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梁鹤鸣带着小跟班霍长宁来到一处偏僻院落的门口。
这处便是梁老家主分配用于安置新来的孩子们的院落。
梁老家主安排的院子虽偏但院外有石砌高墙环绕。
高墙隔开小院与山林，阻挡偶尔不请自来的深山猛兽。
小院的正门面向梁家其他房屋，房子同房子之间由石板小道相连。
安全静谧是小院唯一的优点。
“小叔。小叔。”
“小叔……”
梁鹤鸣清脆的叫喊声回荡在小院上空打破了山间的静谧，惊起一片鸟雀。
望着扑腾着翅膀漫天乱飞的鸟儿，梁士安长叹一声出门赶人。
“去别的地方玩。这里可没什么好玩的。”梁士安赶小鸡一样把两个孩子赶开。
“不好玩小叔还天天在这里。”梁鹤鸣可不信。
“小叔在这里是有事要忙，不是在玩。你乖乖回家。”
梁士安也不想天天在这里，碍于亲爹的威严他只能待在这照顾他带回来的孩子们。
“小叔。我看到好多光头。他们为什么剃光头啊？”偏僻的院子里突然出现十几个不认识的孩子本来就很奇怪嘛。
梁士安知道面前的小矮个不弄清楚事情缘由是不会罢休的。
“因为怕他们身上有虱子。”梁士安给出了一个可怕的理由。
听到虱子梁鹤鸣立马闭嘴往后挪动几步远离小叔。
染上虱子可不是好事。
“怎么害怕了？你猜小叔手上有没有虱子呢？”
梁士安坏心眼儿地往前一小步，伸手拍侄女儿的大脑袋。
梁鹤鸣抬手推开梁士安按在她头上的大手道：“小叔不要弄乱我的头发。我觉得我们俩要保持一点距离。那个……那个礼物可以不急着送给我。我不着急的。”
闻言梁士安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家伙原来是来要礼物的，
更没想到这家伙怕虱子怕到不让摸头发，连礼物都可以暂时不要了。
平日里听惯了梁鹤鸣的‘彩虹屁’难得被嫌弃一回梁士安心里五味杂陈。
故意使坏揉乱侄女儿的头发才说道：“礼物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不会少了你的。”
“那……虱子？”
“怎的？你不想要啊？”
“还是要的。”梁鹤鸣咧着一口白牙笑。
“行啦。逗你玩儿的。小叔手上没虱子，礼物也没有虱子。一会儿就给你送家里。去别处玩吧。”
“小叔最好了！谢谢，小叔。”
得了准话不用梁士安赶人梁鹤鸣拉着霍长宁跑得飞快。
跟在后面的婢女野韭险些追不上她。
出门了那必定不能马上回家。
梁鹤鸣怕自家父亲抓她读书。
宋仪有心给女儿启蒙可拗不过她撒娇耍赖。
今天和昨天一样
梁鹤鸣‘凭实力’说服父亲后拉着霍长宁带着仆人继续在梁家与乌象村之间里四处乱窜。
宋仪仅留梁鲲毅在青鸟阁启蒙读书。
透过树叶的缝隙阳光柔和地照射在山道上。
梁鹤鸣霍长宁穿过青绿一片的山林，留下一路笑声。
自从第一回带霍长宁一起玩儿，梁鹤鸣次次出门都不忘带上霍长宁。
连续多日跑跑跳跳霍长宁胃口大开，好吃好睡眼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跑跑停停勉强可以跟上梁鹤鸣。
两人一溜烟跑到乌象村。
还没歇口气就看见一群村童。
乌象村内黄土路上，梁鹤鸣拦住了村童的去路。
“你们今天玩儿什么？”
“今天，出门割草呢。不好玩。”周湖答道。
“带我们一起吧。未免我们耽误你们割草。每人给两个鸡蛋。”
村里孩子大多数时间是要帮家里干活的。
梁鹤鸣想要和他们玩顺便了解这个世界，又怕耽误他们干活，每次跟过去都会给他们些吃的。
“行。”周湖也很干脆。
不答应梁鹤鸣也要跟，答应了还有鸡蛋拿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梁家女郎有仆人照顾也不用周湖他们操心她的凉、热、安全。
一群孩子往山脚下的空地走。
靠近山边野物众多，山脚下的地不会有人来开垦，放牛的孩子都很少把牛往这边赶。
不缺水不缺肥野草肆意生长，山脚下好大一片地方都是绿油油的。
为了安全周湖找了一块靠近村子的平坦地界，孩子们分散开来割草。
生机勃勃的绿草不是梁鹤鸣的目标。
瞄到一块野草生长不太旺盛的地方，梁鹤鸣带着霍长宁走了过去。
