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宴进行时
礼服的事就此揭过，这一次的改变突然就像一种信号一样，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去独立上学一样的信号。
孩子已经开始脱离掌控了。
我感慨一声，感觉李塬这个老父亲当得一点都不快乐。
不过这么有趣的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我总是得去面对不想面对的东西。
比如说，穆老爷子对我的规划和安排？
“爷爷。”时隔几日，我又坐到了这个令人警醒的茶桌旁的椅子上，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氛围还有熟悉的话，“帖子我看到啦，李塬说你给我挑的礼服很好看，其实我也很好奇来着。”
穆老爷子笑：“我也得它合适你，毕竟你的鹅蛋脸让爷爷觉得很可爱。”
穆老爷子继续道：“这次宋家开晚宴是为了给宋老幺接风洗尘的，四大家都回来，能到场的小辈都是有能力去争夺继承权的人，你需要去结交，但是记住，穆家现在不需要站队。”
“我们还没到非站队不可的地步，没必要早早地给自己树立敌人。”穆老爷子抿了口茶，轻轻地将茶杯放下，陶瓷之间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你父亲就是站队站早了，现在两边不讨好。”穆老爷子将茶杯摆正，垂眸，那一副忆往事的样子倒是显出了岁月的感觉，给他增添了一抹旧色，“你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我不希望你跟你父亲做一样的傻事，这会显得我很不会教孩子，我会很伤心难过的。”
“这是你第一个正式面对各路人马的舞台，自己还是注意点，不要马虎了。”
穆老爷子漫不经心地续茶，一盏茶的功夫就在几句话和缭绕的茶香中过去。
“上次你见了老幺，跟我说说他是什么样的？”
我眨眨眼，撇下了嘴角的笑：你自己还不知道？
“一表人才吧。”我吞吞吐吐道，“宋锡这个人很内敛，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温和，危险。看起来比宋家家主更沉得住气，也挺会收买人心。”
“如果宋锡找一个联姻对象稍微天真一点的话，只要他想，那么那个人会对他死心塌地，可不会顾家庭的死活。”我看着穆老爷子的神情，“毕竟他一副俏模样应该很招姑娘们喜欢。”
“你也喜欢他？”穆老爷子眼神突然犀利，直直地刺向我。
我没有回答，让答案藏在沉默之间。
我们的对话就此结束。
灯红酒绿，金碧辉煌。
人群三三两两，阶级分明。
在人群的交谈声中，已然到了星辰皆暗，繁月独明的时候。
当压轴的大人物全部来齐，舒缓的轻音乐洋溢满厅，众人停下了交谈，齐刷刷地望向了宴会的主人公宋锡所站的方向。
“咳咳。”一个长相俊朗的中年男人站在台前，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欢迎各位赏脸参加这个接风宴。”
“犬子不才，近期才学业稍成……”
我放空双眸地望着台上，心里思考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还有男女之间的差距为什么也这么大。
为什么宋锡的爸爸接宋锡回家会给宋锡办接风宴，会亲自给他致辞，将人脉借此机会转移到宋锡手中，而我，而穆家无论是穆老爷子还是穆父都是一样的行为，对此采取不闻不问策略。
倒显得我像一个小丑，像一个见不得光的插足别人家庭的人。
犹如过街老鼠，路人从不愿施舍一个厌恶的眼神。
为了使自己心态平和，我不愿意在继续往下想，只能小小的自怨自艾一下，感慨自己父亲的拎不清。
所有吵杂的声音都化作了背景，被我屏蔽在世界之外，我忽视了不成像的像，也忽视了台上的人早已从中年男人变成了宋锡。
宋锡的致辞好像很快，几句话就完成了，没有像他爸爸一通长篇大论。
宴会就正式开始，社交是这个圈子的利器，人脉是这个圈子的权杖。
当人群开始散开，我扬起一抹得体的笑，提了提裙摆，转身融入了人群。
言笑晏晏，歌舞升平。
“何小姐怎么一直看着宋家主啊，虽然她女儿不错……”
一个小声的嘟囔凭借着穿透力超强的声音穿进了我的耳朵。
我抬眼望去，其实心中挺好奇，虽然知道圈子里的人风言风语的，但是没见过真场面，还是隔了一层的。
说话的是一个背对着我的妇人。
这个妇人的话没有明白的说出，但也能让人听出些许不屑与不善。
妇人身边的小姐妹们也不傻，没有搭茬，只是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我看不到那个被冷落的妇人的表情，只是从她微微握紧的手看出了她的不愉快。
