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记得对初雪许愿
近一个月来，夏油杰睡眠状态很差，五条悟是第一个发觉这件事的人。
“杰，你黑眼圈为什么这么重啊？你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
“天气越冷不该睡得越香吗？好多动物都冬眠，你怎么入冬后失眠。”
“悟，人本来就不是会冬眠的动物……不用在意我，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夏油杰不可能告诉他的挚友自己失眠的原因。
他被梦魇缠身了，他每天晚上都梦到一个绝不该出现在他梦中的人。
……那个人是御子柴千日酒。
一切都是酒精的错……如果没有发生那起醉酒事件就好了……
那天晚上，酒品奇差无比的御子柴千日酒的种种撒酒疯行为，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那个荒唐夜晚的情景不断在他的梦境中重现——
喷洒在颈侧的温热呼吸，紧贴着后背的柔软起伏……混合着酒气的身体乳的芬芳……
轻柔抚摸他面庞的纤细手指……注视着他的迷离的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火红眼眸……
向上仰起的脸，被遗弃的小狗般的眼神，充满柔情和眷恋，可怜兮兮地瞩望着他……
【我把我给你……全都给你……你想怎么样对待我都可以……】
【你不能把一只流浪的小狗捡回家，把它驯养、宠坏，然后又把它抛弃……】
【杰……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你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每一次醒来，夏油杰都觉得自己离疯掉又近了一步。
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做奇怪的梦，而在于梦的女主角。
梦到谁都可以，却万万不该是她……
入冬后咒灵较为平静，咒术师和辅助监督的工作都减少了，夏油杰和御子柴千日酒的空闲时间都变多了，于是她跑来高专找他的频率高得出奇。
夏油杰觉得自己应该避开御子柴千日酒一段时间，她如同一个刺激物，让他的梦魇没完没了。
可她对他的困境一无所知，几乎每天都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夏油杰想过拒绝对方的探访，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御子柴千日酒每次发消息问他，她可不可以来高专时，总是配上各种快乐小狗表情图，他隔着屏幕仿佛都看得到她满是期待的、闪着小星星的明亮眼睛，以及一条开心地摇着的毛毛茸尾巴……
哪里忍心拒绝啊……她会难过失望到耳朵都耷拉下来的……
他或许真的该找个女朋友了……他会做那些梦，大概是因为他母胎solo，青春期压力无处排解……
尽管背德题材一直是热门，可他并不喜欢……每次醒来后，他对自己的厌恶鄙视之情愈发强烈，他都想把自己的潜意识从身体里揪出来，质问它为什么要非要做那种梦……
夏油杰不认为自己是变态，但他目前做的这些噩梦分明是在说，潜意识里的他就是变态。
但醒着时的他，思想非常健康，这意味着他还有得救。
等年后有空了，去认识一些外校的同龄女孩子吧……如果有心动对象就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如果没有，那就接更多任务，让自己忙起来，避免总是见到她。
由于前一天晚上又未能安眠，下午出完任务回到宿舍后，夏油杰洗了个澡就上床补觉了。
……他又做梦了。
这次梦境的内容终于不再是那个荒唐夜晚，可女主角依然是御子柴千日酒……他梦到了他和她近期相处的许多片段。
她兴高采烈给他看她新制作的大熊猫毛毡挂饰，她得意洋洋地秀着她因练习剑术而略有形状的手臂肌肉，她神情严肃地捧着说明书研究她给他新买的全自动咖啡机……
御子柴千日酒太鲜活了，她太热爱生命和生活了。有着红发与红眸的她像是一团燃烧着的温暖火焰，任何事物与她相比，似乎都显得黯淡。
和她待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梦到和她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很开心。
尽管是很美好的梦，夏油杰却感到烦躁。
他觉得自己的择偶观在潜移默化中被她彻底定义了，可他该去哪儿才能找到她这种类型的人啊……
他越想越烦，只想快点醒来结束这个梦。
倏地，夏油杰听到了御子柴千日酒的声音。
“杰……”
睁开眼，她站在昏黑中，火红的长发宛若暗色的火焰。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夏油杰一时间分不清了。
他只是遵循混乱的大脑的渴望，伸手抓住了她——
纤细到似乎一折就断的腕骨，戴着两串细细的手镯，细滑的肤质，扑鼻的芬芳。
距离被拉近，她被迫弯腰，微微瞪大的双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她的声音是很好听的，放低音量时尤为温柔动人，她带着丝丝慌乱小声道：“我也不想吵醒你，可是该吃晚饭了……”
……不是梦，是现实。
夏油杰迫使自己放开了手。