野韭拿出一块布铺在唯一的大石头上。
梁鹤鸣示意霍长宁过去坐好，还往他手里塞了一大块糕点。
安顿好霍长宁梁鹤鸣开始了她的植物观察。
外世界灵元不如里世界丰富且惰性极强，凡人凡目不可见，梁鹤鸣只有调动自身灵元才能观察一二。
梁鹤鸣不是守山人不能自由交换吸收灵元。
蓝川告诉梁鹤鸣一个练习灵元控制的方法——观察法。
她可以通过贴近接触植物叶片，近距离调动自身灵元，用自身灵元影响植物内部的惰性灵元，达到活化植物内部惰性灵元的目的。
不同物体内部的活化灵元会发出不同的微光，活化惰性灵元的过程又可以称作点亮灵元。
观察法一是通过点亮植物灵元来练习灵元控制，二是通过观察不同植物的灵元运行轨迹来冥想顿悟。
梁鹤鸣用手指触摸周围的小草，手指就是桥梁。
灵元通过手指涌入植物内部。
她的灵元进入植物内部就像一点萤火落入柴堆，熟能生巧，点亮普通野草内部灵元所花时间不过片刻。
野草的灵元运行轨迹梁鹤鸣早已熟悉，她操控灵元不断向下妄图影响地力。
粗野狂放的能量逐渐细化，润物无声地往地下渗透。
灵元控制练习梁鹤鸣没有一日懈怠，点亮一颗野草的灵元对她来说没有难度，灵元运行轨迹早已烂熟于胸。
今次的观察法没有给梁鹤鸣带来新的启发，她依然没有顿悟。
顿悟不常有。
梁鹤鸣通过观察法练习灵元控制同植物们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互利互惠。
倔强挺立的小草紧贴梁鹤鸣手指，它的生命力越发旺盛。
不久的将来这一片野草便会茂盛起来。
枯坐在一边的霍长宁啃着手中的糕点，百无聊赖之中突然感到身心舒畅。
无意识中将目光聚集到一切的原点。
看着一直蹲着观察野草的梁鹤鸣，霍长宁悄默默地从石头上挪到了她身边。
离得越近感受越明显。
“这草长得和别的草不一样吗？”
一颗值得看这么久的草必定有不同之处，霍长宁试图用有限的知识给自己一个答案。
“一样。”
梁鹤鸣眼里一棵草一片草都是草而已，没有太大差别，没有特异之处。
“那你在看什么？”
“哎～”梁鹤鸣惊讶地转头看着蹲在身边的霍长宁‘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
普通人靠近梁家人很难不被发现。
霍长宁可以悄无声息地靠过来着实让梁鹤鸣有些惊讶。
虽然知道一般人看不见闪烁的灵元但是霍长宁的提问让梁鹤鸣心中也生出疑问。
“你在看什么？”霍长宁再问。
对上固执的大眼睛梁鹤鸣不得已敷衍道：“不觉得它们很好看么？绿油油的。”
生机勃勃的植物都不难看，梁鹤鸣眼中面前的植物还散发着光辉那的确是很好看的。
“我帮你挖回家吧。”说着就要动手。
捉住霍长宁细瘦的胳膊梁鹤鸣赶紧说：“不用。它长在这里就挺好。”
好不容易激发小草的生命力，在泥地里安稳生长挺好的，实在不用连根搬走。
一边口头说服霍长宁不用挖草，一边武力说服霍长宁回家。
梁鹤鸣心虚地扛着霍长宁往家走，她自己有事忙着并不觉得无聊，难为霍长宁有耐心陪她这么久。
“阿湖。我们先走了。一会儿野韭会拿鸡蛋过来。再见。”
“好的。鹤郎。”
和来时一样两人路过阳光斑驳的林下石板路，不同的是梁鹤鸣扛着霍长宁。
他们回到浩然居的时候，礼物已经摆在软榻上了。
梁士安这人坏心眼故意没有早早送过来，本来是想看侄女撒娇向他讨要。
哪知道梁鹤鸣天天拉着新朋友玩耍，过了好几天才想起还有礼物这件事。
梁鹤鸣小手快准狠地拿到一盒点心，拆掉包装伸手就想拿一块往嘴里送。
一只大手直接拿走了点心盒子。
“看你跑得一头汗。阿宁也是一头汗。都去洗洗。”
“阿娘先让我尝一口。”梁鹤鸣张大嘴等着亲娘投喂。
“不行。你小叔回来都多长时间了。这糕点放太久吃了怕是不好。”
“就一口。我不会拉肚子。”梁鹤鸣好久没吃到外面的点心了。
不是说外面的点心有多好吃，做工用料一概不如家里，可是外面的就是不一样。
“不行，乖乖去洗手。阿娘给你拿新做的点心。”
“不要，就吃这个。”
看着牛皮糖一样黏在身上的女儿，再看看乖乖站着的霍长宁，梁士玉额头青筋直跳。
打是不可能打的，舍不得。
“过两天我们要去山上玩，阿留要是不乖就不带你了。阿爹阿娘只带姊姊不带阿留。”梁士玉假意威胁道。