我弯着唇角，维持着礼仪不让自己笑出来，周围飘忽着冰块散发的寒气，我假意四顾，像是想要找一款心仪的酒水。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枪打出头鸟，没人会傻到跑出来附和她，我觉得她们之间的氛围很有趣，于是找了一个看戏不容易被抓的方向，手中还拿了一杯浅蓝色的酒水。
典型看戏行为。
我调侃我自己。
“宋姐姐，你今天怎么没有带儿子过来啊？”妇人身边的一位浅红色绸缎的露背裙的女人出声打了个圆场。
“啊，那个臭小子啊。”那个貌似表情不虞的妇人瞬间舒展了自己的眉头，笑吟吟道，“他说要考研复习，我可耽误不了他。”
“诶呀，那个臭小子的面子可大了，我叫他过来他都不愿意啊，天天看书看书的，可把我愁坏了。”
妇人捂嘴娇笑，又故作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让周围的人有一瞬的寂静。
我顿悟，我学到了。
我恍然大悟地将视线收回，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嗯？蓝色夏威夷？
我眉梢挑了挑，感慨自己的运气真不错。
既看到戏了，又喝到了自己喜欢的饮品。
啧啧啧，滋味不错。
我打算转身偷偷遁走，毕竟在这个宴会上可没有多少人认识我，所以如果我想开溜去划水的话也是没有问题的。
秉着能摸鱼就不勤奋，能划水就不干活的想法，我光荣地碰到了我亲爱的父亲以及他的好朋友宋家家主宋大和他的亲亲儿子宋锡！
唉！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也会塞牙齿的。
我近乎悲愤地想着。
“穆席？”穆父看到我似乎还有点惊讶，语调都变了一下，好像没有预料到我也会在现场。
“爸爸？”我笑了笑，给他一个台阶，“爸爸晚好，忙完了吧，爸爸。爷爷跟我说您最近很忙所以我没有打扰您。”
“嗯，是啊，忙完了。”穆父接台阶接得快，开口爽朗道，“这是爸爸的朋友，你可以叫他宋叔叔。”穆父像寻常的长辈对晚辈一样，语气宠爱地向我介绍他的圈子。
“宋叔叔跟爸爸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跟爸爸亲，你呢，也不要跟你宋叔叔见外啊。”
“宋叔叔好。”我叫人。
虽然真的很不想叫人，但是淑女嘛，怎么能没有礼貌呢？
“这个是你宋叔叔的儿子，宋锡，比你多一点，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以叫他宋锡哥哥。”穆父紧接着就介绍了宋锡。
我的视线也转向了宋锡：“宋锡哥哥好。”
我朝他颔首，勾起的嘴角也带着一抹意味不明。
宋锡。
我在心中咬文嚼字。
“穆席侄女。”宋家家主宋大宋叔叔的声音传来，“你可不要跟我们见外啊？你爸爸可是我的好兄弟，你要是不介意，你要是我的女儿，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爸爸，或者干爹也行。”
“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宋家人好像都很随和，只见宋大抬手递给了我一件包装精致的盒子。
大概是项链手链什么的见面礼？我暗自猜测。
“嗯！谢谢干爸爸。”宋大的眼神很有实质性，压着我不得不接过，然后笑着，甜甜地道谢。
其实刨去几个人身处的环境来看，这真是一个父慈子孝的场景，可惜在平静表面之下的暗涌，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明白。
“宋锡，”宋大又转向宋锡，语气中带着敦促，“妹妹第一次来，好好陪陪妹妹，快去！”
宋锡笑着应下了这门差事，然后向我走来，伸手：“我带你转转，穆席妹妹？”
“好的！”我将手放在他的手上，被迫地放弃了手在的蓝色夏威夷，“爸爸、干爸爸再见。”
宋大笑着跟我们道别，然后拉着穆父就跑掉了，他温和爽朗的笑声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我也听得见：“哈哈哈，老穆你不厚道，这么可爱的女儿还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看，是不是担心别人拱了你家的大白菜啊？”
“穆席。”宋锡的声音打断了我向远处望去的视线，“走吧。”
我点点头，跟着他慢慢地迈开了步伐。
一路上，我和宋锡的步子不急不缓，他也没有松开我的手，像是故意地走慢，然后去听听周围的那些有趣的八卦。
我承认我也很享受这样的行为，但是如果八卦的主人公不是我就更好了。
我郁闷地听了一小段的妇人们的哗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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