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秘密
回到王宫后，卫候下令新年沐休七日。这段时日，他一直在王后庄姜的长乐宫，要不就是在武平殿批阅奏折。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卫候最舍不下的就是王后庄姜了。
王后庄姜的病一直都时好时坏。由于医女子榛的故去，一直得不到彻底的治愈，亏得立姱医术也算高明，又常年负责照料庄姜的身体，对病况有很系统的了解。而那张贴在城门口的告示过了半月依旧没有人敢来揭。
“王后，今日君上要过来用午膳。”
听了芷落的禀告，庄姜啜了一口，“天天来，厨子都不知道烧什么菜了。”
芷兰也陪着玩笑，“只要有王后在，君上吃什么都是好的。”
这段时日卫候对王后的关怀都是有目共睹的。
“去去，还不快去准备。将夏日收起来的莲子炖一个莲子汤。”
芷落故意行了一个大礼，“然，奴婢这就去。”
庄姜瞪了她一眼，依然掩不住脸上的羞涩。
芷兰芷落见此也是开心得不得了。
“芷兰，替孤梳洗一番，孤不能这样见君上。”
“诺。”
菜刚刚上好，卫候就来了，身后跟着满脸谄笑的连总管。
长乐宫很温暖，一进室内，卫候就让婢女脱下大鳌。庄姜制止了婢女，亲自走过去替他解开大鳌，卫候太高，庄姜身量也算身量修长，但也刚到卫候的下巴。她踮着脚，卫候也不动，由着她去。就一直看着她。
庄姜被她看着不好意思，但是仍旧没有退缩。她把大鳌解下来交给婢女，然后示威的看着卫候一眼。
卫候被她逗乐了，“身子没好怎么起来了。”
庄姜拉着他走到榻几前坐好。“躺着这么久发虚，起来动动。”
一顿午膳吃得其乐融融。
吃过午膳，又用了些茶点，看着庄姜吃了药才作罢，
离开的时候，庄姜还是踮着脚替卫候系上带子。卫候抓住庄姜的手，“你身子还未好，就不必送了。我明日再来看你，这几日没上早朝奏折积了一堆，今晚就不过来了。”
“那你歇在哪？”
敢情是吃醋了，卫候哑然失笑，“除了武平殿还能是哪里。”
庄姜也知道自己的语气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只是提醒君上要记得让奴才多添几个炭盆和暖炉。”
“武平殿连只母蚊子也不曾有，王后吃的哪门子的醋。而且若是连姜连这点事也做不好，那他这个总管也不必当了。”
“然，然，奴才定会服侍好君上。”连总管赶紧接过话。
直到看不见卫候的身影，庄姜才收回目光。正撞上芷兰和直落正在捂着嘴偷笑。
“咳咳咳。”出了长乐宫，卫候再也支持不住，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血迹蔓延到下巴，看起来触目惊心。
连总管立马就哭出来，“君上，君上奴才去给您找御医。”
卫候用眼神制止了他，连总管掏出手巾替卫候擦拭干净，带着哭腔的说道，“君上你这又是何苦，你这样瞒着王后，王后总会知道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去请伢子御医来武平殿，你知道该怎么做。”
连总管点头，“奴才知道的，不会让人发现的。”
宁静而祥和在这个时代注定是奢侈品。一场场阴谋正在酝酿。祭天仪式暂且安定了人心，朝歌的新年便面上过的还是有声有色的，人们也从那场痛苦的回忆中渐渐解脱出来，但是这些人中并不包括被流放的石碏一族。
这一行人在新年之前被流放，在路上已经行进了半个多月，可是朝歌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不知为何，这几日石碏心令停止行进，先歇息几日，补充一下粮草。外面滴水成斌，走在荒野随处可见冻死在外的人。可以稍作休息，一行人都很是开心。
已经停留了三日来人，石碏看着这驿站里的族人一边忧心，一边又惦记着朝歌的事情。而他的夫人公孙芙一到驿站就抱着婴儿回了房间，连膳食也是石碏亲自送进去的。
天已经黑的看不清人了，看来今日又是等不到消息了。今日的晚膳又是石碏送到房里的。公孙夫人坐在榻上，整个人木木的，小婴儿在一旁挣扎，她很乖巧并没有挣扎。石碏将饭食放在榻几上，天气太冷，这驿站很简陋，保暖条件不好。就干脆坐在榻上，围着被褥吃饭。
公孙不愿下榻用食还有一个原因，在原来的那张饭桌旁，她最亲信的婢女野被石碏一剑杀死。
那是三日前，一行人刚来到驿站。野打来热水想替婴儿搽洗一下，马车上太冷不能随便解开婴儿的襁褓，否则一旦着凉很容易夭折。
当她将婴儿放入水中，替她仔细清洗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一声不仅惊动了公孙夫人，也惊动了石碏。
石碏在震惊过后，毫不犹豫的拿剑杀死了野。然后趁着夜色抛到了荒野。在卧室里谁也没有说话，公孙夫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形里缓过神来。
比起死去的婢女，更让她不可相信的是，盆子里的居然是个女孩，是个女孩。怎么会这样。
公孙夫人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她不敢声张，只能在就寝后，在榻上不住的用脚踹石碏。世子变成公主，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让她更加难过的是，为了掩护这个婴儿，她那出生不久的儿子被她亲手扼死。
压抑的哭泣从被褥里传来，石碏无言以对。明明是世子，怎么变成公主了。
他夜半翻身而起，连夜写了一封迷信给了太子。他不能想象如果卫候知晓这个消息会是怎样。卫候虽然惜才，但这种关乎国家社稷的事他怎么会不动怒。就是因为他不想让王后庄姜难过，让太子难过才放了世子一命。换做别的君候，面对卜算子的弟子占卜出来的卦象，为了基业，必定不顾一切的杀了世子。
所以这封信，他只能写给太子，也只能写给太子，他不知道太子是故意的，还是有歹人从中作梗。但现在他只希望是太子在慌乱中抱错了。
可是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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