自己主动过来找到乌鸦星盗团要求加入没错，的确算不上多清楚乌鸦星盗团的情况。
但疯子……愿意成为星盗，在其他联邦人眼中，星盗里有哪个能不算是追求刺激的疯子。
看到另一个星盗惊恐得说起其他人是疯子的话，年轻星盗一时间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离奇到近乎于滑稽的话。
年轻星盗看了大胡子星盗一眼，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点对自己这个贪生怕死的同伴的不屑。
大胡子星盗一看对方这个反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又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小崽子，你懂什么，你这岁数说不定还没我当星盗的年头长呢，什么都不知道，就别露出这种仿佛自己什么都懂的表情来。”大胡子星盗有些生气，但想着那群行事混乱的疯子同伴，还是心有余悸地解释。
“在你来到我们乌鸦星盗团前，那群疯子就做出来过不少疯事来。就说最近，那帮疯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虫母信息素，为了能对付联邦，直接用虫母信息素引出了不少虫族对付联邦的第二军团。”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问题，但他们疯起来可全然不顾自己人的性命。为了能把联邦第二军团引入局，直接就把自己人骗到了荒星上。为了能对联邦造成更大的破坏，直接临时更改了原本的计划，把明明最开始说好只是谈判威胁条件的虫母信息素全倒了个干净。”
“要不是那帮条子还算是有点本事，连同那些曾经真心相信这个计划的被抓同伴，怕是都没办法熬到上法庭，直接就死在那些疯狂的虫族手里了。”
“有点胆子的要么被那群疯子当做垃圾诱饵用掉了，要么就和现在的我一样。你最近难道就没看到星盗团内的情况么？这些天被打死的逃跑星盗一共有多少。”大胡子星盗斜眼看了年轻星盗一眼，“真不知道大家都想尽办法朝外跑，为什么你还要使劲朝着火坑里钻。”
年轻星盗当即愣住了，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了个天方夜谭的故事：“虫母信息素？虫母都绝迹多少年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你别不是说了这么一长串，就为了耍我玩吧？！”
大胡子星盗无所谓道：“爱信不信，你要真觉得是假的，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你要真不相信，不妨看看他们对战时和疯狗一样的德行。”指着操控台仪表盘正在进行的战斗，隔空点了点，示意年轻星盗好好看清楚情况，“啧，真希望这些疯子被全部打死，这场战斗后就全都死绝。”
星舰外，此时两边已经打起来了。
年轻星盗定睛一看，伴随着两艘星舰的对轰，那些被大胡子星盗称呼为“疯子”的同伴正开着机甲不要命地朝着对面冲。
甚至还有人只是因为想要冲得更远些，直接把自己同伴抓住当做肉盾挡在自己身前。
在格外糟糕的机甲驾驶水平下，那几乎能算是一场自杀式的攻击。
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用性命，用各种看着甚至于显得卑劣的手段来填补实力上的差距。
无所谓自己能否攻击成功，无所谓团队以及同伴的意义，无所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死亡，他们的性命在他们自己看来仿佛真和一串普通的数字无异。
这幅不要命且无所谓的架势，无情到连旁观者看了都不免觉得心寒。
“哇，可惜，游戏结束得还是有些快，我明明都要碰到星舰的外壳了。”因为在驾驶室内，伴随着一阵一阵不知道是谁发出的笑声，年轻星盗甚至还听到些许被说话者用轻松语气说出口的话。
年轻星盗在一众癫狂的笑声中，无端打了个寒战。
另一边，对生命仍旧怀有敬畏的工作人员也被吓得够呛。
正是因为过分清楚生命的重量，才会在面对这样轻描淡写且毫无意义的死亡后，感到胆战心惊。
他们因为这仿佛彻底失去理智的扭曲疯癫的模样而觉得恐惧。
比赛场外，观众们对如今发生在赛场上的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他们压根就没感觉到半点不对劲。
在他们看来，比赛开始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无论是联邦第六军事学院还是联邦第一军事学院都正按着任务提示，朝着任务目标的方向赶了过去。
满屏都是弹幕，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场“卓绝战术和极致操作”的比拼，猜测最终的比赛结果。
只有一些习惯了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的观众觉得有些不大适应，感觉这支被称呼为“嘴炮王者队”的队伍实在有些过分安静。
【好不习惯啊，今天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的那帮人怎么都一声不吭的，感觉都不是我认识的那支队伍了。】
【应该是为了集中精力尽快赶往任务地点吧，毕竟他们的对手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出色，要是慢了一步，说不定最后就因为没掌握主动权，棋差一招直接输了。】
【那最起码也要交流一下战术吧？联邦第六军事学院欸，联邦第六军事学院有一天居然连战术都不用交流了么？这怎么可能，简直离谱。】
【说不定他们在比赛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呢，那可是联邦第六军事学院啊。以他们的实力，说不定在比赛开始前，他们就安排好了整局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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