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招募
夏季见尾，京城酷热的日子终于快要过去了，家家户户进入收成的季节，今年夏季虽然有场不小的雨季，好在影响不大，庄稼都如期长起来了，到处都是一片金黄，任谁看了心里都是一阵踏实。
城郊外今天来了一群官兵，推着十几辆车，上头用麻布盖着，只能看见底下鼓鼓囊囊的，不知是何物。
“来来来！”一个人高八大的官兵站在居民区前头，招呼大家停下手头的工作，都聚过来。老百姓们一看架势不小，纷纷凑上前来。
官兵身体一侧，露出后头的朱尚书来，他双眼含笑，高扬着声音道：“今天丨朝廷给大家送点东西来，让大伙都尝尝鲜！”他拍手，后头的几个官兵立刻扬起麻布。
一车车圆润饱满的球球露了出来。
百姓们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来这是这么，一个老朽问道：“尚书大人，这是何物啊。”
朱尚书眯着眼，拿起一个番茄，当这大伙的面咬了一口，番茄汁水充足，瞬间爆出汤汁，他三下五除二的啃完一个，意犹未尽的表情让底下不少孩子都默默吞咽口水。
他一抹嘴，道：“我刚刚吃的那个叫番茄，可以生吃，也可以炒菜，做法简单，但味道一绝。”
他前头说着，后头有个孩子忍不住了，悄悄伸手拿了一个土豆，学着朱尚书的样子，咬了一大口。
“呸呸呸。”他啃了一嘴泥，把土豆往地上一摔，“骗人骗人，这不就是泥蛋吗！”
朱尚书也不气恼，他耐心解释道：“后头这辆车是土豆和番薯，要洗干净煮熟了才能吃的。”他对着下人颔首，然后指着这几车东西，“现在，给你们发放这几样东西，每家每户都能领，先回去尝尝，后面朝廷会给你们发下来种子，然后有人回来告诉你们怎么去种。”
大家一听发东西，都兴高采烈的跑回家去那容器去了，看见没来的邻居还特意跑去叫他，不多时，居民区前头就排起长长的队伍。
朱尚书捋着胡须，一脸欣慰，同时还不忘和他们解释，“这些东西，都是唐丞相家的千金和孙太尉家的儿媳妇研制的，长成的第一时间，她们就请命给大家伙儿发发，让大家都尝尝。”
“唐丞相的女儿，是唐锦吧，这个小姐一直都是个小善人。”
“对啊对啊，之前还在前面那条街施粥，真是仙女长相菩萨心肠啊。”
“还有孙太尉家的儿媳妇，据说叫宋谢意，也是一副天资啊，两个小姐都不是一般人！”
“孙锐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了这么个媳妇。”
朱尚书听着人群里的对话，笑吟吟的回头看了一眼队伍里帮忙发东西的那人，她穿着一身素袍，未施粉黛，发觉朱尚书看过去的时候，也只是不好意思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这是宋谢意。
几个月前，市坊里还在叫她扫把星，毁了自己家的产业不说，还叫一群人因为她受到牵连。她一直害怕听到这种声音，只能堵住耳朵，不去想，放在以前，根本没人承认她是孙家的媳妇，别人只会说她是个破鞋，是个连大门都进不了的小妾。
但是自从她一心扑在养殖上后，腰背渐渐挺起来了，有时面对孙锐嚣张跋扈的态度，居然也敢梗着脖子顶两句嘴了。这种变化带给她的是欣喜若狂，是许久不见的尊严，她每天看着地里的小芽，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终于，孩子长大了，她的努力也开花结果了。
朱尚书走过去，慈祥的看着她，“回去休息吧，过两天还要再来交给他们养殖之法呢。”
宋谢意笑着点头，“行，我发完就回去了。”
朱尚书“嗯”了一声，突然看着她道：“你现在这样，老宋在天上看到会满意的。”
宋谢意含着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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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妇人，单手揽着篮子，脚步匆匆，她用脖子上挂着的帕子随意的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珠，她进了一条小巷里，七拐八拐之后冲进了一家独户小院儿。
“姚姑娘！”
院里一个坐在木头堆里的女人应声抬头，露出一张秀气的脸蛋来，她见王婆婆来了，一把扔下手里的锤子，直矗矗的蹦起来，绽开笑容。
“诶，我在呢！”姚湛音小跑过去，略带兴奋道：“王婆婆，可是我要的弦到了？”
王婆婆一拍巴掌，气都没喘匀，牵着姚湛音就往外走。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去哪儿啊，我东西都没雕完呢。”王婆婆力气极大，三下两下就把她带到门口了，姚湛音赶紧抓住门框，哀嚎道：“这是做什么呀？”