必须说点什么解释他刚才的行为……不能让她察觉到……
“下次不要在黑暗中站在别人的床前，这样做太吓人了……我还以为是诅咒师发动敌袭……”
“sorry！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呃，我去准备食材了……拜拜！”
他成功地糊弄了过去，御子柴千日酒离开了。
灯被按亮，黑发少年坐起身，抬手扶住了额头。
……这样下去该怎么办？他怕不是真的要疯了……他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
总之，先起床吧，不然只会更可疑……
锅放在电磁炉上，黄油融化，肥牛卷被丢进去，被筷子煎炒着。
“香菇要洗多少个啊？”
五条悟拆开一盒香菇，扭头问我。
我低着头，用筷子煎着肥牛卷，回答道：“全部洗了吧，反正一盒也没多少个。”
“ok”
银发少年应了一声，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五条悟其实是个家务能手，而且他还不吃白食，会帮忙。
每次我来投食，吃完饭他都会搭把手收拾餐具——不过他只负责小部分，大部分都是由杰收拾。
之前我总来送水果点心什么的，每次都是给杰和五条君一人准备一份，装在两只食盒里。等下一次再来时，我会回收上一次的食盒。
两只食盒每次被回收时都是干净的，我那时很好奇五条悟的那只食盒是谁洗的……我以为是夏油杰帮他洗。
后来我才知道，五条悟都是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是个独立生活能力满级的人。
这真的挺不可思议的……因为他看起来完全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顽劣大少爷。——不过他不洗衣服，都是把衣服送到干洗店洗。
我觉得五条悟是真的有点完美过头了……我真的很佩服杰能够和如此完美的人当挚友，难道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吗……
平时我来高专投食，每次都是在家里事先做好，或去店里打包，迄今为止我还不曾使用过高专寝室的小厨房。
可今天我没有直接带成品，因为寿喜锅只能现做现吃。
好在制作方法很简单，不需要动用厨房，利用电磁炉在休息室就能完成。
——电磁炉是我带来的，案板、菜刀等厨具由五条君友情提供，至于餐具，等会儿去杰的厨房拿就行了。
牛肉卷煎好了，我把寿喜烧汁倒进锅里，又添了些清水。
我抬起头，看到夏油杰走进了休息室。
银发少年一边洗香菇，一边对黑发少年吆喝道：“杰，你也太慢了吧，快过来帮忙，别想偷懒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补过觉的夏油杰的精神似乎更差了。
不会真的是吃太多咒灵消化不良，身体不舒服了吧……
我知道杰的生得术式是【咒灵操术】后，一直很担心他……咒灵那种东西怎么想都不会是健康的美食，绝对很难吃保不准还有毒……
我想问他吃咒灵真的没事吗……但还没来得及问。
“知道了，别催了。”
黑发少年说着也走到了水池旁，他穿着宽松的纯黑色长袖卫衣，他将袖子挽至肘部，拿起放在台面上的洋葱，开始剥外层的薄皮。
从我的角度往右看去，刚好看得到两位少年并排站着，围着水池洗菜。
我忍不住掏出手机，“咔嚓”了一张。
照片拍下了五条悟的侧身像，夏油杰被他挡住，只看得见一小部分的侧脸。
他们听到相机的声音，都转过了头看向我。
银发少年挑眉道：“干嘛偷拍我们？”
我举着手机，真诚道：“因为五条君和杰都长得太帅了，你们两个大池面站在一起太养眼了，请问我可以再照一张吗？”
“千日酒小姐很会打直球嘛。”
五条悟笑了起来，他一手揽住夏油杰的肩膀，他扭头看后者，“杰，笑一个呗，这么愁眉苦脸干嘛。”
水还在“哗哗”流着，夏油杰伸手拧上水龙头，语气无奈道：“悟，不要在别人笑不出来的时候强迫别人笑……”
又是“咔嚓”一声，我照下了这一幕。
“五条君也太上相了吧……好让人嫉妒啊。”我翻着相册感叹道，又问，“请问我以后能多给你俩拍点照片嘛？我想给你们做一个记录高中生活的相册，这样等你们以后长大了就可以看着回忆了。”
“千日酒小姐你真是个称职的家长啊。我倒是无所谓，杰也无所谓的吧。”
“……酒桑开心就好。”
“那就这么说定啦！”
寿喜锅终于做好了，被端上了休息室的桌子。
黑发少年和银发少年坐在同一边，我坐在他们的对面。
吃饭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虽然我知道dk不会在乎这种事，但如果明天有空的话，记得对初雪许个愿，据说很灵验呢。”
五条悟从夏油杰碗里抢走了最后一块方块豆腐，抬眼看我，“千日酒小姐为什么相信这种事啊，你是国小生嘛？”
“因为很浪漫呀，浪漫之事值得相信。——所以说五条君有什么愿望嘛？”
“没有，”银发少年干脆利落道，他转头去问黑发少年，“杰，你有什么愿望？”
“……能够天天睡好觉吧。”
“我还以为你会说希望每个弱者都被好好保护这类愿望呢……”
“不过是一场初雪，哪里能实现这么大的愿望。”
“那我也许一个小愿望好了，我希望杰等会儿可以把所有的厨具餐具洗了，我不想洗。”
“……悟，别做梦了，初雪都还没下，我也不同意，你的愿望不可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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