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年代文31
这件事村里人议论了好久, 一个个走出去都觉得有面,周围村得了利, 对他们的态度也更好了。
秋收后有一段时间的空闲, 趁着这工夫,大家把该办的事办了,免得拖到冬日里。
比如建新房子和子女的婚丧嫁娶, 就是头等大事,另外还有长辈的寿辰, 小孩子满月。
司徒敛和司徒念满月的时候,桑语两人还在省里, 为了不麻烦, 也没有办。
周支书问到面前,是否要给孩子办一个?
司徒泽和桑语对视一眼, 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补办。
话说如此,几个关系好的人家, 还是送了一些东西过来。
知道他们家不缺布料, 就送些吃食,像是鸡蛋之类的。
他们也没有推辞,能收的都收了,暂且记下, 等之后人家家里办喜事, 给回礼就是。
可这么一收, 就越发不可收拾,村里大大小小几十户人家都送了。
这东西就太多了,两人面面相觑, 还回去不合适,可光是鸡蛋就有两百多个,除此之外,还有鱼十几条,猪肉十来斤,这怎么吃的完。
司徒泽沉思了一会儿,提着东西站起来,出去了一趟。
等他回来,东西都没了,显然是送出去了。
桑语询问,“你都送给谁了?”
“村里的老人家,凡是超过六十岁的,都没落下,一人半斤猪肉,一条鱼,二十个鸡蛋。”司徒泽道。
桑语算了算,村里超过六十的,还真就十六七人,而且打着关爱老人的名义,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本来司徒泽也不是小气的人,为村里谋了这么多好处,但这些大部分还是落到了年轻人和知青的头上,对老人而言,也就是子孙受益了。
可那些孤寡老人就未必,或许他们在年终分利上比往年得到的更多,但总不比有子孙的人家。
现在司徒泽拿出自己的东西额外关照一下,也不算出格。
况且他的标准还是按照年龄来算的,怎么都不会有人觉得偏袒。
至于那些送礼的人,知道他们把东西分给了别人后会怎么想,不怎么想,东西送出去了,人情就送到了。
人家愿意怎么用,那都是人家的事。
不过这中间有一桩小事,桑语压低声音,“牛棚那边,你也大张旗鼓去了?”
没错,橡树村也有被下放的臭老九,他们住在离村子比较远的山脚荒地那一块,在他们来之前,村里打算重新建一个牛棚。
但建在哪里尚没有定论,不能离河水太近,不然牛粪等物落入河中,既膈应又浪费。
但也不能建得太远,牛需要喝水,也需要定时清理。
正好他们来的,上面的人要求让他们得到改造,但这些都是老人了,总不能让去干重活吧,累死了算谁的。
那就只能干脏活了,于是清理牛粪和猪粪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也就是说,照顾猪和牛的任务也是他们的。
并且把他们居住的地方,建的远一点,既减少了和村民的接触,也能有人时时照看牛和猪。
桑语从来到这里就知道,司徒泽一直偷偷照看他们。
这点她并不反对,甚至在司徒泽出差的时候,也帮着送了一两回物资。
但这都是暗地里做的,周支书或许知道一点,但也睁只眼闭只眼。
可刚刚司徒泽说到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牛棚那边就有三位,所以他是光明正大接触了吗?
司徒泽点点头,“现在环境宽松了,不似之前那么紧张,没事的。”
“我到不担心这个,只你的目的是什么,加强他们和村民的练习?”有什么用吗?
“他们过的安稳,不需要改变这个,”司徒泽说出自己的目的,“他们中有三位大学教授,如果我们暂时回不去,他们可以给阿敛和阿念当老师。”
桑语有点一言难尽,看着床上两个呼呼大睡的小娃娃,还这么小,你们父亲就已经把老师给安排上了。
“那些知青虽然都是小学和中学毕业,但见识总归比不上正经的大学教授,那三位能被下放,还都出国留学过,有他们教导,两孩子不会比别人差。”司徒泽道。
桑语相劝,过几年我们就可以通过高考回城了,想想还是算了,既然司徒泽这个当父亲的已经开始计划了,那就让他折腾吧。
反正教育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桑语自认为自己没耐心做这些。
想想现代那些被蠢孩子气到头秃的家长们,桑语觉得,教育的事,当然让专业的来。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啊,承担不来如此重任。
桑语看向两个娃娃,你们如此得爸爸看重,辛苦了,请恕为妈的救不了你们,宝贝,保重!