“傻丫头，你的好命要来了！”王婆婆使劲咽着口水，试图用它来润润干涸的嗓子，“快去城楼昭示栏看看吧，去晚了没份额了，都抢疯了。”
姚湛音一愣，“抢什么？”
王婆婆看她不紧不慢的就着急，一个使劲把她扣着门的手扒下来，“快点吧丫头，你要急死婆婆我，咱们先走着，边走边说。”
姚湛音只能跟着她走，手上还沾着灰尘，王婆婆说：“据说是宫里要在城郊建什么村，已经开工有些时候了，现在招募大量工人，待遇好的不得了，和宫女一个水平，不，比她们还高些，一个月的工钱就有五十两！最主要的是，那告示上可说了，只收能才，不限岁数，不限性别，最前头就是一个，善音律者！”
姚湛音眼睛里迸发出光彩，不敢相信道：“真的？”
“可不是真的吗，那上头可是盖了玉玺的，皇帝亲自批准的！今天就是抢个名额，后头可还有考试呢，过不了这考试可就被刷下来了，但一旦过了，就是全家升天，生病了他都给批钱！”
姚湛音突然尖叫两声，猛地扑到王婆婆身上，差点给她扑个跟头，双手拥住她的脖子，“婆婆我爱死你了！”
王婆婆吓了一跳，伸出粗手狠狠拍她一掌，“死丫头，没轻没重的。”
姚湛音笑眯眯的捂着她拍过的地方，这会儿倒是比王婆婆还急了，拉着她小跑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快些快些，得给安安也抢一个名额。”
王婆婆听到突然缄默了，处在兴奋中的姚湛音没有注意到，她们很快就走到了城楼附近。
今日的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人，从城楼口往回走的都是一脸的喜悦，走过去的都带着满腔的疑问。
姚湛音拉着王婆婆穿过人群，破布鞋都快被踩掉了。
她终于看到了告示上的内容，姚湛音眼睛泛着金光，逐字逐句的阅读着告示上的内容，旁边王婆婆焦急道：“我也不识字，你快告诉我，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姚湛音猛地甩过头来，大声道：“是真的！咱们快去旁边报名。”
她们又挤过人群往附近不远的小帐篷里走，这回她左脚的布鞋彻底不翼而飞了，陈旧的白袜直接踩到地上。
“让让，让让。”
姚湛音站到登记的人前头，笑嘻嘻的束起三根指头，“我们有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旁边穿着粉衣的女子轻嗤一声，笑道：“姚湛音，你不会想给你那个残废弟弟也报上名吧，你让他去做什么？”
姚湛音一直仰着笑脸的面孔，忽然静下来，她没有理会旁边的人，固执地又重复了一边，“我们两个人，一男一女。”
粉衣女子直接敲了敲登记员的桌子，高声道：“可不能给她记两个人，她弟弟是个坐小轮的残废，站都站不起来，去了你们哪儿只能添乱，凭什么让他占一个名额。”
小帐篷里突然人声鼎沸，后头排着队的人都叫嚷着：“就是，不能给他记上。”
姚湛音死死咬住下唇，几欲滴血，旁边的王婆婆也不说话。
身后的男人等待不及，直接上手去推她，“滚回去照顾你的残废弟弟吧。”
姚湛音身材娇小，一下被他推到地上，她始终一声不吭，默默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中蒙纱。她垂下头几次深呼吸，压住所有的情绪。
周围人还在指着她的脑袋议论。半晌，姚湛音才挪动身体，沉默着走出帐篷。
“这位姑娘，且慢。”
一直坐在帐篷角落里的人突然站起来，款款走到人前，一副倾国倾城之相，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气。
旁边的登记员赶紧放下笔站起来。
“唐姑娘，这种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已经要把她赶出去了。”刚刚推姚湛音的男人一脸骄傲的邀功。
唐锦忽然笑了，她柔声道：“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后头跟着的石玉泮默默捏把汗，唐锦越是笑的甜美，越是盛怒的前兆。
果然，她的笑意转瞬即逝，素手一抬，“来人！”
帐外冲进来几个护卫，唐锦下令道：“把这个男人给我扔出去！”
那男人一愣，脸孔瞬间扭曲，“凭什么，明明是她”
“我的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唐锦厉声，“只要有才华之人，不限性别，不限年龄，不限身体是否残疾，只要有合适他们的岗位，我们度假村全部都收！”
粉衣女子见形况不妙，悄悄从人后溜走，唐锦眼尖看到了，继续高声道：“反之，一些浑水摸鱼，颠三倒四的人，就算今天登记上了，我也会让你滚出去。”
粉衣女子背影一僵，灰溜溜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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