梁鹤鸣抬头观察亲娘的脸色，面色严肃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一家人好久没踏青了。阿爹要离开，不能错过为数不多的家庭活动。’权衡利弊之后梁鹤鸣吃上了新做的糕点。
家里的糕点味道很好，梁鹤鸣吃着糕点数着外头买来的小玩意儿，在礼物里挑挑拣拣，两只做工精良的弹弓出现在眼前。
弹弓家里人不许她玩，她眼馋好久了。
两只弹弓梁鹤鸣给霍长宁袖袋里塞了一个，剩下的一个藏到了自己的怀里。
两日之后天气晴好，出发郊游的人数比宋仪计划中多。
原计划离开之前他们夫妇二人带孩子们出门玩耍，地点选在山里的湖边。
出山入世，到底有所辜负，宋仪想尽力弥补。
虽要离别宋仪不想家人太过伤感，不打算设宴道别。
平平常常的离开乌象村，就像是去远方贩货的商队一样，不知哪一天总有回来的时候。
回归是宋仪一个美好的愿望。
夫妇二人这回没有默契一致。
宋仪离开，他们两人算是分契，往后各自安好。
能否再遇，能否再续前缘，都是不可知的未来。
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东君梁士玉势必不能叫宋仪冷冷清清离开梁家的。
宋仪不喜太伤感的离别宴，那家人陪伴踏青郊游不提离别热热闹闹吃上一餐饭会成为最好的回忆。
踏青人越多越好玩，梁士玉叫上了所有家人，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往湖边赶。
自从知道湖边郊游梁鹤鸣一天要念叨好几回。
知道要进山玩耍，梁鹤鸣带着霍长宁提前捡了好多大小合适的小石子。
新得的弹弓自然要配上最好的小石子。
梁鹤鸣暗地里偷偷乐了好几回，这会儿她的袖袋有点沉。
热热闹闹的一队人马往湖边进发。
梁鹤鸣害怕阿娘发现她袖袋里的石子，也不缠着亲娘背了。
她黏上了小叔梁士安。
“阿留。越来越重了。”梁鹤鸣的重量对梁士安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就是想逗逗侄女儿。
“嗯。小叔走快点。”
“你太重。压得小叔走不动了。”梁士安作怪故意放慢脚步。
“小叔是大笨蛋。”梁鹤鸣坏心眼地蹦了蹦。
梁家小孩子力气大果然名不虚传，梁鹤鸣这一蹦差点把梁士安的早饭蹦出来。
“行啦。行啦。你也心疼心疼你小叔我呀。乖乖听话，不要蹦高。”
梁家所在的这片地方山里有两座淡水湖泊，一大一小。
今日去的是属于乌象村的大湖。
大湖这边距离乌象村和梁家更很近，进山的道路也宽敞利于行走，众人不用把时间花在赶路上面。
为了可以去大湖边玩耍，梁老家主还特意去乌象村同村长知会了一声。
这两年乌象村人在大湖边建屋开地梁家帮了不少忙，梁家只是去大湖边游玩村长欣然应允。
大湖这一片地都是乌象村的地盘，不知道现如今的陈国承不承认，乌象村遵从古早时候传下来的家训认定了这块地是属于乌象村的。
既然这里是乌象村的地盘，后来迁居回来的梁家人轻易也不会过来。
早先时候梁士真几个由梁老家主带着应了乌象村人的邀请来看过几回冬捕。
梁恩璋这些小辈都没来过这里，更没有看过冬捕。
走到大湖边梁家人不觉得累，反而是王珍三人和跟来的仆人看着有些疲惫。
好在大件的炊具、燃料、食材有驮马搬运，不然真到了山上湖边大多数人只能席地而坐先休息一波。
梁士安把背上的‘秤砣’放到地上，梁鹤鸣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而是周边整齐的房屋和生机勃勃的农田。
偶尔还可以看到几个乌象村的村民。
湖边的房屋墙面地基都用上好的石头修建，屋顶上是全新的瓦片，木窗木门，新窗纸，外头再围一圈石头围墙看着竟是比下边乌象村还要好。
房屋农田的排布加入了防御功能，围墙瞭望塔楼看着就不是乌象村人可以想出来的。
难怪村长会同意梁家人到这边游玩。
一行人远离房屋农田，他们在湖的另一边挑了自然风光保持良好的地方开始埋锅造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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