对比桑语的不在意,司徒泽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写日记,记录两个孩子的成长。
今天吐奶了,小胳膊更有力了,知道哦哦哦引起父母注意了,点点滴滴都要记下来。
并且他还专门带着桑语和两个孩子去照相馆,拍了不少照片,说是要留作纪念。
但说实话,即便两个小家伙不拍照,可以给他们纪念的东西还真不少。
周萌萌找到了兴趣,对于画两个宝宝兴趣高涨,几乎每周都要画一副,虽然是趋于写意的国画,但在工笔方面,也是画得很像的。
为了给她一个参照,桑语时不时也动手画上一幅,效果并不比照片差。
只是这玩意儿不好寄回去,老爷子三番四次打电话过来,表示想要见见孙子孙女。
这次的照片一大半给他寄了过去,大哥二哥那边也都邮寄了一张。
从县城回来,他们除了拿回老爷子和大哥二哥两家寄来的东西,还有满满两个麻袋的布匹。
这是李小红寄来的,攒了一整年,终于又弄来了一批。
这次比较多,有一百多匹,不过对方也说了,今年就这一次,再想要得等明年。
桑语以为,今年或许村里人不会买太多,毕竟去年该买的已经买了,这年头也没人年年买衣服,两三年能做上一套,都是富裕的人家了。
她原本是打算让司徒泽去周边的村子问问,看看有谁家需要。
然而不等她开口,村里人知道她又弄到了布匹,直接冲了过来。
这次可不是你一尺我一尺,买够一套衣服的就行,而是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直接带一匹走。
他们的理由也很正当,“我家要娶媳妇了,这不真琢磨着弄一床新被子。”
“是啊,我闺女要出嫁了,被子和新衣服总是要的,不然别人会说我们不疼闺女。”
“今年日子好过,家里攒了点钱,给老人和孩子都换上新衣,我当家的也得做两身,都当工人了,不能还穿的破破烂烂。”
“是啊,我衣服前两年都剪了给孩子穿,再不做一身,就没法出门了。”
总之各种各样的理由,村里的女人们拿着大团结把桑语手里的布一批批换走。
最后只留下十匹,被桑语偷偷藏起来,总得给徒弟们练手吧。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直接把布带走,而不是让她们帮忙做好。
唯一要求做成衣的,就是那些知青们,这些活计,周红和二花两个,一周就做完了,都用不着桑语帮忙。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这一两年村里富裕了,很多人家婚丧嫁娶都要求有缝纫机了。
村里一下子多了五六台缝纫机,那些原本就会做衣服的女人,熟悉一下就可以自己动手做了,又考虑到桑语要带孩子,可能没时间,不想排队就自己带回去做,或者找相熟的人家。
反正是给自己省事了,桑语也就不多管了。
这一下她又赚了四五百,两人的存款加起来,又快到两千了。
这里面有之前司徒泽赚回来的,也有老爷子那边补贴的,就连大哥二哥那边,都寄了钱票过来,让他们有困难就说,别委屈了孩子。
拿着这些钱,桑语觉得有点烫手,“我们又不是真的困难,大哥二哥那边也不见得就多富裕,要不还是还回去吧?”
司徒泽摇摇头,“这是大哥和二哥的心意,他们一直觉得亏欠我,不让他们表示表示,心里更不好过。”
“可他们也有孩子要养,”
大哥那边,司徒海是海军,时不时要出海巡逻,姜红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就不能出去工作,所以他们是一个人的工资养一家三口。
按照司徒海的品级,一个月大概有三十到四十的工资,虽然比普通人家好过,但多是真的不多。
二哥司徒泽那边,两口子倒是都有工作,可陈欣悦的父母就只有她一个女儿,两口子势必要给老人养老的。两人的工资养五口人,负担也不轻。
如果司徒泽和桑语只是普通的知青,赚不到多少钱,那得了哥哥的接济,收着也就收着。
可并不是啊,他们两口子的日子过的比大多数人都好。
“今年村里养的猪除了交任务,其他不会卖掉,我已经和支书说好了,预定半头,到时候做成腊肉腊肠,我再寻摸一些板鸭,给大哥二哥他们寄去。加上红糖,糖果,和你做的衣服,当成回礼了。”
“能得那么多?”猪肉大家都想要吧,他们能买到半头?
“可以,村里的人口不变,去年要多少,今年顶多增加五十斤,不会更多,可多出来的两头猪,得事先有人预定,不然就会卖出去。”司徒泽道。
村里人的习惯一时间是改变不了的,让他们从节俭到大口吃肉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别看桑语这里的布卖得这么好,那是因为布匹耐放,再不济他们也可以匀给亲戚,真不是他们口里说的那样,全给自家人做衣服了。
“你且看着,大多数人今年穿什么,明年还穿什么,除了新嫁娘,少有人穿新衣服的。”司徒泽低声道。
“你他们会不会把布倒卖出去?”桑语也压低声音。
司徒泽点了一下头,“这不需要你操心,他们心里有分寸的。”
主要是买的最多的也就两匹,亲戚分一分就没了,扩散不出去。
桑语放心了,“我现在就动手,给两孩子多做两套,至于大人的,就寄布过去吧。”让他们看着做。
司徒泽点点头,认可了这种做法。
做衣服不难,即便桑语趁着孩子睡着的间隙做,也没花费多少时间,甚至都没有积攒她写文的时间。
对于她写文的事,毛晓晓关注到后,就上心了,缠着桑语询问了不少内情。
主要她也是没办法,原本她不感兴趣的,可毛大嫂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周红和二花帮着桑语做衣服,被她奖励了一块多钱。
可当她问到毛晓晓头上,才知道毛晓晓并不会做衣服,她专注刺绣。
毛大嫂是个没见识的,不知道刺绣更高级也更难学,一心觉得是桑语区别对待。
她想要到桑语面前闹,被毛会计喝令制止了。
毛会计直白的道,“你的工作都是人桑知青安排的,你这么闹,是不想当工人了吗?”
再一次扩招后,毛大嫂被选入制糖厂,原本这机会是给毛大哥的,但村里种地的活计更累,他心疼媳妇,就让给了毛大嫂。
现在毛家毛云和毛大嫂在厂里,毛会计还有着村委的工资,日子是相当舒服的,但所谓人心不足。
在知道周红和二花能赚钱后,她就觉得毛晓晓受到了区别对待。
毛会计的威胁奏效,毛大嫂不敢对桑语说什么,但毛晓晓就遭殃了。
毛大嫂在家里一遍遍数落她没用,让她不要学那什么绣花,完全用不上,还不如学着做衣服。
毛晓晓接连翻了好几个白眼,一开始还会给她解释,“这个很有用,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手艺知道吧,那就是吃饭的家伙。”
“那东西能吃什么饭,你大街上去瞧瞧,谁的衣服上敢绣花。”毛大嫂这话也不错,现在这个年月,大家确实以朴素为荣。
但毛晓晓心里清楚,只要再过几年,这种情况就会彻底改变。
而再过十几年,刺绣将会成为非常受欢迎的技艺,只要她能学好,将吃到第一波红利。
然而她说的这些话,毛大嫂不相信,“你一个毛孩子懂什么。”
“但这是师傅说的,”毛晓晓见自己的话她不听,拿出桑语来说事。
就桑语到村里这一年多,做的这些事,足以说明她的能力了吧?
加上她现在还是厂里的厂长,毛大嫂是不敢反驳的。
果然,毛大嫂嘀嘀咕咕了几句,没有敢说桑语说的不对,但一直拿桑语偏心说事。
“我知道周红是个孤丫头,二花家里穷,但也不能紧着她们赚钱啊,你就是个蠢的,都是徒弟,凭什么你师傅这么偏心。”
毛晓晓叹气,“周萌萌也没有。”
“她是她,你是你,能一样吗?她养的跟着娇小姐似的,就算让她干,她家里人也舍不得。”毛大嫂撇嘴。
“那你就舍得我干活,弟弟就是你的宝,什么都不让干,我每天这么辛苦的学习,你就只惦记着我赚那两瓜三枣,你这是重男轻女。”毛晓晓心里不高兴,任谁被念了这么久,都会不高兴。
“嘿,你这个白眼狼,我这都是为了谁,要是我重男轻女,就不会送你去学手艺,要知道那可是一只鸡啊,宰了给你弟弟养什么多好,何必巴巴的给你师傅送去,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你还说你不是傻的,你看看人周红,直接住到了师傅家里,吃住上学都花师傅的钱,那才是精明的。再看看你,一分好处都捞不着,就知道气我。”毛大嫂越说越气,觉得这个蠢闺女一点都不像自己。
毛晓晓更加郁闷,“还说不说重男轻女,我的前程还不如一只给弟弟养身体的鸡,他身体健康的很,少一只鸡吃怎么了。再说了,这是爷爷让我去的,你是拦不住,不然你才不想让我去。”
至于周红,那人家是孤儿,最亲近的就是师傅了,能一样吗?
人周红现在确实被师傅养着,但等长大了,周红是要给师傅回报的,不给师傅做几年活,那就是真真正正的白眼狼了。
她不一样,虽然她心里明白,师傅为了让她们学艺,花费不小,但没有周红那一层养大的名分在,她的未来就是自由的。
以后不管她赚多赚少,那都属于自己,孝敬师傅是心意,不孝敬也没关系。
但周红不行,就师傅对她的情分,如果师傅没有孩子,她需得给养老的。
毛晓晓和毛大嫂说不通这个道理,被念叨多了,心里也烦闷。
在知道桑语通过写作赚钱后,她也想试试,如果自己能赚到钱,毛大嫂就不念叨她了吧?
听完毛晓晓的烦恼,桑语对此不发表意见。
毛大嫂的性格决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安静下来,但或许有金钱在前面吊着,她不会把重男轻女表现的那么明显。
虽然毛晓晓内心是个成年人,但在这种环境久了,难免影响心情,这不利于她学刺绣。
既然她想学,那桑语就教,毛晓晓是经历过高考的人,学识没有问题,最主要的是规避一些问题,写出符合时下风气的文章。
听桑语讲完要点,毛晓晓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这好像不是容易的事。
写文章这时,属于师傅领进门,然后自己大量的练习。
反正接下来很长时间,毛晓晓都没什么进展,渐渐地也就不了了之。
但有这件事在,桑语还是分配给了她一点点任务,那就是绣手帕等小物件。
卖不出去桑语就自己留着,就当是给这个徒弟赚一点私房钱了。
果然等她把干了一个多月,赚来的一块多钱给毛大嫂后,毛大嫂终于让她清净了点。
日子就在有条不紊的过着,阿敛和阿念天天有新变化,桑语也渐渐感受到了养孩子的乐趣,心也一点一点落到实处。
以往司徒泽对她再好,她总有恍惚不真实感。
这真是她的世界吗?真有穿越这回事?
会不会有一天她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做一个真实无比的梦?
这种无着落让她恍如飘忽在半空中,偶尔想摔下来,看看能不能回去。
可爸爸的话一遍遍响在脑海里,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无论有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她都必须活着,那是爸爸用命换来的。
每每她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唯恐自己真的做错事,她就咬自己一口,真实的痛楚传来,让她不会那么恍惚。
司徒泽的感官很敏锐,在她做了几次后,就会及时的制止她,然后吻她。
这是另一种真实,可好似不够长久。
可现在,她感受到了长久的真实,孩子一点点长大,她也一点点脚踏实地。
不再总是思考过去和意义,存在就是意义,假设这只是一场梦,那这梦也是有意义的。
桑语微笑把司徒念抱起,给她换上舒服的棉衣,抱出去晒晒太阳。
周红在柚子树下写作业,可以帮忙照看一下,她继续给司徒敛洗澡,小娃娃还是香喷喷的更惹人喜爱。
天气越来越冷,小孩子洗澡不敢放在外面,只能烧热火墙,保持室内的温度,不过洗好了之后,穿的暖暖活活的,倒是可以带出去。
毕竟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晒晒太阳对孩子还是有好处的。
等天空开始飘雪的时候,村里已经闲了下来。
数九寒冬,江南也不能免俗,橡树村已经好几年没下过雪了,今年好像是个例外,从小雪到雨夹雪,再到大雪,也不过一下午的时间。
桑语让四个徒弟在屋里练习,火墙烧得很热,即便门窗半开,也不会觉得多冷。
村里的广播响起,提到了一件振奋人心的事。
今年村里获得了推荐上大学的名额,而且还是两个。
桑语可以想象,这必在村里掀起轩然大波,看来,要过个火热的冬天了。
果然,司徒泽回来的时候,说村委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知道,这推荐上大学是个什么章程。
这可是改变命运的大事,谁能不激动?
司徒泽问,“你想上吗?”
“我想就能去吗?”桑语反问。
“可以,周支书说给我们夫妻一个名额,剩下的再议。”司徒泽知道桑语虽然不介意下乡,但不可能不渴望上大学。
“可我去上学了,你要怎么办?”桑语询问。
“我可以特聘回北京。”司徒泽道。
桑语……心动了。
这个时候的工农兵大学生,在后面有一番作为的也不少,而且现在去,大学毕业刚好是恢复高考,说不定她可以顺势考研,然后留校。
只要研究生是自己考上的,文凭就不会有问题,还能节省四年时间。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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